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連俢肆就難受的把臉往雲(yún)傾所看不到的方向側(cè)了側(cè)。
好想給自己一嘴巴,然後再替躚躚打自己一巴掌。
他不敢想,方纔那番話若是被躚躚那丫頭聽到,她該有多傷心,對他會有多失望。
畢竟兩個人才開始交往,都還沒甜蜜幾天,他還有好多想跟她一起做的事都還沒得及做。
可是沒辦法,雲(yún)傾爲他受了太多的苦,他辜負誰也不能辜負她。
躚躚和雲(yún)傾之間,他註定要傷害一個的話,那個人只能是躚躚。
“你……你說什麼?”漸漸恢復了一些清明,雲(yún)傾夠著脖子看向連俢肆,眼裡寫滿了震驚和不敢置信。
斂了斂眉,藏起眼底痛苦的抉擇,連俢肆隨即把臉轉(zhuǎn)回來,滿含歉意的跟她解釋,“翩躚是我從海上救回來的孤兒,十年來我們相依爲命,跟親生父女沒什麼兩樣。我之所以沒有公佈她的身份,是因爲那孩子很可憐,我?guī)Щ貋淼臅r候她全身都不是傷。你也知道幫裡的紛爭從來都沒停止過,我不想她被我牽連,這才連你也瞞著。”
深吸一口氣,他繼續(xù)道:“對不起,雲(yún)傾,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不然你也不會誤會……”
看他的神情不像是開玩笑,雲(yún)傾頓時激動的淚光直閃,“真的嗎,阿肆,你沒騙我?所以照片裡的女孩子她只是你收養(yǎng)的女兒,並不是你……”
握緊她的手,連俢肆笑著哄她,“當然不是,翩躚對我來說,只是女兒。我很疼她,她也很依賴我,所以我們看起來要比一般的父女親密很多。”
“對不起,阿肆……我居然懷疑你,我真是該死!”
萬萬沒想到照片裡的女孩子竟然是阿肆的女兒,一想到自己居然愚蠢到用圍巾上吊自殺,不光差點送了自己的姓命,還險些冤枉了阿肆,雲(yún)傾就自責不已,擡起打針的那隻手就直往自己臉上扇。
輸液管裡的血液瞬間迴流,連俢肆濃眉緊蹙,趕緊起身制止她,並把她的手強制性的按了回去。
ωwш● ttκǎ n● Сo
他一著急,語氣裡難免透著些許怒意,“你做什麼!”
被他一吼,眼淚當即就不受控制的從雲(yún)傾眼角淌落。
倒也不是生他的氣,而是自責。
貝齒緊咬下脣,雲(yún)傾痛苦的閉上眼睛,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面對他了,“阿肆,我……我沒臉見你了。”
“這件事是我沒處理好,不怨你。”俯身捧起她蒼白的臉頰,手背輕柔的拭去她臉上滂沱而下的淚珠,連俢肆眼裡的自責越發(fā)濃的化不開,“對不起,雲(yún)傾,我剛剛是太著急了,纔會吼你。”
睜開眼睛,對上他深邃中透著濃濃自責和柔情的眸光,雲(yún)傾淚流滿面的搖頭,“不,我不是因爲這個原因才哭,而是……阿肆,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我不該懷疑你,更不該縱容紫煙去調(diào)查你。對不起,阿肆,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你的女兒……抱歉,害你擔心了。”
大掌托住她的後腦,將她帶進懷裡,連俢肆閉上眼睛,神情痛苦,“沒關係,你會有此舉動也是因爲在乎我,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怪你。至於紫煙,她對你忠心耿耿,純粹是爲了你好,我更不會怪她。只是雲(yún)傾,答應我,以後別再做這種傻事了,好嗎?你知道嗎,在接到紫煙電話聽說你上吊自殺的那一刻,我快被你給嚇死了。”
用力回抱住他,雲(yún)傾把臉深埋在他胸膛裡,流著眼淚跟他保證,“阿肆,對不起……我以後一定不這樣了……”
“你我之間不需要道歉,我說過我不會怪你。只要別再發(fā)生這種事就好。”
雲(yún)傾重重的點了點頭,“嗯!”
兩個人靜靜的相擁了一會兒,連俢肆便把雲(yún)傾的頭小心翼翼的放回到了枕頭上。
“紫煙說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我去讓她給你做點你喜歡吃的桂花湯圓和水晶蒸餃。”
說著,連俢肆起身就準備離開。
一見他要走,雲(yún)傾眉心輕皺,下意識的伸手拽了他的胳膊,“你要走了嗎?”
“怎麼會?”拍拍她的手,連俢肆回身,搖頭淺笑,“我今天不走,留下來陪你。我不是說了麼,只是下樓去幫你端點吃的上來。”
“阿肆,別忙了,我不餓。”瞥了一眼旁邊的凳子,示意他坐回去,雲(yún)傾神色凝重,吞吞吐吐,“你坐下,我……我有事要跟你說。”
見她支支吾吾,似有要事相商的感覺,連俢肆遲疑了一下,還是如她所願坐了回去。
雙手緊握住她微微有些發(fā)抖的小手,他挑脣,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好,你說,我聽著。”
眸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雲(yún)傾反覆的抿了幾下蒼白無色的脣,方纔鼓足勇氣一臉認真的對他說:“阿肆,通過這件事,我是徹底的想通了。只要你不嫌棄,我……我願意嫁給你。我承認,我對你的在乎程度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原先,我也以爲我可以大度的祝福你和別的女人,只要你偶爾想起這個地方,偶爾記得來看看我就好。可直到今天,當我看見那些照片的時候,我才明白,我終究不過是個凡人,我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堅強,大度。如果你真的去到別人身邊,我會瘋掉,會活不下去……即便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還是貪心的想要把你據(jù)爲己有。對不起,阿肆,請你原諒我的自私……這一次是個誤會,既然她是你的女兒,那我放心了。但下一次我不敢保證你身邊出現(xiàn)的會是哪個比我優(yōu)秀乾淨的女人……”
話還沒說完,雲(yún)傾就泣不成聲啜泣起來。
連俢肆見狀,起身,走上前,半坐在chuang沿,把她從chuang上抱起來,扶著她靠坐在chuang頭,單手從她背上繞過去,一個大力的按壓動作就將哭得淚如雨下的女人帶進了懷裡。
“傻女人,終於等到你這番話了。”抱緊她的同時,目光空洞的看向她身後的牆壁,連俢肆扯脣笑起來。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原先,以爲等到雲(yún)傾的答覆他會開心。
畢竟雲(yún)傾爲他受盡苦楚,他覺得娶她、照顧她、愛她一生一世是他身爲一個男人應盡的責任。
可是,真當她點頭答應說願意嫁給他了,他非但沒有預期中的開心和如釋重負,反而感覺心情沉重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拉扯他的五臟六腑一般,痛的無法言喻。
抱著的人是雲(yún)傾,眼前腦子裡晃動的卻是另外一張臉,一張一個小時之前他還摟在懷裡的與之安然入夢的可愛小臉。
剛剛他接到紫煙的電話就火急火燎的跑了出來,也沒她說一聲,那丫頭這會兒怕是正急得團團轉(zhuǎn)吧,不然也不會給榮馳打電話了。
甚至,他還會在心裡埋怨老天爲什麼如此殘忍。
他纔跟躚躚坦白了對她埋藏多年的情誼,纔對她許下了一生一世的承諾,爲什麼偏偏這個時候又出了雲(yún)傾自殺一事!
和躚躚交往的這不到兩週的時間裡,是自打父母弟弟過世之後他過的最快樂最心無芥蒂的一段時光。
在決定要躚躚之前,他就想好了,找個機會跟雲(yún)傾好好談談,告訴她,他可以像兄長那樣關心愛護她一輩子,但是丈夫的身份他只想留給躚躚。
可他都還沒來得及這麼做,雲(yún)傾就用自殺的方式給了他當頭一棒。
是啊,終究是他想的太過天真。
雲(yún)傾能夠活著已實屬不易,她活著就是因爲捨不得他,若他現(xiàn)在跟躚躚在一起了,那不是逼著她去死麼。
躚躚,他註定是要辜負了。
可是爲什麼他心裡會那麼的不甘心,明明他愛的是躚躚,躚躚也愛他,不是嗎?
連俢肆對著牆壁黯然神傷的一刻,耳邊傳來雲(yún)傾哽咽的聲音,“阿肆,你還像以前那樣堅持要娶我麼?”
苦笑著閉了閉眼,連俢肆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我說過,連太太的位置從來都是你的。”
“謝謝你,阿肆!”激動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雲(yún)傾選擇了抱緊他,她躺在他肩上又哭又笑。
“該是我謝謝你纔是,承蒙你錯愛,爲我付出了那麼多,我不娶你老天都會看不過去。”撫摸了幾下她肩上的長髮,連俢肆隨即鬆開她。
單手摁住她的肩膀,他擡起另一隻手繼續(xù)幫她擦眼淚,脣邊勾著一抹溫柔笑意,“好了,別哭了,再哭都不漂亮了。等你修養(yǎng)一陣子,我們就先訂婚,這樣你就不會多想了。”
由著他的大掌溫柔的作用在臉上,雲(yún)傾心虛的咬咬脣,不確定的問,“你會不會覺得是我在逼你?”
“怎麼會。”連俢肆搖頭。
腦子裡閃過紫煙給她看的那些照片,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阿肆跟那個養(yǎng)女不那麼簡單,雲(yún)傾斗膽提出,“那我可不可以搬過去跟你一起住?”
連俢肆眸色微黯,面露不解的看了她一眼,正想問她爲什麼會有這個想法。
就聽她說,“你別多心,我的意思不是要跟你同居,我住客房就好。只是這裡太冷清,你過來一趟也不方便,我想離你近一點,順便可以照顧你的飲食起居。而且,最主要是的,我想跟你女兒培養(yǎng)一下感情。以後我們結(jié)婚了,她也就是我的女兒,我想提前跟她親近些。”
“謝謝你考慮的這麼周全。你想離我近點,這個我能理解,不過我覺得還是算了。翩躚那丫頭脾氣不好,我怕她會惹你生氣。再者,我的別墅也不止那一棟,我再幫你另選一處吧。”
連俢肆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
背棄跟躚躚的誓言已經(jīng)夠?qū)Σ黄鹉茄绢^了,他不想做到太絕,再帶個女人回去氣她。
雲(yún)傾閃著一雙淚眸,態(tài)度堅持,“可我就想搬去你現(xiàn)在住的地方。我跟翩躚住一起,你也不用兩頭跑,不是嗎?”
被她淚光楚楚中帶著些許哀求的眼神看得不忍心,連俢肆雖然一點都不想答應,但考慮到這個人是雲(yún)傾,她還從未求過他任何事,他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頭答應了,“好吧,你開心就好。不過這事不能急,我得先回去跟翩躚商量一下,之後再抽時間過來接你。”
“沒問題。”終於等到他鬆口,雲(yún)傾破涕爲笑。
扶著她坐回去,見她氣色好了許多,連俢肆笑著問她,“那現(xiàn)在我可以下樓去了麼,你應該也餓了吧?”
“嗯。”雲(yún)傾點頭。
“那你先自己待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幫她掖了掖被子,連俢肆*溺的摸了摸她的臉,轉(zhuǎn)身便出了雲(yún)傾的臥房。
目送他昂藏的背影消失在了她房門口,雲(yún)傾隨即把頭輕靠在了身後的牆壁上。
閉上眼睛,苦澀的勾脣一笑。
她知道,從今天開始,她再也不是那個單純美好心無城府的雲(yún)傾了。
以前,她只是身子髒。
現(xiàn)在,連心也髒了。
不然,她也不會接受紫煙假裝自殺引阿肆重視的提議。
說實話,她打從心底裡瞧不起這樣的自己。
誠如紫煙所說,人都是自私的。
她也是一屆凡夫俗子,也想自私一次。
阿肆方纔雖然一再堅持說他和那個養(yǎng)女只是父女關係,但她一點都不信。
不光是那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的照片,還有一種叫直覺的東西也很準。
那個養(yǎng)女,和阿肆之間絕對不簡單。
所以,她不能再軟弱下去,她要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阿肆說過,連太太的位置從來都是她的,她也不過是順她心意而已。
至於那個養(yǎng)女,最好安守本分,不然,別怪她不客氣。
第二天上午。
唐翩躚的房間裡,硝煙瀰漫。
但凡是能砸的東西都被砸的稀巴爛,地上一片狼藉。
房間中央,痛哭流涕的唐翩躚揚著一聲淚眸憤怒又憂傷的瞪著面前一言不發(fā)的男人。
等了一整夜,提心吊膽的,換來的卻是他一句‘唐翩躚,我們分手吧!’
只說了這麼一句,他就再也沒開過腔。
任她怎麼打鬧哭罵,砸東西,他就是一臉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泛白的指節(jié)揪著他西裝兩邊的衣襬,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拉扯著,嗓子都哭啞了。
“連俢肆,你混蛋!憑什麼你說分手就分手,我不同意!”
“你告訴我,到底是爲什麼?分手至少也要有個理由,不是嗎?”
“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連俢肆,你爲什麼要這麼反反覆覆!說愛我的那個是你,要跟我分手的那個人還是你,你到底要我怎麼相信你……”
“昨晚那通電話到底是誰打來的,是你外面的女人,是不是?你把她叫出來,我扁死她!看她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回來跟我鬧,跟我分手,傷我的心!”
“嗯……連俢肆,你說過的,你這輩子只愛我一個,你還說一旦要了我,我就永遠也無法逃脫……我從來沒想過要逃離你,爲什麼你現(xiàn)在卻要拋棄我……我不能沒有你,連俢肆……”
語無倫次的哭訴著,唐翩躚奮力的撕咬薄脣,紅腫的淚眼瞬也不瞬的瞪著連俢肆,她只知道此刻那顆心痛的跟個快死的人沒兩樣。
分手!!!
她擔驚受怕了*,聽見門外傳來他的腳步,歡欣雀躍的打開房門,滿心以爲他會上來抱住她說想她,可他一進來就對她說,我們分手吧。
她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才一。夜不到的功夫,他就又跟變了個人似的,讓她完全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說話啊,連俢肆,你啞巴了麼?王八蛋,你給我說清楚,不說清楚的話,我今天弄不死你!”
連俢肆越是沉默,唐翩躚就越是怒不可止的拉扯他的衣服,拽得他整個人都跟著她一起前後左右的直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