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夕視線下移，落在蘇沐的下顎和脖頸間，淡淡吐出一個字，“偷。”
蘇沐深吸了一口氣，將煙盒塞進口袋，快步繞過書桌快步朝著餘夕走了過來。
隨著蘇沐的靠近，餘夕視線從他的下顎和脖頸漸漸變成了他的胸膛，咖啡色的夾克下面，白色的毛衣看起來很溫暖的樣子……
蘇沐在她距離兩步的距離停下，嚴聲厲色，“記得那天在車上我和你說了什麼嗎？！”
餘夕沒動，定定看著他的胸膛，“哪天？”
“你偷看慶哥的資料！”蘇沐提醒。
那天嗎？餘夕緩緩掀起眼，目光淡然，“你說我不適合說謊，然後我沒說謊。”
“……”蘇沐被餘夕的話氣得一口氣驀的堵在了胸口，剛想說什麼，餘夕居然轉身就走。
“我去看面，不攪動會糊鍋的。”
看著餘夕那纖細單薄的背影，蘇沐氣不打一出來，上前一步拽住她的手臂將她拉住，“你到底怎麼了？！”
蘇沐的手勁有些大，餘夕被他拽的往後退了兩步才穩住腳跟，擡眸看他。
那雙朦朧得想蒙上霧氣的眸，雖裡面沒有任何情緒，但蘇沐卻感覺心頭一怔，瞬的放開了手。
“sorry……。”蘇沐垂眸，攤了攤手，“我不是故意的……”
餘夕看著他，頓了兩秒後轉身，一邊朝廚房走一邊道：“我去看面……而且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是的，那麼溫柔知禮的一個人，居然被她逼得發了怒，她真的該說對不起。
不過……她也只是想擁有和他們一樣的味道……也許很多人會討厭那個味道，可是她不討厭，甚至覺得安心。
蘇沐站在原地半響沒動，直到餘夕的身影拐進廚房，他才擡手捏了捏眉心，心裡暗暗懊惱，他剛纔是怎麼了？！
他懊惱的不是自己的質問和失控，而是……而是剛纔那一瞬不正常的心猿意馬！
是的！心猿意馬！！他居然對一個才17歲的女孩子……一個……一個受害人，一個他應該去保護的女孩……
蘇沐擡手撫了撫額，一邊掏出煙點燃一邊走到沙發坐下。
他一直知道餘夕不難看，甚至挺漂亮，從第一次見到就知道。
巴掌大的小臉秀氣而精緻，一雙桃花眼和餘柳嬌的很像，眼睛好似隨時都含著水光，朦朦朧朧的，眼角眉梢帶著一種特有的嫵媚，只是都被眼鏡遮住了。
鼻樑挺直，嘴很小，脣瓣卻很豐盈，上脣心微微撅起，平時緊抿著脣的樣子看起來也很像撒嬌，不過……她帶了牙套，一說話一笑，都破話了美感。
但是！但是！這些他不都是早就知道了嗎？不都是早就看在眼底了嗎？爲什麼剛纔他剛纔會出現那樣的感覺？！
蘇沐正心煩，手機忽然響了，以爲是局裡打開的，他連忙拿出手機，看也沒看電話號碼就接了起來。
“我是蘇沐。”
電話那頭靜默了兩秒，蘇沐疑惑的剛要再度開口，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聽聲音很精神。”
“……”哥哥？！蘇沐忽然覺得腦袋有些隱隱作痛，“哥……有什麼事情嗎？”
“沒事不可以打電話給你嗎？”
“……”蘇沐憋了憋，沒吭聲。
靜默再次蔓延，幾乎過了半分鐘，蘇奕才嘆了口氣道：“你說你沒怪哥哥的。”
“哥！”蘇沐感覺頭越發痛了起來，“你怎麼老說這些有的沒的。”
“是真的沒嗎？”
“當然沒有！”
“那你爲什麼連媽的生日都不回來？”
完！他完全把那事給忘了！“……我、我忘了……”
“忘了？”
蘇奕帶著淡淡嘲諷笑意的聲音讓蘇沐不僅頭痛，連胸口都悶了，“我是真的忘了，最近真的很忙……”
“你記得你說過什麼嗎？”蘇奕打斷蘇沐，“頭幾天打電話給你還說的好好的，你轉個頭就忘了，到底是工作比家人還重要？”
“我……”
“小沐！”蘇奕再次斷定蘇沐，“家裡不缺錢！”
“……”蘇奕這話一出，蘇沐兩條劍眉瞬的就扭在了一起，深吸一口氣後淡淡的道：“我不是爲了錢。”
“我知道。”蘇奕笑，那是自嘲的笑，“你是爲了夢想嘛。”
“……”蘇沐再次被噎住，那種感覺如同被一根魚刺卡在喉嚨，難受異常。
“你要做警察，全家都反對，爲什麼哥要支持你？”
“……”
“因爲哥知道那是你的夢想，雖然哥非常！非常！非常不喜歡你現在的這份職業！”
蘇沐捏著電話的手緊緊攥起，骨節微微發白，胸口起伏的厲害，但是呼吸卻儘量放得極輕，不希望蘇奕聽到他極力壓制的呼吸聲。
然而，即便蘇沐如果壓抑，蘇奕還是感覺到了他的情緒波動，“哥知道哥說這話不好聽，你也可以生氣，可以怪哥。但是你知道爲什麼哥到今天才打電話來給你嗎？你知道那天晚上媽等你到幾點嗎？你知道那天晚上媽哭得有多傷心嗎？”
“……”
“是媽不讓我打的，說你自己要想回來，你就回來，不想也就這樣了。”
“……”
“你可以忙，你可以不回來，但是呢？你真忙到抽空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嗎？”蘇奕顯然也是十分生氣的，“都那麼多天了，我不打這個電話，你什麼時候能打個給我？打個給媽？！”
“……”蘇奕的每一話，都讓蘇沐無比懊惱，一個字都答不出來。
“而且你念的什麼專業？有些東西我覺得你比我這個做哥的更清楚，要正放在心上，就不會連個電話都沒有！”
“我……”
蘇沐話才吐出口，就被蘇奕再次打斷，“什麼忙啊，沒時間啊，那些男人用來敷衍女人的藉口以後就別用了！你已經長大了，心裡裝了什麼沒裝什麼，自己知道！”
“哥！”蘇沐這次聲音大了起來，完全沒注意餘夕已經走出廚房，雙手端著一碗麪站在他身後，看著蘇沐一隻手緊緊捏著電話，傾身將才燃了一半的菸蒂重重掐滅在菸灰缸裡，“哥……我只是想說……sorry……”
“……”電話那頭的蘇奕靜默了下來，沉默半響後道：“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哥！你別這樣好嗎？”蘇沐有些急。
“小沐……哥纔是希望你別這樣好嗎？如果你怪我，罵我，甚至恨我，我都可以接受，可是……sorry……”蘇奕說著說著忽然頓了下來，“sorry，是我失控了……”
“……”蘇沐沉默，因爲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良久，蘇奕深深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好了，是哥失控了，對不起。你去忙吧，記得給媽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