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大個年紀(jì)我估計都不知道害怕是啥，但我不好拒絕，當(dāng)天就跟她一起睡，我們在外屋睡的，睡到半夜她要起來尿尿，大概凌晨一兩點，山村凌晨一兩點，那絕對沒有一個人的，安靜的像是墓地，但我只好起來陪她。

農(nóng)村的廁所不是像城裡，自帶衛(wèi)生間，而是外面的茅房，一般都是豬圈搭建的棚子，因此我們是要經(jīng)過堂屋靈堂的。

堂屋裡放了一張桌子，一個香油燈，擺一些菜和酒杯碗筷，還有一碗飯，飯裡再放個熟雞蛋，雞蛋豎立起來，再插一雙筷子，我們叫倒頭飯，然後由亡人長子到墳前批一件亡人的衣服，由下葬時所走的路，叫亡人的名字，接回來吃亡人飯。

我因爲(wèi)對這些怕，但是越害怕心裡越是要胡思亂想，深更半夜的時候靈堂靜悄悄的，偏房裡面其他人都睡覺了，黑燈瞎火，只有堂屋的蠟燭飄飄忽忽，映射出掛在棺材前面，楊婆婆那張褶皺的遺照。

大概是覺得今天晚上太安靜了，心裡發(fā)慌，我們回來的時候我正對楊婆婆的遺照，臉上的皺紋像是蚯蚓，微笑起來在蠟燭映射下有點滲人。

好不容易回來進(jìn)屋就上牀睡覺。當(dāng)時楊慧緊張兮兮的，都能聽見她牙齒髮抖時發(fā)出的答答聲。我們就問她怎麼了。

開始她不說，估計是已經(jīng)嚇的說不出話了。過一會兒開口了，“我看見我奶了。就在我爺睡那屋裡！”

她說完後我也不敢睡了，這時候掩著的門突然吱的一聲開了一個小縫，好像有東西進(jìn)來了一樣，同時感覺到靈堂裡香油燈一閃一閃的，晚上沒有大風(fēng)，小風(fēng)根本就吹不動我們家這種大門的。

天空也颳起陣陣陰風(fēng)，本來很平常的寒風(fēng)在這時候颳起顯得很詭異，雪是可以降低聲音音量的，只是寒風(fēng)颳起時莫名的像似有人在低嚎，又好像是有人在小聲的說話。

過了好長一會兒那聲音消失了，可是卻傳出來腳步聲，沒錯，就是腳步聲，剛開始是院子，慢慢的走向了窗戶口，從窗戶的油紙投影隱約看出是一個黑影，有些駝背。

接著就是在靈堂裡來回踱步，我還聽到了輕微的咳嗽聲，嚇得我大氣都不敢出了，那動靜慢慢的越來越大，像是在堂屋裡翻什麼東西。

楊慧說是奶奶回來了，更是嚇得我不行，我說你怎麼知道？

“奶奶駝背，我剛開始看到她站在窗戶那裡了！”

我趕緊讓她不要說話了，那聲音在靈堂裡來回踱步好久才消失了，不到一會兒就有人陸續(xù)起來，住在對面房間裡的人，有些吵吵鬧鬧的。

我跟楊慧也起來，原來不僅是我，住在這屋子守夜的人都聽到了，對面房間裡還有人打開門縫往外面看了，沒人。

就是地上有一個人影子在走！

大門口的供桌上長明燈熄滅了，長明燈是不能熄滅的，都說容易招魂，有人就說肯定是楊婆婆死的太冤。

出殯的日子，陰沉的天，雲(yún)很低，大清早霧很大，給送殯的人更增添了幾分壓抑。我遠(yuǎn)遠(yuǎn)的跟在隊伍的後面，事先選好的墳地離的並不遠(yuǎn)。下葬時，看著楊婆婆本家人哭的悲天嗆地的，我也不免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