有個翻譯就是方便,在這位能幹的翻譯的幫助下,姚崇古順利見到了那些警惕的蘇族獵手,後者對這些從乘著大船從大洋對面過來,卻跟他們一樣有著黃皮膚黑眼睛的海上來客充滿了好奇,一雙雙眼睛在姚崇古等人身上滴溜溜的亂轉,怎麼看怎麼新鮮。這種情況姚崇古見多了,他帶著友好的微笑對這些獵手說:“我叫姚崇古,來自萬里之外一個強大的國度,我們叫它‘大明’,外國人叫它‘中國’,那裡有億萬黃皮膚黑眼睛的人,我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奉我們皇帝的命令,我帶領一支船隊揚帆出海,探索大洋對岸的世界,尋找可能跟我們同族同宗的民族,最終在海洋之神的指引之下來到了這裡……很高興能遇見你們,荒原上的勇士們!”伸手接過手下遞過來的一把短刀遞向一名身材高大的獵手:“一點小小的禮物,不成敬意!”
帕查庫在一邊飛快的翻譯,完了還補充了一句:“姚是神明賜給我們印第安人的救世主,在拉普拉塔,他趕走了萬惡的白人,將無數印第安人從苦難之中解救了出來,幫我們建立了國家,並且請他的祖國向我們提供保護,他是一個偉大的人!”
那位身材高大的獵手正是雄鷹,整個部落最出色的獵手。他一臉狐疑的打量著姚崇古,只覺得這傢伙個子瘦小,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像這樣的角色他一個能打十個。他問帕查庫:“從南邊來的人,你在說謊吧?他那麼瘦弱,能趕走白人?”
帕查庫叫:“以羽蛇神的名義發誓,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印第安人是比較迷信的,對方都以神明的名義起誓了,雄鷹也就相信了他的話。他接過那把短刀,拔了出來,他的眼睛登時變得比燈泡還亮!
是一把金屬打造的短刀!
準確的說是一把精鋼打造的*,長度四十三釐米左右,核桃木做成的刀柄,沒有任何多餘的紋飾,刀身做了暗光處理,自然也就不存在什麼寒光了,整把刀通體都透著河洛新軍式的審美觀:簡樸、實用,不知道爲什麼,握著這把刀,雄鷹便本能的有種砍點什麼的衝動!他照著一棵小樹揮出一刀,嚓的一下,鴨蛋粗的小樹被削甘蔗般輕鬆斬爲兩截,*的鋒利程度,超乎他的想象!他激動得渾身發飄,聲音都微微顫抖:“來自遠方的客人啊,這份禮物實在太過貴重了,謝謝,謝謝!”
姚崇古笑:“我們是客人,前來拜訪你們,自然是要準備一些禮物的。”見其他獵手一臉渴望的看著自己,他打了個手勢,幾名印第安僕人每人捧著幾把短刀上來,一人一把,人人有份。探險隊在拉普拉塔平原勘測的時候,無意之中發現了一個鐵礦,礦石品位極高,正好探險隊裡有好些鐵匠,大家七手八腳就建了個小平爐,用木炭作燃料大煉坩堝鋼,幾個月下來用比較原始的工具打造出了四千支長矛,四千多把*,還有大批鋼製箭鏃,姚崇古就用這些武器在拉普拉塔組建了印第安人歷史上第一支真正意義上的軍團,現在這支軍團還在河洛新軍的帶領下進行艱苦的操練呢。姚崇古發現印第安人對一切金屬打造的東西,尤其是武器有著近乎狂熱的熱愛,所以在離開拉普拉塔平原之前他讓鐵匠幫忙打了一大批*、鋼斧、鋼矛之類的武器,每到一地就送一點給當地土著,這已經成爲他跟對方拉近關係,從對方手裡換取大量皮貨、寶石的拳頭產品了。這次也不例外,那些獵手得到他贈送的*後一個個高興得手舞足蹈,連聲道謝,哪怕還有半分方纔的警惕?他們拿出烤得香噴噴的魚和海貝,請姚崇古吃,並且跳起了歡快的舞蹈,那個興奮勁,著實讓姚崇古爲他們捏一把汗:他們該不會嗨過頭了拿著*四處砍人吧?
別說,還真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在拉普拉塔平原,在秘魯,在墨西哥,用大量皮貨和黃金、白銀從他手裡換到*和鋼斧後的土著乾的第一件事就是砍人……砍白人。那些強悍的雄鷹武士和美洲虎武士白天躲在山林中與野獸爲伍,夜晚就下山襲擊白人的移民據點,把白人移民弄得風聲鶴唳。白人已經不止一次跟姚崇古交涉,抗議他這種擴散軍備的舉動了:印第安人本來就很兇悍,再讓他們得到如此精良的武器,白人還想好過!?
好在這裡沒有白人,這些蘇族獵手就算想砍人也沒得砍,他們再怎麼好鬥也不至於拿客人開刀吧?但爲了防止他們拿自己試刀,姚崇古還是下令從船上搬來一箱罐頭,珍藏的烈酒也拿了出來,大家就在這海灘上開懷暢飲。剛開始的時候獵手們對喝下去後肚子會著火一樣的烈酒頗不適應,但是隻喝了幾口他們便著了迷。來自東方的牛肉罐頭、魚罐頭、蔬菜罐頭、水果罐頭……這些河洛新軍已經吃到要吐了的玩意兒讓這些土包子口水狂流,甩開腮幫子咧開後槽牙,風捲殘雲,橫掃六合,光是那兇殘的吃相便足以嚇退千軍萬馬!他們瞪著一雙迷離的醉眼問姚崇古:“你們是從天堂來的嗎?”
姚崇古覺得很逗:“爲什麼這樣問?”
“只有天堂纔會有這樣的美味佳餚!”
姚崇古無言的翻了個白眼,打心裡覺得這麼傢伙好可憐。一堆新軍士兵人見人惡的罐頭便讓他們認定自己是從天堂來的,如果他們見識了中國那一天吃三道菜一天一個花樣,吃一輩子不帶重樣的美食,他們會不會懷疑自己是從天頂星過來的?有可能哦!
一把刀一頓飯便拉近了雙方的距離,第二天,獵手們從酣睡中醒來,鄭重其事地邀請姚崇古到他們的部落去作客。姚崇古正有此意,他稍作準備,帶上一些禮物,帶上那二十名雄鷹武士便出發了。
一路都是平原,路很好走,只是很荒涼,除了野草和灌木就什麼也看不見了。雄鷹邊走邊熱情地向他們講述自己的部落的情況:“我們的部落是偉大的蘇族人的分支,追逐一羣野牛來到了這裡,並且在這裡作了長時間的逗留。我們部落的人口比草地上的野草還要多,我們的勇士的力氣比黑熊還大,我們的土地肥美無比,在大地上,我們蘇族就是最強悍的力量,沒有人敢挑釁我們!”
姚崇古問:“這一帶有白人移民嗎?”
雄鷹說:“有,不過他們的據點離我們生活的地區非常遠,就算是跑得最快的勇士,不吃不喝地走的話也得走上三天三夜才能抵達。”說到這裡,他嘆了一口氣,說:“那些白人真的很可惡,我們曾熱情地接待過他們,在他們困難的時候幫助過他們,他們在站穩腳跟之後卻對我們大開殺戒!他們當然不敢招惹我們蘇族人,但是原本生活在他們據點附近的部落卻讓他們殺乾淨了,這幫雜碎,早晚要他們好看!”
姚崇古心裡說:“不敢惹你們?應該說是離得太遠了,他們暫時還沒有惹你們的必要吧!”從南美一路過來,他見過無數次印第安人跟白人移民的戰鬥,印第安人固然勇猛,但是落後對方不知道多少條街了,白人移民都不必用火槍,只用刀斧就能殺得他們大敗!在這片大陸上,人數不多但裝備精良的白人移民是無敵的,沒有什麼力量能夠動搖他們的統治,如果再給他們一兩百年時間,白人遲早會將整片大陸納入他們的統治。不過很可惜,姚崇古並不打算讓白人如願,這麼肥美的大陸讓白人獨佔?開什麼國際玩笑!
“哈,到了!”雄鷹興奮的叫聲打斷了姚崇古的思緒。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姚崇古看到,在平原中央的灌木叢中,一頂頂用牛皮搭成的帳篷佈列其間,他們搭的帳篷呈錐形,跟半圓形的蒙古包大不相同,可能是材料有限導致的吧。帳篷中間的空地生了好幾堆火,一些瓦罐被吊在火堆上,從裡面冒出一股股白氣,蘇族婦女正在做飯呢!好些小孩光著屁股在空地上嬉戲,男人則忙著打磨自己的石矛,忙碌異常呢。不知道爲什麼,看著這一幕,姚崇古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楊夢龍哼過的歌:
“原始社會好,原始社會好, 原始社會男女光著屁股跑 男的追,女的跑 追到按在地上搞一搞……”
這個混球編的歌不是氣死人不償命就是笑死人不償命,反正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看著忙碌的蘇族部落,姚崇古不得不承認,這首歌謠可真他媽的形象生動!
用原始社會來形容印第安人可能有點兒過份了,但是他們的文明程度真的不比原始社會強多少。一直孤立在世界文明圈之外的美洲印第安人千萬年來都是這樣過的,他們並不知道,這個世界已經開始工業革命了,他們這些落後的文明,將是工業革命的第一批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