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1000萬。”
古洛風(fēng)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從舞臺側(cè)面來,話音落了,人已經(jīng)站在何端陽對面。
一個面如冠玉,一個氣質(zhì)冷凝,一個是商場新貴,一個是殺伐決斷的閻羅。
男人之間的交鋒,不過是一個眼神之間。
周圍的人主動讓出位置來,抱胸看好戲。
Lisa眸色發(fā)暗,轉(zhuǎn)身握住何月圓手裡的小木槌狠狠一敲,“1000萬一次!”
何端陽揚眉,“古總,何必來跟我爭?”
古洛風(fēng)把手上的酒杯一擱,眉目深深,“因爲(wèi)未婚妻喜歡。何總不會跟我搶這樣的彩頭吧?畢竟,這是我要用來求婚的戒指。”
“哇哦!”人羣中有人起鬨,誰也不願意丟了這個討好古洛風(fēng)的機會,哪裡還記得何端陽,紛紛跟著起鬨,“求婚!求婚!求婚!”
何端陽心下發(fā)空,半瞇著眼睛,側(cè)臉看向何月圓,薄脣微抿,不再說話。
何月圓已經(jīng)愣在當(dāng)場,被Lisa攥著手,連敲了兩錘,“一千萬兩次,一千萬三次,成交!”
起鬨聲更大了。
她甚至能感覺到何端陽的心裡陰影面積,正以不可抑制的速度,飛快擴(kuò)張。
古洛風(fēng)跟何端陽,什麼時候結(jié)的仇?
“何小姐,你走神了。”古洛風(fēng)的聲音已經(jīng)近在咫尺,沒等何月圓回神,已經(jīng)單膝跪地,場上的燈光,咔噠一聲,暗了下去,只留下一盞昏黃的效果燈,柔柔的照著臺上的兩人。
世界安靜下來,像是隻剩下他們。
何月圓的手有些顫抖,不敢去看面前舉著戒指盒的古洛風(fēng),就著臺下模糊的暗影,就看見何端陽和Lisa一起離開會場,心裡有些空。
“月圓,你願意在偶遇之後,和我長相廝守嗎?”古洛風(fēng)的聲線沙啞,透過他領(lǐng)口的麥克風(fēng),傳進(jìn)音響,再透過音響,清晰的迴盪在禮堂裡。
何月圓猛然側(cè)過頭,看著面前的古洛風(fēng)。
這是偶遇的設(shè)計理念,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對任何人提及,他怎麼會知道?
男人慣常冰冷邪肆的臉上,難得帶著幾分溫暖的笑意,昏暗的燈光襯得輪廓分明的俊臉,無比柔和。可即便是昏暗,她也能看見他眼底的深情。
深情……
他?
……
戴幽茵站在禮堂盡頭大門邊,尖銳的指甲一下一下的扣著門框,目光怨毒,恨不得把臺上的人狠狠的撕扯下來。
Lanho的邀請名單裡,自然是有戴家的。
但哥哥戴易凱風(fēng)聲鶴唳,也不知道是抓到了什麼把柄,咬定了那天把何月圓推下懸崖的人就是她,所以,爲(wèi)了避嫌,他們都沒有來參加lanho的展覽會。
但她知道!從前根本就沒有被邀請資格的何家也在會場嘉賓內(nèi),就知道古洛風(fēng)今天晚上肯定有事。
千方百計趕來,看的就是這樣一場好戲。
Lanho力捧的神秘?zé)o線設(shè)計師是她!
一看就知道是蓄謀已久的求婚主角,也是她!
憑什麼!
何家居然也能站在這樣的場合,談笑風(fēng)生了!
而她卻只能躲在角落裡!
戴幽茵此時恨死了何月圓,看見古洛風(fēng)單膝下跪的場面,更是氣的渾身發(fā)抖,咬著牙轉(zhuǎn)身就往樓梯口走。
站在樓梯拐彎口的何端陽,抵著牆一口一口的抽菸,正對面的Lisa提著裙襬,把腳上的高跟鞋踢開,向何端陽伸出手,“還有煙嗎?”
何端陽微微愣了一下,淡笑,“女人抽什麼煙,邊上呆著去。”
Lisa染了豆蔻色指甲的手指,飛快的從何端陽脣邊劫來僅剩的半支菸,“你這一招,怎麼沒膽子去對付你那小妹妹?”
何端陽皺眉,頗有些煩躁的扯開襯衫頸口,聲線冷凝,“Lisa。”
Lisa不以爲(wèi)意,狠狠的吸了一口煙,吐出一串菸圈來,“師兄,我不是何月圓,你嚇不到我。你的那些事……”
話音未落,就見面前黑影一閃,原本靠在對面的何端陽閃身到了面前,溫?zé)岬拇笫挚圩∷难硪浑b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上頭有人。
Lisa戴著假睫毛的眼睛,一眨一眨,微微擡頭,卻只透過昏暗的光線,看見何端陽微微泛著鬍渣清茬的下巴。
有些心猿意馬,清楚的聽見自己辛苦豎立起來的那點心防,崩塌的聲音。
Lisa強悍,但對於何端陽,抵抗力爲(wèi)零。這一點,從她遇見他的那一刻起,就清楚的知道。
爲(wèi)此,她離開美國,躲在lanho安穩(wěn)做個負(fù)責(zé)人。
四年了,即使做好準(zhǔn)備再見他,依舊敗的一塌塗地。
他愛的,從來不是她。
可她還是放不下,怎麼辦呢!
Lisa垂著眉眼,感覺著男人胸口緊繃結(jié)實的肌肉,乍聽見樓梯上頭熟悉又陌生的說話聲音,有些無奈。
“戴幽茵!你站住!”
是她……
……
古洛風(fēng)籌備了許久的求婚,被放鴿子了。
他跪著,她站著。
他賭她願意,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
但事實證明,何月圓身邊,真的存在一個又一個讓他欲罷不能的“奇蹟!”
下頭的人正安靜的像一片空氣,燈光徐徐亮起,一切都浪漫又美好。
正要宣之於口的那三個字,卻在燈光恢復(fù)的前一剎那,消失殆盡!
她剛剛看見的,是戴幽茵!
戴幽茵!
她曾經(jīng)的好閨蜜,想要她和孩子性命的兇手!
何月圓腦子裡一片空白,攥著裙子的手,越收越緊,瞪著眼睛看著大門口,眼底的血絲交織,像是層層火焰。
即便她不會報警傷她,也該問個清楚。
她不是聖人,不能不恨。
何月圓逃了求婚禮。
只恨來的時候穿著曳地長裙,跳下舞臺時絆到了腳,似乎有人伸手扶了她一把,然而她什麼都看不見,推開所有阻擋在她面前的人,急急奔著大門去……
“不準(zhǔn)拍!”古洛風(fēng)跟著跳下舞臺,甩手摔碎了一個跟拍的相機,目光灼灼的盯著何月圓跌跌撞撞的背影。
手一伸,餘弦立刻從舞臺一側(cè)到他身邊,“老闆,看清楚了,是戴二小姐。”
古洛風(fēng)嘴脣一撇,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戴幽茵?我當(dāng)戴易凱能藏好她!”
戴幽茵,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個詞叫自作孽,不可活?
毀了他的孩子,毀了他的求婚。
真是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