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清晨時分,房門傳來一陣敲門聲,安苡寧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迷迷糊糊的從睡夢中醒過來的。
睜開眼睛,下意識的朝著窗口看了過去,此時外面還下著雨,天氣陰沉,加之賓館的窗簾是不透光的,所以看過去一片黑暗。
安苡寧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起身摸出窗頭的手機,時間顯示7:53分,這麼早,是誰在敲門?
等了許久,沒有聽到動靜,安苡寧想是不是自己幻聽了,正要重新躺回去的時候,房門再次傳來敲門聲。
“安小姐在嗎,這裡有你的東西。”
東西?
什麼東西?
她不記得在這賓館裡她有什麼東西,莫非是賓館早上更換洗漱用品,這也太早了吧?
敲門聲還在繼續(xù),安苡寧沒有辦法,只好起身去開門,沒走幾步,眩暈的感覺讓她兩眼發(fā)黑,靠在牆上許久,眼前的視線才慢慢的恢復(fù)清晰狀態(tài)。
‘擦卡’,門鎖一開,只見門外站著一個女的。
“安小姐,這是你定製的營養(yǎng)早餐。”
安苡寧看著面前的袋子,道,“你是不是送錯了,我沒有叫外賣。”
那人笑了笑,摸出一張紙條,念道:“人民醫(yī)院旁邊的格子賓館,808號房,安苡寧安小姐,電話是…”
話還沒有說完,安苡寧就把外賣袋提了過來,“謝謝。”
看著關(guān)閉的房門,送外賣的小姐鬆了一口氣,任務(wù)算是完成了。
房間內(nèi),安苡寧看著一次性塑料盒上的蓮子羹和雞湯,眼神有些複雜,咬著脣,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的吐出。
他還真是片刻都不想讓她靜下來呢,昨晚擾亂她的心神,讓她做了*亂糟糟的夢,醒來的時候,又是早餐又是湯的。
忽然,安苡寧笑了笑,有人送來了不吃白不吃。昨天抽了那麼多的血,這些正好是補血的,省的她去店裡面跑了。
*****
秦宅
秦墨坐在餐桌上吃著早餐,忽然,口袋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摸出手機看了信息之後,他繼續(xù)吃著早餐。
對面的秦老看著兒子的略帶疲憊的面容,心裡很是愧疚,醞釀了許久纔開口。
“老九,你是不是也在怪我?”
外面的新聞傳的沸沸揚揚的,現(xiàn)在老吳昏迷不醒,他是避不開嫌疑的,無奈於現(xiàn)在沒有證據(jù)證明自身是清白的。
不知道寧寧是不是也在怪他,越是想著,秦老的心裡越發(fā)的難受。
秦墨動作一頓,放下叉子,目光幽暗的看了他許久,薄脣一扯,“爸,您覺得吳叔這個人如何?”
秦老面色一凜,“你什麼意思?”
老吳一從軍就跟著他,不同於普通的患難情誼,說他是秦家的人也不爲過。
老九這麼說,無疑是對他這個父親的不敬。
“您在軍界混了這麼久,應(yīng)該想的不僅僅是怪不怪的問題吧?”秦墨的語氣帶著涼意。
話一出,秦老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事情查的怎麼樣?”
現(xiàn)在的事情,表面看起來是在離間,那麼深的層面呢,是不是在對付秦家?
如果是後者,那麼…他決不能就這樣算了。
“我只能說吳叔可能已經(jīng)叛變了,後面的線索全部斷了,只能從別的地方著手。”
秦老渾身一顫,儘管他先前有想過,但是親口聽到兒子說的話,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那種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真的不是滋味。
秦墨黑眸涌動,薄脣呡成一條線。
“時間不早了,我先去公司了。”
秦墨走後,秦老握著叉子的手都在抖著,咬牙,隨後閉上雙眼。
這世上,最易變的是人心。
秦墨開著車,心裡也不好受,吳叔是看著他長大的,多多少少有點感情,誰也沒有想到,他會這樣。
剛踏進辦公室,莫尋就跟著過來了。
“秦總,明湖那套房子的裝飾公司已經(jīng)聯(lián)繫好了,您看要不要繼續(xù)?”
室內(nèi)設(shè)計的樣板已經(jīng)敲定,甚至連價格和傢俱都已經(jīng)提前訂製好了,可是出事了,所以莫尋只能硬著頭皮問。
話一出,室內(nèi)的氣溫陡然一變,冷冽的氣流讓他渾身冰涼。
秦墨瞇了瞇眼,俊顏繃著,“你也覺得我們不可能了?”
微涼的聲音,上揚的語調(diào),莫尋只覺得頭皮發(fā)麻,“秦總…”
話沒有說完,秦墨的聲音繼續(xù)砸了下來,“十分鐘後討論臨江樓盤開發(fā)案。”
莫尋趕忙道:“是。”
轉(zhuǎn)身的時候,秦墨的聲音響起,“外面的記者怎麼回事,這兩天都是這樣嗎?”
莫尋渾身一僵,“我馬上處理。”
有種不妙的預(yù)感,這段時間,日子不會好過。
莫尋匆匆到秘書辦,把事情交代好,又趕到公關(guān)部,一來一回,十分鐘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
相關(guān)部門負責(zé)人接到秘書辦的電話之後,紛紛拿著資料趕到了會議室,沒有人說話,一個個面面相覷,主角還沒有來,卻已經(jīng)感受到了山雨欲來的壓抑氣氛。
會議室的人全部到齊了,總裁辦這邊,秦墨卻還在跟張麗討論事情,莫尋見此,愣是沒敢問秦墨,只好回會議室讓大家先等一等。
*****
人民醫(yī)院門口,兩輛豪車一前一後的停在停車場上,此時,天空還下著綿綿的細雨,大傘撐著,兩方人齊齊的朝著門口走去。
大門口的旋轉(zhuǎn)玻璃門前,兩方人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朝著對方一看。
“雲(yún)總,好巧啊。”率先開口的是霍天翊。
霍家的人臉上是帶著笑容的,倒是雲(yún)家的人,看到宋清蕓的時候,面色微微一僵,特別是雲(yún)正宇夫婦。
雲(yún)天景點了點頭,“我們是來看寧寧的。”
“既然目的相同,那就一起吧,雲(yún)老太,雲(yún)先生,雲(yún)夫人,請。”霍建英開口。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雲(yún)老太看霍家一家三口落落大方,點了點頭,率先進去了。
雲(yún)正宇看了霍建英幾眼之後,也拉著唐疏影進去了,雲(yún)天景和霍天翊則是在後面閒聊著。
“沒想到會遇到他們。”宋清蕓朝著霍建英開口。
“他們現(xiàn)在是寧寧的半個家人,會遇上不奇怪。”
霍建英夫婦走在後面,小聲的說著話,走在前面的雲(yún)正宇夫婦卻不一樣了,兩人都不說話,反倒是雲(yún)正宇被妻子掐的痛的皺眉頭。
“孩子的媽,回家在跪搓衣板行不行,在外面給點面子,給點面子。”雲(yún)正宇求饒。
穿梭走道,走走停停,終於到了安德所在的加護病房。
安苡寧和安瑞看到有人來,齊齊站了起來,不等她開口,安苡寧便被雲(yún)老太握住手了,“你爸爸好點了嗎,醫(yī)生怎麼說?”
病窗上,安德閉著眼睛躺著,帶著氧氣罩,手上還掛著點滴。
安苡寧看著他們,笑了笑,然後將目光落在雲(yún)老太的臉上,“醫(yī)生說,下週會醒過來。”
說罷,她朝著霍太太和霍建英點了點頭,表示謝謝他們的探望。
霍太太上前,端詳著她的臉,看見她臉色蒼白的模樣,微微心疼,“我和你叔叔也沒有什麼幫得上忙的,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你拿著。”
看著支票,安苡寧想要推拒,卻被霍太太強硬的塞進她的口袋裡面,隨後轉(zhuǎn)頭看著安瑞,“安瑞,你也好好照顧自己,吃飯的時候讓你姐多吃點。”
安瑞點點頭,“謝謝阿姨關(guān)心,我會好好照顧姐姐的。”
看著懂事的安瑞,霍太太放心了,目光再次落到安苡寧的身上,“看到你和你爸沒事我也安心了,我和你叔叔下午的飛機,先告辭了。”
送走了霍太太夫婦,病房內(nèi)也空了許多。
“天景,等會你去跟醫(yī)院溝通,多請幾個護士過來照看,我怕醫(yī)院欺負她一個小姑娘。”
雲(yún)老太話一出,雲(yún)天景嘴角扯了扯,“奶奶,病房和護士還有主治醫(yī)生都是本市拔尖的,奶奶就放心吧。”
你現(xiàn)在纔想起,可有人一開始就做好了安排,這份功勞您是搶不到的。
安苡寧接收到雲(yún)天景的目光,不由得一怔,難道這裡面有什麼不對嗎?
雲(yún)天景移開目光,“現(xiàn)在醫(yī)術(shù)發(fā)達,你和安瑞也寬心些,等安叔叔醒了,我們再過來,中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儘管打我電話。”
走到門口的時候,雲(yún)天景回頭看著她,“別忘了,你還有我們。”
這個時候,雲(yún)天景說這句話,安苡寧是感動的,送他們下去之後,病房內(nèi)頓時安靜了起來。
安瑞看著安苡寧,許久纔出聲,“姐,你怪他們嗎?”
秦家的人到現(xiàn)在都沒有出現(xiàn)過,實在是氣人,撞了人連臉都不露一下,安瑞越是想著,臉色越發(fā)的難看。
安苡寧一怔,怪嗎?
說實在的,她是怪的,可是開車的那個人,現(xiàn)在也昏迷著,那麼她又該怪誰?
秦老,還是秦墨或者是秦家?
想了想,她開口了,“開車的人現(xiàn)在正在昏迷,警方也介入調(diào)查中。安瑞,我們是受害方,我們可以氣,可以恨,但是要保持理智。”
“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憑什麼撞了人,到現(xiàn)在連個人影都沒有。那個吳叔怎麼說也是秦家的人,秦家就不能派個代表過來?”說著,安瑞激動的眼睛都紅了,“當初我還以爲他們家是不一樣的,誰知道,出了事情一個個都當起了縮頭烏龜,要是爸醒來後,他們還不過來道歉,不賠償損失,我就拿炸,藥炸他們家去。”
安瑞的話,安苡寧還是被嚇到了,只能安撫道,“安瑞,你先別激動。”
“爸傷這麼重,我沒法冷靜。人不過來,至少打個電話吧,到現(xiàn)在,人也沒有,電話也不打,什麼意思?”
安苡寧看著他,心情也跟著沉沉的,“那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
安瑞不說話了。
告贏了也不過是經(jīng)濟賠償,還能怎麼樣?
贏了之後呢,姐姐怎麼辦,繼續(xù)裝作若無其事的跟秦墨在一起?
答案是不可能的。
現(xiàn)在只能等,等事情真相出來,等一個可以證明此事與老爺子與秦家無關(guān)的證據(jù)。
*****
雨天,整個地面都是溼漉漉的,超市的入口,人很多,安苡寧有些猶豫了。
“進去先買些日用品吧,叔叔和安瑞總歸用到的。”藍靜恩勸道。
現(xiàn)在是下班時段,進入超市買菜買東西的人自然是多的。
藍靜恩拉著安苡寧進了超市,推著購物車,兩人一邊走一邊看。
“寧寧,你昨晚是不是沒有睡好,眼圈這麼重?”
超市裡面,溫度比較高,加之燈光很亮,從藍靜恩的角度看過去,安苡寧的側(cè)臉幾乎是蒼白而透明的。
看來,抽200cc的血對她來說,到底是不好的,也不知道他們兩昨晚怎麼樣了?
“昨晚我睡的很早。”安苡寧半字不提秦墨。
藍靜恩看著她,也不揭穿。
若是睡的好,眼圈也不用這麼黑了。
如果說,這件事情中,最痛苦的應(yīng)該是他們兩個人吧?
明明都沒有錯,卻又不得不…
哎,要是兩人從來沒有在一起過,那麼這件事情就好辦的多了,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她微微嘆了嘆,“你抽了血,我們先到那邊買點補品吧。你也別想太多了,這件事情警方介入,秦家也在調(diào)查,相信很快就有結(jié)果了。”
安苡寧沉默。
兩人走到營養(yǎng)品專區(qū),藍靜恩看著說明上有‘補血功效‘幾個大字就直接把東西扔進購物車裡面去,沒多久,車子已經(jīng)裝了一大半。
“靜恩,這些就夠了,我也沒有那麼嬌貴。”安苡寧阻止她在往購物車裡面放,“時間不早了,我們?nèi)タ慈沼闷钒伞!?
藍靜恩看了看車裡,最後還是再塞了一樣才推著車朝日用品專區(qū)走去。
沐浴露,毛巾,牙膏牙刷等統(tǒng)統(tǒng)撿到車裡面,走著走著,兩人到了姨媽巾專區(qū),藍靜恩駐足的看了看。
“買幾包吧,家裡的快沒有了,你要不要也買?”
聽言,安苡寧一怔,目光落在五花八門的架子上面,“你買吧,我還有。”
她家的‘親戚’好像好久沒有來了,年前回家那時候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個多月過去了,是延遲還是有了?
如果是後者,怎麼辦?
這麼一想,安苡寧下意識的把手搭在肚子上,心情也跟著複雜了起來。
如果真的有了,要還是不要?
“寧寧…”
忽然,耳邊傳來藍靜恩的聲音,她才從思緒中反應(yīng)過來,擡眼的時候,看見藍靜恩一臉的擔心。
“你怎麼了,恍恍惚惚的,叫你幾聲了。”
“可能是累了。”
看著她蒼白的臉,藍靜恩提議,“那去收銀臺結(jié)賬吧。”
她怕她太累了,暈倒了可就麻煩了。
結(jié)了賬,兩人出了超市,藍靜恩看著大大的袋子,皺了皺眉頭,“寧寧,我送你回去吧,東西太多了,你一個人抗不上去的。”
好像東西都沒有買完,怎麼就那麼多了?
安苡寧喘氣的看著那大大的袋子,額上冒起黑線。
兩人走到路邊等車的時候,旁邊的一輛小車恰巧開著車門,走出一個男人。
藍靜恩看著那人,覺得好面熟,但是一時間想不起來叫什麼。
“安苡寧。”
熟悉的聲音,讓她身子微怔,側(cè)臉一看,只見陸淮安一身軍色大衣,撐著格子傘,站在她們的不遠處。
他很少叫她的全名,今日這麼一喊,倒是讓她覺得有點怪。
她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藍靜恩看著兩人,忽然想起來了,朝著陸淮安笑了笑,“陸總局怎麼來了?”
前段時間,兩人大學(xué)時期的照片一流出來,鬧得沸沸揚揚的,現(xiàn)在他出現(xiàn)是幾個意思?
“過來買點東西。”
聽言,藍靜恩閉嘴了,感情他們兩人都是喜歡說謊的,當她眼瞎啊?
陸淮安走了過來,主動將她們手中的一大袋東西提在手上,“下雨天不好打車,我送你們吧。”
不等兩人答應(yīng),陸淮安已經(jīng)把東西提到了車上。
藍靜恩見此,定定的看著陸淮安,他幾個意思?
是單純的想幫忙,還是趁著兩家出事了趁虛而入?
如果是後者,那可就…
忽然,藍靜恩目光一閃,伸手拉著安苡寧的進了後座,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對陸淮安開口,“人民醫(yī)院旁邊的格子賓館,麻煩陸總局了。”
陸淮安好似也怕安苡寧下車,動作也很快速,在安苡寧瞪藍靜恩的時候,車子已經(jīng)在路上走了。
後座上,安苡寧沒好氣的瞪了藍靜恩幾眼之後,把頭扭到一邊去。
見此,藍靜恩心裡卻是笑了,刺激刺激某人也挺好的。
超市離賓館很近,十分鐘後車子就在賓館的門口停了下來,這次,安苡寧的動作也很快,提著東西,僵硬的說了聲謝謝之後就上去了。
可是陸淮安臉皮也厚,硬是跟了上來。
房門口,安苡寧喘氣的看著藍靜恩又看了陸淮安,沒好氣道,“謝謝,你可以走了。”
陸淮安靠在牆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我想跟你聊幾句。”
她,瘦了,臉色也很蒼白,是不是因爲安叔叔的事情,她吃不好睡不好?
這起車禍,他也有關(guān)注。
吳叔所在的醫(yī)院,他也讓人盯著。
安苡寧擡頭,“陸總局,我不認爲我們有什麼好聊的,你請回吧。”
藍靜恩看到安苡寧的不耐,覺得自己拉著她上陸淮安的車的個錯誤,於是開口道,“陸總局,有什麼改天在說吧,現(xiàn)在很晚了。”
陸淮安還想要說什麼的時候,他的行動電話響了,接電話的時候,藍靜恩見他的臉色不太對。
掛斷電話,陸淮安神色複雜的看了安苡寧一眼之後,頭也不回的出了賓館。
陸淮安走後,安苡寧沒好氣的看著藍靜恩,“你也回去吧。”
“嗙”的一聲,看著關(guān)上的房門,藍靜恩有些哭笑不得,這是不是自作孽?
*****
“九叔,上午在西區(qū)的獻血活動,a型血和o鮮血,在下午的時候已經(jīng)運往人民醫(yī)院了,其他的已經(jīng)送往急救中心。”
明湖畔高級住宅區(qū),樓頂豪宅套房裡面,也就是榮崢當初那套用來泡妞的套房裡,兩人站在落地窗前。
色彩斑斕的明湖夜色,在朦朧的細雨中,更有一番風(fēng)情。
秦墨沒有說話,嘴裡吐著菸圈。
榮崢轉(zhuǎn)身,一條腿抖了抖,“九叔,小嬸嬸好像不太好,要不要讓人勸她把200cc的血輸回去?”
畢竟,不達標的人抽血後,身體會比原來的虛弱很多。
想想安苡寧原本就瘦小的身板,榮崢覺得有這個必要。
“恩,還有別的嗎?”秦墨掐斷煙頭,轉(zhuǎn)身看著對面。
榮崢眼角上揚,嘴角一扯,斜眼看著秦墨,叔,你真的要我說?
見他不說話,秦墨黑眸幽深的看著他。
榮崢見此,轉(zhuǎn)身看著對面的夜色,“九叔,我們是不是該去看安叔叔了?”
你小舅子對此很不滿呢,還憤憤的說要炸了你們秦家。
秦墨眉頭微微擰起,“是不是安瑞說了什麼?”
榮崢這麼說,肯定是聽到了什麼。
他不是不想去,是不知道怎麼面對。
吳叔跟他爸幾十年了,出了這樣的事情,父親不是一點責(zé)任都沒有的。
大家都不是傻子,肯定會想到這一層。在對方怒火未消的時候再見面,只會讓雙方之間的嫌隙越來越大。
不見,也許會更好一些。
榮崢眼角一挑,九叔,你不要這麼聰明好嗎?
他清了清嗓子,“安瑞對此時很不滿,說我們是縮頭烏龜,事後要求賠償?shù)狼浮!焙鋈唬瑯s崢眨了眨眼,“你的小舅子性子很火爆,還放了話要炸房子呢。”
話剛說完,榮崢的電話就響了,看著屏幕跳動的號碼,他收起了笑容,掛斷電話的時候,榮崢的臉色沉了沉。
“就在剛纔,吳叔不見了。”
秦墨黑眸瞇了瞇。
“我們的人在病窗上發(fā)現(xiàn)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對不起三個字。”
秦墨點燃煙,吸了兩口,“這麼說,他早就醒了,逃跑也是預(yù)謀好的。”
“放心吧,我們的人和警方都追過去了,他跑不了。”榮崢的臉色不好看。
若說在沒有證據(jù)前,他不會懷疑吳叔,可是現(xiàn)在,他不得不相信了。
一時間,胸口窩著一團烈火。
吳叔,他,叛變了。
還有,對不起三個字,是對老爺子說的,還是對秦家說的,亦或是沒撞死安德,對不起主使者?
榮崢怒氣騰騰的握著拳頭,手指咔擦的作響,他最痛恨的就是背叛。
秦墨繃著臉,“吳叔是老江湖了,多加點人手。”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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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苡寧洗完澡後,躺在窗上,低著頭,盯了自己的肚子好久,心裡亂糟糟的,最後,她換了一身衣服,帶著圍脖,出了賓館。
醫(yī)院附近的藥店很多,可是位置太明顯了,安苡寧沒去,最後找了好久,纔在一家位置不顯眼的小藥店買了測孕棒。
揣著東西,她一路忐忑的回了賓館,進了房間之後,把自己埋進被窩裡。
也許是心裡作用,她縮著的身子忽然又開伸直了,好似肚子裡面已經(jīng)有東西了,捲縮的動作會傷害到她似的。
安苡寧腦袋一片混沌,心裡一直在想,如果有了,要還是不要?
不要,她又該如何;要,她又該如何?
一整晚,安苡寧滿腦子都在想這個問題,直到入睡,夢裡還是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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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凌晨兩點
榮崢的人和警方追吳叔到一處居民宅,還未來得及進入,屋內(nèi)就發(fā)生了爆炸,屋內(nèi)的巨響和火光驚動了旁邊的居民。
兩方人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麼壯烈,而屋內(nèi)火勢太大,只能報了119,等消防人員把火消滅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兩個小時後了。
屋內(nèi),人已經(jīng)死了,全身被燒焦的面目全非。
*****
“九叔,人死了。”
深夜,凌晨五點,榮崢躺在窗上,撥了秦墨的電話,一張臉有些陰沉的嚇人。
秦墨接到電話,從被窩裡面坐了起來,在聽到這個結(jié)果的時候,眉頭擰在了一起。
他瞇了瞇眼睛,剛清醒的嗓子帶著黯啞,“怎麼死的?”
死了?
這麼重要的證人死人了?
“兩點左右,屋內(nèi)突然發(fā)生爆炸,然後整個屋子火勢沖天。消防員滅火之後,人已經(jīng)被燒死了。法醫(yī)檢驗後,我讓人把他臺去醫(yī)院在檢測一遍。根據(jù)現(xiàn)場的推測,對方可能已經(jīng)在屋內(nèi)提前灑了大量汽油,然後在引爆煤氣罐。”
榮崢磨牙,秦家真是養(yǎng)了一條白眼狼。
他想死,爲什麼不跳樓,偏偏選擇這種死法?
可偏偏,他死了。
只是,安德還沒死,就算是畏罪也不至於選擇死啊。
榮崢越是想,越是覺得不對。
秦墨瞇了瞇眼,這個點踩得太準時了。
*****
醫(yī)院太平間,醫(yī)生取樣之後,留下了秦家的人。
秦墨,榮崢,秦老,秦雲(yún)卿和秦雲(yún)容都在,看著白布下燒焦的屍體,他們的神色是複雜的。
一個在秦家呆了這麼多年的人,誠心相待,最後換來的卻是這樣的回報。
這麼重要的證人死了,那麼父親這個嫌疑想要洗白,會比之前的還要難上幾分。
“把人擡去火葬場吧。”秦雲(yún)卿開口,“讓他兒子把骨灰?guī)Щ厝ァ@蠀请m說在a城這麼多年,他去後還是在他家鄉(xiāng)入土爲好。”
“他兒子昨夜出國了。”榮崢開口。
這個消息,他也是剛收到的。
他兒子本人倒是沒有什麼問題,查過之後他們也沒有在留意了,沒想到,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國了。
這肯定不是巧合。
“那就在a城買快墓地吧,一夕的背叛和幾十年的感情不能相提並論,他既然去了,那就讓他入土吧,他能昧著良心,但是我們秦家人不能沒有人性。”
秦雲(yún)容說完出了太平間,心裡也是複雜的很。
然而,就在人們討論這個的時候,秦老渾身都在顫著,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白布下面的人,嘴角的肌肉不斷的顫抖著,神情悲慟。
撐著柺杖的手抖的幅度越來快,緊接著,哐啷一聲,秦老經(jīng)受不住,兩眼一翻,倒了下去。
“爸…”
站在秦老身後的秦雲(yún)卿撐著倒下去的秦老,由於太重了,她整個人也跟著歪了下去,秦墨和榮崢見此,趕忙伸出手扶住秦老。
“趕緊聯(lián)繫醫(yī)生和病房。”
*****
這一晚,安苡寧是睡得不安穩(wěn)的,就連醒來都是被夢中的兩條醒目的紅槓給驚醒的。
紅槓,紅槓…
腦中盤旋著這個畫面的她,整個人頓時清醒了,一股腦的翻身下地,拉開抽屜,摸出測孕棒,然後衝進了洗手間。
把門關(guān)上,看著鏡子,她深深的吸氣在緩緩的吐氣,一顆心慌亂不已。
反覆吸氣吐氣之後,她纔拿著測孕棒蹲了下來,檢測的時候,她的手一直抖個不停。
說明書上說,測試一到三分鐘,如果有了,一分鐘後會顯示,沒有的話要多等兩分鐘。
安苡寧一邊看這表上的秒針,一邊捏著孕棒,心情非常的忐忑。
差不多一分鐘的時候,她看著觀察窗,結(jié)果兩條紅線那麼醒目的映入她的眼簾,心下一驚,啪嗒的一聲,孕棒從手中滑落。
安苡寧睜著雙眼,嘴脣動了動,只覺得整個腦袋都炸開了。
她,她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