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陳年舊事
佈政街,萬安縣衙。
清晨時分,三班衙役都已經散了出去,搜尋乾屍案另一名兇手的消息。
西衙班房內,縣尉斐濟站在辦公桌前,語重心長解釋:
“三年前是你爹坐這兒,但現在這個位置傳給我了,從風水學上講,這叫風水輪流轉……”
“咕嘰~”
煤球蹲在縣尉的太師椅上,雖然不會說話,但眼神意思估摸是——你還是站在桌子跟前說話比較熟悉……
旁邊茶桌旁,令狐青墨身著白裙正坐,佩劍放在手邊,雖然神色冷豔無雙,給人一種正式、嚴肅之感,但心裡面想的全是: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他除了被情劫所困,對姑娘比較厚臉皮,也沒其他過錯……
不生氣不生氣……
親了我就跑去林大夫家,還徹夜未歸,哼……
都日上三竿了,他不會還賴在林大夫身上吧?
溫柔鄉是英雄冢,果然有幾分道理……
只會陪男人上牀睡覺的,那叫侍妾……
……
楊大彪抱著大胳膊,也在門口翹首以盼,認真琢磨:
“濟悲和尚,你說盡歡他不會又跑去斬妖除魔了?待會回來,要是提著另一名兇手的人頭……”
“那吳大人還得流放嶺南!”
斐濟哄不動煤球,只能揹著手來到跟前:
“不過這事兒難。昨天冥神教的人能暗殺盡歡,說明另一名兇手,就是冥神教中人。
“這羣邪魔外道藏得深,欽天監、赤麟衛都在找,但至今未曾挖出半點線索……”
彼此閒聊幾句,斐濟忽然發現令狐青墨有點走神。
以斐濟的過人閱歷,只是略微掃一眼,就知道這丫頭是情竇初開了,想了想低聲詢問:
“令狐姑娘和盡歡……”
楊大彪害怕捱打,連忙做出諱莫如深之色:
“心裡知道就行,別多問。”
啪——
令狐青墨回過神來,柳眉倒豎掌拍茶案,把煤球都嚇的蹦了下。
但還沒醞釀好詞句解釋,就發現一道身影飛身落在了門口。
呼~
斐濟瞧見謝盡歡過來,連忙上前打量:
“盡歡來啦?昨晚睡得怎麼樣?身上的傷沒事吧?”
謝盡歡昨晚被眼鏡娘摟著睡,特別潤,不過這話肯定不好明說,只是含笑道:
“還好,來晚一步,斐叔別多心。”
“誒,這說的是什麼話,你就算晚上纔來,那也是自有一番謀劃。來來來,這是吳大人珍藏的‘雨前銀鋒’,我順了二兩過來,一直沒捨得喝……”
斐濟說話間,便擡起茶櫃,從裡面摳出一個小竹筒,開始泡茶。
楊大彪見狀,當即把茶杯裡的大葉子茶潑到了門外:
“嘿!我就說茶櫃裡咋全是樹葉子,敢情好貨藏起來了,濟悲和尚你可不地道……”
“就你這德行,也配喝好茶?沒拿涮鍋水招待你都是客氣……”
……
謝盡歡回到老爹的辦公室,瞧見熟人和當年一樣打打鬧鬧,難免有些睹物思情,發現煤球靠在太師椅上不挪窩,詢問道:
“你蹲這兒作甚?”
“咕嘰~”
煤球跳了跳,意思當是——子承父業,幫你佔座。
謝盡歡覺得煤球還挺貼心,不過他可不想當牛馬縣尉,從裴叔手裡接過茶杯後,就在茶案旁坐下,看向旁邊的冷豔美人。
令狐青墨昨天被啵嘴,一晚上都沒睡好,此時肯定是不好主動和謝盡歡搭腔,只是擺出冷豔女捕快的模樣。
斐濟給侄兒媳婦也上了杯好茶,而後從懷裡取出一封卷宗,遞給謝盡歡:
“這是陳府尹差人送來的東西,我這些年其實也旁敲側擊打聽了些,你有什麼不懂的,隨時問我。”
謝盡歡接過卷宗查看,可見是‘行宮鬧鬼案’‘謝溫遇襲案’始末,看簽章應該是剛從府衙案庫提出來的。
楊大彪鬼鬼祟祟自己泡了杯好茶,挪到椅子背後:
“謝大人教出我和盡歡,豈會是貪贓枉法之輩,三年前這案子肯定有問題……”
事關謝盡歡往年冤屈,令狐青墨也探頭查看,插話道:
“楊大彪就不提了。謝伯父能教出你這樣的兒子,本身必然也是大清官……”
斐濟吹著茶杯裡的漂浮茶葉,雖然滿眼笑意,但並未接這茬。
畢竟斐濟是謝溫‘發小’,一起讀書一起當差,正副手共事幾十年,比謝盡歡都瞭解謝溫爲人。
得益於謝盡歡最近的表現,謝溫也算‘父憑子貴’,被諸多不認識的人默認爲‘清官、嚴父、能臣’。
但實際上,謝溫和斐濟一樣,都是在京城摸爬滾打的小人物,八九品勉強算個官,但放在朝臣眼中屁都不是。
斐濟油腔滑調,逢人就拍馬屁,是官場素來如此,有賞銀拿他嘚瑟,沒好處也不貪墨,所求無非做好本職工作,賺個養家餬口錢,閒時再能去勾欄小酌兩杯,那就是功德圓滿了。
而謝溫和他一樣,該辦的事要辦,該摸的魚照樣摸,幾十年間無大過,但也沒有太多亮眼功勞,就是個從底層爬起來的小縣尉。
也是正是因爲太普通,又沒什麼背景,皇帝行宮安保出現問題,謝溫纔會被赤麟衛拉出來扛雷。
三年前出事兒時,謝盡歡並不清楚具體細節,但斐濟相當清楚。 行宮鬧鬼案,起自靖寧五年三月,當時幹帝攜宮嬪、太子,在御耕山按照祖訓春耕,居於行宮。
三月初五夜,行宮忽然出現陰煞之氣,不少宮蛾看到了鬼影,幹帝、妃嬪、太子、何國丈等皆受驚擾,但隨行仙官沒抓到元兇。
當時韓靖川帶領赤麟衛在行宮值守,謝溫則帶著差役在御耕山下維持治安。
案發後,韓靖川肯定擔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