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的聲音裡都透著笑意，“爺，可要添茶？方纔的茶已經一個時辰沒換了。”
安子衿這才明白顧璟是真的等了自己一個時辰，她略有些慌亂地坐回了椅子上，“本也無事，爲何要一個時辰？”
“還有些公事要處理罷了。”顧璟心裡暗笑，若是沒這一個時辰恐怕也見不到這般的如詩如畫了。
“進來添茶。”顧璟對顧白的聲音立刻清冷了幾分，顧白撇了撇嘴，繼而端著托盤就推門而入。
香茗撲面而來的清香緩緩氤氳開，顧白瞧著自家爺清冷的背影扁了扁嘴，雖說安二小姐不似尋常人家的姑娘那般，可哪有姑娘不愛聽好聽的，沒事喊人來不是說朝政就是哪裡出了事，這嬌滴滴……顧白望了眼同樣凝神細思沒有半點不自然的安子衿，嚥下了這口怨氣。
“對了，爺，方纔左大人遞了一份兵部的調動令來。”顧白一拍腦門這纔拿出了調動令，差點看著安二小姐就忘了這正事了。
顧璟這才擡起了眸子，他瞥了眼調動令，脣角一抹摻了冷笑，“左程遠？他兵部鬧騰了還不夠？”
顧白撇了撇嘴，“聽說是要爺在衡州駐紮的一支軍騰個地兒，兵部好像要劃地界兒了。”
顧璟將那份調動令置於燭臺上燒了個乾淨，舔舐著紙張的火焰悅動在他漆黑不見底的眼眸中，他微啓薄脣，清冷的聲音擲地有聲，“衡州不能讓，至少在四皇子回洛陽前不能讓一分一毫。”
這麼說連安子衿也明白了，衡州一定是四皇子回來的必經之地。
左程遠的所作所爲？安子衿一下子瞇起了眸子。
顧白退了出去，顧璟拂去了衣袖上沾著的幾片灰燼碎片，“你可是明白？”
安子衿不解，“明白什麼？”
“三皇子想做什麼。”顧璟說著望向了安子衿，深邃的目光似乎要看透她。
安子衿點了點頭，“倒是沒有想到，左程遠和他有這等關係。”
“左程遠是薛貴妃給三皇子的一步狠棋，走得好
……比起安家對四皇子的意義還要來得高明。”顧璟細細地給她解釋著。
“怎麼有興致和我說這些？”安子衿淺淺一笑，“子衿不過一個閨閣女子，但求衣食無憂一世順遂。”
顧璟輕笑著拿過幾本冊子，“你若想要楊從崢這步棋能將了薛貴妃一軍，就讓他離了兵部，那個空殼已經沒有意義了。”
“可薛貴妃和三皇子的目的就是把持兵部調動人手，如何能讓？”安子衿眉眼間透著一股狠勁兒，讓顧璟一驚，隨後卻是心裡莫名的愉悅。
“並非相讓，不用有價值的餌怎能勾出有意義的證據？”
顧璟這句話讓安子衿心裡一驚，“可，兵部能左右到你的權力。”
“正如衡州一事。”顧璟耐著性子和安子衿說著裡面的彎彎繞繞，絲毫沒有輕視她一介女兒身的態度讓安子衿安心了許多，同時也真正學到了許多權衡之術。
“原來如此，倒是子衿淺顯了。”安子衿自嘲一笑。
顧璟微微擡眸，“我倒是覺得子衿和薛氏一族不似一般的過節，安家……甚至是安太師也沒有這麼深的敵意透出。”顧璟隨之一笑，並未深究，他心裡也知曉，安子衿這樣的女子，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拿捏的精準，少有的無措屈指可數。
安子衿低下了頭，“子衿爲安家著想，自然不希望薛氏一族得勢。”
“子衿方纔可是不問世事只求一世無憂的深閨女子。”顧璟脣邊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讓安子衿臉上莫名紅了起來。
“若是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安子衿猝然起身卻碰到了茶盞，顧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那隻杯盞。
安子衿更是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窘迫了，“多謝了，不過今日還要去子揚那裡瞧瞧……”
顧璟望著幾乎是奪門而出的清麗背影，帶著絲玩味道，“今日似乎……楊從崢帶著安少爺去了馬場。”
安子衿的腳步一頓，他當真是什麼都知道？訕訕回頭，安子衿撇了撇嘴，“你可知道東街的糕餅鋪子
爲何關了門？”
顧璟一怔，微蹙起一雙劍眉，“這與我何干？”
安子衿嫣然一笑，點了點頭。
顧璟這才恍然，這丫頭是在說自己多管閒事，他展眉一笑，眼底都映出笑意，迴盪著方纔安子衿回眸間靈動明豔的笑意。
顧璟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離開的方向，“我倒是知曉東街整條街的鋪子爲何而關……”
回程的馬車上安子衿細細地捋了今日從顧璟那裡聽到的所有事，安家的人手被薛岐做掉了，左程遠意欲調開顧璟對四皇子下手……
看來左程遠是不得不防了，可顧璟爲何暗示自己將楊從崢調出兵部？
安子衿蹙起的眉頭久久不曾舒展，突然茯苓驚叫了起來，“方纔還好好的，這一條街的鋪子怎的關了？”
木槿也隨即湊了上去，她也很是驚異，“這一條街分明就是我們方纔的來路，怎麼在封鋪子？”
安子衿也被拉回了思緒，她跟著望向了車簾外頭，再細看還能看到一些手拿封條的官兵，還有許多一臉震怒的掌櫃和夥計在鋪子旁和官兵爭執著。
“沈家藥鋪？小姐，那不是沈家的鋪子？”木槿這番話讓安子衿也蹙起了眉。
說是封了一條街，可其實也是關的七七八八的，由沈家藥鋪爲中心許多家名字相仿的鋪子也被禍及，但沈家藥鋪是最爲顯眼的，自然是因爲沈家的勢力在洛陽已經很是穩固的緣由。
“誒，小姐，那不是安國公身邊的人？”安子衿一眼王國強一樣異樣一樣就能肯定，那人的確是孤影，孤影的背影在一羣官差裡很是打眼。
孤影是顧璟身邊的人手，甚至算得上是顧璟的左臂右膀，自然身份是不一般的，這些官差皆是大理寺衙門的衣著，安子衿倒是有些不明白了，方纔孤影說是要辦公事，就是來幫著大理寺封鋪子？
還敢封了沈家的鋪子？那其他的一些鋪子，大大小小地雖是各不相同，可看此刻交頭接耳的動作，倒像是關係密切，莫非和沈家也都有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