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準備好怎麼問話，就聽到莫子瀟一聲咆哮，“夏子衿，你腦子有病麼！”
一聲怒吼，將夏子衿瞬間震醒，之前還算沉穩的心立馬失去了平衡，又想到莫子瀟的所作所爲，臉上的表情愈加清冷。
“對，我是有病，我甚至到現在還在想你是不是矇在鼓裡，我是居然相信你不是故意的，看來是我腦子有病！”聲音淒厲的讓人心顫。
即便當初夏子衿離開，也從來沒有說出這樣口氣話，是真的失望了麼？
“夏子衿……”
電話另一端沒有回答。
莫子瀟看著車窗外面，依舊沒有來往的人。
即便將心事封存，可這落葉的散落像是在自動譜一首輓歌，片片掉落的都是自尊。
“你不相信我麼？”
是失望？還是絕望？
不，只是心裡漏了一個洞而已，只不過所有的力量都慢慢從那個洞裡流出去了而已。
只是心疼，只不過那個自以爲裝備的全副武裝的心有點疼。
夏子衿放在桌子上的手猛然一抽，那語氣裡的失落讓她揪心。
她難道是真的錯怪他了？
可是鬧得這麼大，即便不是出於他的本意，那也應該早就制止。
電話那邊都能聽到她同事的腳步聲，卻聽不到她的回答。
看來自己在她心裡也不過如此，是真的不過如此。
“那你忙吧。”莫子瀟不自覺的抿了一下嘴，像是安慰自己似的，“我不打擾了。”
話說完依舊沒有下決心立馬掛掉電話，他不知道這個掛斷鍵按下去，兩個人之間的誤會會有多深，也許現在是解釋的最好的機會。
可是他不想說了，累了。
疲憊擁襲而來，一直鋒銳的眼光此時也沒了光澤，還沒有褪去高於常人的溫度現在正在發揮極大的作用，拿著手機的左手一軟，手機便劃了的下去。
恰好砸在座椅邊緣，蹭到掛斷鍵。通訊狀態變成了已掛斷。
莫子瀟的話讓夏子衿很不安，她從來沒有聽過這種感覺的話從那個位居頂端的人的口裡說出來過。
還想多說幾句，電話就已經被掛斷。
夏子衿手拿著電話有些茫然，是不是自己真的錯怪他了？
早就下決心和莫子瀟保持距離但是現在稍微察覺到對方和自己像是要劃清界限，心裡就有些難過。
早就準備好的結果現在怎麼這麼難過？
電話掉了，莫子瀟也懶得去撿，全身鬆軟無力，頭疼欲裂。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暈過去了，此刻所有的責任與擔負他都想一把甩掉。
莫氏？盛星？與他何干！
爲之努力的初衷都不再是初衷，現在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他莫子瀟也是人，也會累！
秋風蕭瑟的過去，從身旁蹭過，倒也走的瀟灑，沒有一絲留戀和心疼，只留下一個模糊不堪的背影。
整個人攤在方向盤上，聽著手錶錶針一格一格移動的聲音，但似乎每一秒對莫子瀟來說都沒了意義。
勞累了這麼久，付出了這麼多，事事親爲，結果呢？不過是一個還沒查清楚來源的新聞就否定了所有的付出。
自己做得這些，她夏子衿到底有沒有心疼過，關心過。從來不關注事情的開始過程，卻只是對結果計較。
“碰！”
莫子瀟大力將手錶脫下，一把摔在窗戶上，這個價值300萬人民幣的手錶就不甘的躺在地上，而那從來沒有停過的秒針依舊堅持著自己的崗位。
在車裡休息片刻，調整了心情。強撐著身體的虛弱，目光如炬，兩手緊緊握著方向盤。
“這次不管是誰在後面倒的鬼，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語氣又將溫度降了幾分，踩下油門
，絕塵而去。
三下兩下就拐進了父母的家裡，雖然剛纔因爲夏子衿的不理解，心裡有些抱怨，但冷靜下來還是要回去收拾這個爛攤子。
把車駛進停車場，莫子瀟就走進父母居住的樓裡。
按了電梯直步上樓，上樓的過程中還想起了之前兩次和夏子衿回來拜訪都走樓梯的事情。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那張冰塊臉此刻居然有些溫柔，也許一想到那個女人，自己的心就會被暖下一片。
“叮……”
電梯打開，莫子瀟提了提精神，莫戰雖說是商場混跡數年，但那顆包含熱血的心卻還在，如果這次“欺詐老人”的事件不妥善處理，那他肯定不能完整的從家門走出來。
門鈴按了兩次才聽到有人來開腳步，莫子瀟有些疑惑，平日裡是不會這麼長的時間的，心中也開始擔心。
“啪”一聲，門打開，探出頭的居然是紅著眼睛的莫菁菁。
眉頭微皺，心想是不是蕭南安那個傢伙又做了什麼事，開口問道，“出什麼事了？”
莫菁菁擡眼看到是自己的哥哥，臉上的委屈更甚。
“你還知道回來啊！爸給你打了電話你還不趕快回家，還在外面瞎忙什麼！”
聽著語氣裡的質問，莫子瀟頓覺不妙，推開門就跨步進去，入眼便是鋪了一層碎渣的地面，仔細看居然是莫戰北最喜歡的一套茶具！
這東西是父親之前戰友專門給他捎回來的，平日裡可是愛惜的不得了，現在居然變成了碎片！
當初夏子衿車禍的消息傳來，莫戰北再生氣都沒有弄這個東西。現在這場景倒是像是進賊了似的。
原本擺的規矩有致的傢俱現在看起來也是雜亂不堪，屋子裡不見兩位老人的身影，只是隱隱約約聽到有哭泣的聲音。
莫子瀟扭過頭看著莫菁菁，“菁菁，家裡發生什麼事了麼？”
莫菁菁聽了莫子瀟的話，也生起氣來。
“哥，我知道外面那些鬧得沸沸揚揚的事肯定不是你做的，但是你當兒子的，怎麼能因爲老爸幾句氣話就開始慪氣！”
“慪氣？”
莫子瀟這算是明白了，不過是因爲自己去了趟維度，回家的晚了，家裡人就以爲自己又要堅持自我不聽勸告了！
估計兩老正鬧騰著呢！
暫時把夏子衿從腦子裡騰在一邊，這才意識到，除了夏子衿他還需要顧及到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的處境。
不管是不是真的，自己的兒子被曝出了這樣的事，他們在朋友面前如何擡得起頭來，又看了看地上碎片也才猜到了緣由。
“菁菁，你哥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清楚麼？我是把手頭上的事，做了處理，來的有些晚了。”
莫菁菁對自家哥哥的話還是相信的，就如同她相信莫子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一般。
不管周圍人怎麼暗語諷刺煽風點火，她都會堅持自己哥哥做事時有道理的！
“那你快進去勸勸爸媽吧！媽維護了你幾句就被訓斥了，現在正委屈著呢！”
莫菁菁關上屋門，走到陽臺處就準備拿掃把掃地上的碎渣。
莫子瀟雖然有些發燒，但腦袋還不至於糊塗，“菁菁，是夏老來了麼？”
“誰？”莫菁菁直起身子，疑惑的看著莫子瀟。
看來不是啊，不然莫菁菁怎麼會是這個反應，想必她不知道這次的項目是和夏子衿的父親一起開展的，只好又改口道，“剛剛是不是誰在家裡做客？”
看著地上的狀況，想必應該還是個讓父親敬重的人，不然一般人也不會拿出這個東西來和人喝茶。
一提到這個人，莫菁菁的臉色就變得不好看，語氣十分不客氣。
“也不知道咱爸怎麼交那麼一個老傢伙。那人過來一直就你那項目說個不停
，看似在勸爸不要介意，原諒什麼的，但你想啊，原諒不就等於說你犯錯了麼？”
手上的掃帚就快要被她捏變形了，“年齡都那麼大了，話都不會說，我看他就是成心來找茬的？你也知道咱爸最看重面子，哪容得人這麼戳臉說！”
莫子瀟聽了這話，眉頭皺的更深，值得父親敬重還暗地裡拆後臺的人到底是誰。
現在也容不得他去想，日後定要查出來。最要緊的事還是先穩定自己老父親那裡，畢竟這個家的臺柱子都懷疑自己肯定是不好過的。
朝莫菁菁點點頭，“那我進去和爸好好說說，你也別委屈了，這商場上的事咱爸不管，這臉面上的事，你還是別計較了。”
還想著大哥會一臉不耐煩的去應付老爸，難得臉色這麼好，自己也不多勸。
“成，那你一會別太激動，咱爸說啥你別逆著來，剛被氣的不輕。”
莫子瀟看著這個懂事的妹妹，心中的煩悶也消散不少，轉過身就朝莫戰北的房間走去。
隨著步子走進，啜泣聲愈來愈大，時不時還傳來宋美華幾句埋怨和莫戰北的呵斥。
搖了搖腦袋，把頭裡的昏沉掃出去一些，深吸一口氣，擰開門把手，踏步進去，屋子裡的景象比外面更慘，書桌上的書散亂一地，又有一套杯具成了悲劇。
“爸……”
聽到開門聲，莫戰北以爲是莫菁菁，想著自己又把氣撒在女兒身上，心裡還有著一絲絲愧疚，臉上的臉色，稍稍收斂。
卻不想聽到的是莫子瀟的聲音，想都不想，隨手拿起一本書就往莫子瀟頭上砸去。
莫子瀟沒有意識到那正在憤怒中的老父親，反應竟是這麼敏銳，再加上低燒沒有退去，一時沒察覺到，生生的捱了這麼一下。
原本就混成一團的那股疼痛在腦袋裡就不安分，現在更是快要竄出來了。
宋美華也沒想到，這老頭還真敢下手，急忙起身走過去，看自己的兒子情況如何。莫子瀟安慰的朝自家母親笑了笑。示意並沒有受傷。
宋美華幽怨的愣了一眼莫戰北，“有什麼火自己撒去，朝著孩子們發互毆是什麼道理。”
“莫子瀟你給我過來！”
許久沒有聽過自己老父親這一怒吼，房間裡瞬間安靜，怕是掉一根針都能把人下出心臟病來。
莫子瀟拍了拍宋美華握著自己胳膊的手背，眼神裡淨是讓她放心的意思。即便如此，宋美華還是忍不住擔心。
“怎麼了！怎麼了……”
剛把碎渣處理掉就聽到房間裡傳來一聲怒吼，莫菁菁生怕父子倆再起衝突急忙衝進來。
還在門後站著的莫子瀟被莫菁菁猛力推開的門撞了一下，腦袋更是不清醒了。
莫菁菁進來之後，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哥哥，又收到宋美華一記白眼，訕訕地笑了笑。
莫子瀟覺得媽媽和妹妹在場，指不定父親的怒火又要蔓延到誰身上，只好開口。
“菁菁你先帶著咱媽出去，安慰安慰，我和咱爸有些話說。”
不等母女兩人反對，莫戰北那震耳欲龍的聲音又想起來，“你倆都出去，我倒是想好好跟他聊聊！”
宋美華正要開阻攔，莫菁菁一把拉過母親，使了一個顏色，但還是壓不住莫母的擔憂只好小聲道，“媽，你相信哥哥。”
聽到女兒這麼一句話，宋美華只好作罷，拍了拍兒子的後背，“好好跟你爸說。”
“嗯。”
不管再怎麼不願意，兩人最後還是撤離了戰場。
門關上之後，莫子瀟也不敢坐下，只好說道，“爸，你讓我解釋。”
“不用解釋！”莫戰北又是一聲怒吼，“你自己捅得簍子自己收拾！”他氣急的敲了敲柺杖。
原來，在父親這裡自己連解釋都不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