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誹謗

145誹謗（加更）

聽到銀花的話，洛雲(yún)水微微的笑了起來。她知道銀花的意思，可正是如此，她才更有信心能說服銀花。

“六妹妹的確當初未必是抱著壞心，可是你該知道，老夫人一直都是站在她背後的罷？”她說的每一個字，都讓銀花覺得有些驚心動魄，“如果我說，這些事情雖都不是老夫人主持，可老夫人卻一直心知肚明，卻袖手旁觀呢？”

一聽到這句話，銀花便心中一緊，忍不住看了看周圍。

洛雲(yún)水帶她站著的地方雖然離大廚房很近，可是很顯然的，這附近竟是一個沒什麼人會來的地方。而銀花的擔心顯然也是多餘的，剛剛的那些話，若是身周有人，洛雲(yún)水又怎麼會說出口？

她十分不信，可是心底卻有個聲音呼喚她讓她聽完洛雲(yún)水的理由。

那是一份好奇心，無論如何都難以控制住的好奇，以及對於洛老夫人的盲目信心而帶來的懷疑。在洛府許多人的心中，老夫人幾乎是無所不能的代表，而這正是由於老夫人之前所做的事情帶來的感受。正是因爲這樣的感受，他們很難想像老夫人有什麼掌控不住的事情。

當初秋菊和柳姨娘的事情發(fā)生之後，府中許多人對於老婦人的觀感有些被推翻，在他們眼中無所不能爲洛府遮風擋雨的老夫人，也有掌控不住事態(tài)發(fā)展的一天，這對於他們是十分難以接受的。只是當接受了這樣的事實之後，他們反倒是覺得老夫人愈發(fā)真實了。

以前只覺得老夫人高高在上，猶如霧裡看花，如今有了缺憾，卻多了人味。

而在銀花的心中，自然也是這般認爲的，所以對於洛雲(yún)水所說的話，她面上雖是不信，可是心中卻有了潛藏著了一份相信。

她猶豫了一會兒，依然對著洛雲(yún)水搖了搖頭。

“三姑娘，這種話不是奴婢能說的，可是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你願意一輩子躲閃委屈的活著，可我不願”洛雲(yún)水打斷了她的話，“什麼是大逆不道？眼睜睜的看著孃親或是妹妹死去，卻無能爲力，對於真相也因爲膽怯而不追究，這就是你所謂的孝道和親情了嗎？”。

她呼出一口氣，眼眶漸漸的紅了起來，“你看著秋菊的時候，難道就不能理解我看到姨娘那……的時候，那種無能爲力的感受麼？”

說起這個，銀花便無話可說了。對於洛雲(yún)水，她也是頗爲同情的，所以她也只是嘆了一口氣，沒有反駁洛雲(yún)水一時情急之下所說的那些話。雖說那些話若是被人聽見，只怕是後果堪憂的。

洛雲(yún)水吸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我說這個也不是讓你做什麼，只是老夫人如今已經(jīng)病重了，可畢竟當初並沒有。難道你希望大廚房被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掌控？更何況當初若是她對老夫人說上一句，以老夫人對她的寵愛，難道不會立刻把秋菊給放出來麼？她一直拖著，直到秋菊死的那般慘烈，而你母親也因此神志不清，你難道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憤？”

到這個時候，她已經(jīng)直呼洛青菱，沒有繼續(xù)稱呼六妹妹了。蓋是因爲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已經(jīng)撕破了臉，實在沒有遮掩下去的必要了。

她揚了揚眉，“我承認我有私心，我也沒有遮掩的必要，你這般聰明的人早該清楚。你原來既然是姨娘的人，若是你不願意，我也不會爲難你。我之所以在大廚房那麼多人裡頭看重了你，你也該明白我的意思，大廚房裡頭真正管事的人可並非是你。”

洛雲(yún)水之所以在銀花這兒如此不遮掩，是因爲知曉銀花的性情，對癥下藥才這麼說的。

不然以洛雲(yún)水素來的脾氣，只喜歡彎彎繞繞的旁敲側(cè)擊，又如何會喜歡這般直來直去的？

既然銀花當初能投奔柳姨娘，就說明銀花並非是一個爲了骨氣拋棄一切的人，更證明著這個丫鬟骨子裡是有野心的。而這麼一個丫鬟在秋菊死去之後，一直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異常，更是在派系林立、關(guān)係和利益都錯綜複雜的大廚房裡能立足，甚至與各人的關(guān)係都十分好，就更是證明這個丫鬟的能力和心計。

她這般對銀花掏心掏肺的把心情剖給她看，再加上銀花對於秋菊的愧疚，洛雲(yún)水就不信這個丫鬟落不到她的手掌心裡

實際上，洛雲(yún)水的算計是十分準確的。

銀花雖然是在大廚房裡做事，可是她一直以來希望的，是在府裡哪個主子身邊做出謀劃策的那一個。

她素來聰明，也自恃聰明，當初投奔柳姨娘的時候便是抱了一份能上位的心思。只是柳姨娘那人頗爲多疑，身邊的心腹更是有許多，輪也輪不上她。而如今洛雲(yún)水平日的表現(xiàn)她早已看在眼裡，現(xiàn)在更是十分直白的同她表示邀請，證明了她身邊沒有什麼心腹，需要一個站在她身邊的丫鬟。

對於這麼一個機會，銀花動心了。

她向來都覺得，自己比起許多姑娘身邊的大丫鬟要好的多，可是偏偏就缺乏那麼一個機會。雖然從來都沒有人看出她的野心，而她自己也從未這麼說過。

可是洛雲(yún)水看出來了，而且此時站在了她的面前，對她伸出了橄欖枝。

銀花強自壓下心中的激動，面上十分平靜，平靜的看不出任何意思來。可正是這份平靜，讓洛雲(yún)水的嘴角微微勾起，明白自己已經(jīng)成功了。

“三姑娘既然知道奴婢在大廚房並沒有什麼實權(quán)，又何必來拉攏奴婢呢？”

洛雲(yún)水遞給她一包東西，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再直起身的時候，她面上已經(jīng)是十分胸有成竹的笑容了，“日後進京的時候，我身邊的丫鬟會有一個嫁出去的，到時候我去求老夫人把你要過來。你如今替我把這件事情做好了，咱們便是自己人，我自是不會虧待你的。”

“不，姑娘，你無需這麼做。既然姑娘需要奴婢替您做事，那麼奴婢隱藏在大廚房裡頭，不在姑娘身邊要好得多。”

她如今已經(jīng)改口，從“三姑娘”變成了“姑娘”，更是已經(jīng)站在了洛雲(yún)水的立場說話。

洛雲(yún)水並非不知道這一點，只是需要那般表態(tài)罷了，所以銀花很聰明的退了一步，而洛雲(yún)水也是知曉銀花會推拒這個提議。所以她笑了一笑，並沒有繼續(xù)強求，只是掏出了兩錠銀子給了銀花。

“如今你在大廚房裡，要打點上下替我做事，要錢的地方太多，這個你就莫要同我客氣了。”

她雖是主子，可是如今卻是她在求著銀花，更何況，如今她能吸引到銀花的除了身邊唯一心腹這個身份之外，也就只能用銀子來籠絡(luò)住她了。

聽到洛雲(yún)水這麼說，銀花原本推出去的時候收了回來，對著洛雲(yún)水點了點頭。

“如此奴婢便多謝姑娘了”

雖然銀花收下銀子便代表著她們站在了同一條船上，雖然一開始洛雲(yún)水的目的就是來籠絡(luò)銀花的，可是在籠絡(luò)到了之後，洛雲(yún)水的心中卻有些不舒服了起來。

她壓下了心中的這份不舒服，淺淺一笑，看著銀花離開，回到了大廚房。

洛雲(yún)水垂下雙眼，心中有些茫然。

當初那個仵作她去找過了，可是聽人說那仵作已經(jīng)離開衙門許久了，似乎是在當初六年前的事情之後就已經(jīng)離開了。後來她更是找人到那仵作的家鄉(xiāng)去查探，可是帶回來的消息卻是那仵作當年帶著全家人離開了本地，沒有人知曉他們到底去了哪裡。

當初的那一條線徹底的斷了，洛雲(yún)水現(xiàn)在有一種無處下手的感覺，所以直到現(xiàn)在，她纔開始拉攏銀花。

她拉攏銀花最重要的原因當然不是因爲洛青菱，雖然洛青菱之前在管家的時候擺了她一道，可是她卻並不覺得那是洛青菱自己的本事。對於那麼一個數(shù)十年來都跟她娘一般的妹妹，洛雲(yún)水壓根就是看不起的。若不是她的身後有老夫人，洛雲(yún)水是一點半點兒的興致都提不起來，更不會去注意洛青菱了。

只是那病秧子的運氣著實是好，因了洛府嫡女的身份，與趙寶珠成了師姐妹，更是與長公主扯上了關(guān)係。

這一點倒是頗讓洛雲(yún)水嫉妒，可也僅止於此了。這麼多年她壓根就沒有利用趙寶珠做出過什麼事兒來，如此一個愚鈍的嫡妹妹，若是忽略看到她嫡女身份的時候那絲不舒服，其實倒還是頗爲不錯的。

可是……從銀花的身上，真的能得出答案嗎？

想到那人對她的保證，洛雲(yún)水心中是一點底都沒有的，可是除了這一條路，她已經(jīng)沒有別的選擇了。她想找出當年柳姨娘出事的真相，更想知道洛蘭當初那封家書裡面所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原本她一直嗤之以鼻的希望，到如今竟然讓她愈發(fā)的深信了起來。

若是柳姨娘真的還活著……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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