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森……”慕思晴擡眼看向如夜森，朝他伸出手。
夜森依然站在原地不動，只是長長地嘆息了一聲，“阿彌陀佛……”
他的臉上又漸漸恢復了雲淡風輕的表情。
就好像剛纔的一切，只是他看的一場電影，儘管電影中的情節會牽動他的心，可他終究只是一個局外人。
慕思晴猙獰地笑了起來，“你真是狠心吶！跟你的兒子一樣！”
夜森沒有說話，蹲下身去將地上散落的佛珠一粒粒地撿起來。
慕思晴咬牙切齒，恨不得衝上去狠狠打罵他，可她的小腿被夜洛麒打傷，疼得她根本使不出力氣來。
見夜森淡然地在那那裡撿佛珠，慕思晴染著血的手用力攥緊，怒吼道：“佛主怎麼會收留你這種喪心病狂的人？！如今的一切，所有人的痛苦，都是你一手造就的！！你怎麼還能如此平靜！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夜森怔了下，撿起地上最後一粒佛珠，平靜道：“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當年我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選擇放棄離開。是你太執著，才導致瞭如今這樣的結局。”
“哈哈哈……你還真是會推卸責任！”
慕思晴又哭又笑，如瘋子一般，早已失去了平日裡的雍容華貴。
“我自有我的罪，佛主會懲罰我。”夜森背對著慕思晴，嘆息道：“你恨我，卻是在懲罰你自己，又何必呢。”
“別跟我雲裡霧裡的說一堆屁話！”慕思晴聲音尖銳地詛咒道：“現在所有的報應都落在了你兩個兒子的身上！他們這一生都會痛苦，不會有好下場！這一切都是因爲你！是因爲你啊，夜森！”
“阿彌陀佛。”
夜森擡腳離去。
布鞋踩在青石板地上，靜靜得沒有一絲聲音。
像是一縷風，瀟灑的來，無情的去。
塵世間的事，他無法左右，唯有在今後漫長的人生中，潛心在佛前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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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曉葵瘋了似的往山下跑去。
好幾次狼狽地摔倒在地，又一次爬起來不顧一切地往前跑。
這個夢太可怕，太殘忍了。
她無法接受，也承受不起。
“曉葵！曉葵你等等我！”
然而，童佳雪追隨在身後的聲音，卻殘忍地提醒著她，這不是夢。
這一切都是現實，是血淋淋的現實！
雲昊也追了上來。
他早已精疲力盡，腳下卻如生風一般，很快就超過了童佳雪，朝雲曉葵追來。
雲曉葵緊緊捂著耳朵，身後那倆個她最親近的人，此刻卻彷彿變成了索命的厲鬼，緊緊地追在她的身後。
她好害怕。
她不敢去面對這一切。
“雲昊哥哥！”童佳雪驚恐地哭聲在她身後傳來，“雲昊哥哥，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雲曉葵腳步一僵。
山上很安靜，雖然隔著一段距離，她還是聽見了雲昊痛苦的喘息聲。
“雲昊哥哥，你那裡不舒服？！”童佳雪驚慌無措地看著突然跪坐在地上的雲昊。
雲昊說不出話，張著嘴痛苦地呼吸著，好像隨時都會窒息。
阿J追上來，連忙給雲昊喂下一粒藥丸，總是面無表情的他，此刻一臉的緊張，“這樣下去他的身體會支撐不住！必須馬上帶他回去！”
雲昊無力地推開扶著他的阿J，看著前方的雲曉葵，喉嚨裡艱難地發出破碎的聲音，“曉……葵……”
雲曉葵心口一顫，咬了下脣，轉身走了回來。
雲昊蒼白的脣角揚起了一抹微笑，“曉葵……”
雲曉葵哭紅的眼哀痛的看著他。
此刻他蒼白如紙的膚色，襯托得他臉上褐紅色的疤痕越發醒目。
可哪怕他的容貌已不如從前那樣英俊，但還是她最愛的哥哥。
“曉葵……”雲昊朝雲曉葵伸出手。
雲曉葵怔了怔。
她慢慢伸出手去牽他的手，就像小時候每一次摔倒，哥哥牽他的手一樣。
碰觸到他冰涼指尖的一瞬間，雲曉葵心頭一軟，撲進雲昊的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哥哥終於回來了。
可爲什麼是面目全非？
“曉葵。”雲昊的呼吸終於順了一些，她擡手輕輕地撫摸著雲曉葵的頭，“對不起，是哥哥對不起你，你不要恨哥哥……”
童佳雪也在一旁哭著，“曉葵，我們都不是故意想傷害你。就是怕你知道了真相會難過，所以才一直隱瞞你。”
雲曉葵埋在雲昊的懷中哭著搖了搖頭。
她不怪任何人。
不怪哥哥，不怪童童，也不怪洛麒。
她怎麼會不明白，他們善意的謊言，只是爲了保護她。
可是，她好心疼哥哥。
也心疼洛麒……
雲曉葵一句話沒說，只是緊緊地抱著雲昊，泣不成聲。
她不敢看哥哥佈滿燒傷痕跡的左臉。
不是因爲那傷疤有多難看，是她不敢去面對這一切。
“沒事的，哥哥帶你回家。”雲昊的聲音有些微的哽咽。
他蒼白纖細的手溫柔地在雲曉葵的後背拍撫著。
小時候，曉葵每次摔痛後都會哭，他就會溫柔地哄她，“沒事的，哥哥帶你回家。”
然後就揹著她一路走回家。
只是現在，他的身體怕是再也背不動妹妹了。
聽著耳邊沙啞陌生的聲音說出曾經最暖心的話，雲曉葵哭得更傷心。
沒有家了。
她再也沒有家了。
雲家破滅後，家就沒了。
自從認識了夜洛麒，他給了她溫暖安全的家，有他在的地方，就有她的家
可是現在，她再也不能回到洛麒的身邊了。
見雲曉葵一直不說話，雲昊握住她的雙肩，看向她紅腫的雙眼，虛弱的聲音裡滿是心痛和擔憂，“曉葵，你不要這樣……”
雲曉葵往後退開，離開了雲昊的懷裡，染著淚水的脣角揚起了一抹悲涼的微笑，終於開口了。
“哥哥別擔心，我不怪你們，只是……”她抽噎了一下，“我需要一點時間，去接受一切。求求你們……給我一點時間。”
說完，雲曉葵起身離開。
“曉葵！”童佳雪正要追上去，卻被雲昊拉住。
雲昊緩緩籲出一口氣，“就給她一點時間和空間吧，不能再逼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