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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預兆

和冽宴還有腓腓在外面逛了很久,直到天黑,一行人才回到鸞鳴宮中,華裳似乎已經暫時的處理完了事物,早就坐在那裡等她回來吃飯。

這樣的場景看在安之眼裡實在溫暖的緊,不知爲何,她的心裡隱隱約約的很喜歡這樣的生活,好像她早就在期待一般。

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這樣的生活甚至習慣這樣的生活,亦或者換句話來說,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迷戀上了這一切。

也許這環境只是其次,無論是在崑崙頂的那幾日,還是在四梵天,或者鳳霄樓,或者這閻羅殿,安之覺得,這一切似乎都是一種既定的空間,無論怎麼轉變,只要人還是這人。

那麼,誰纔是這個人,可以穩定一切,陪伴她如今,護她周全,又能全心全意的將她安放呢?

其實不消多說,甚至不用去細想,那人,不就正在眼前麼?

思及這一切,安之的心情便驀然的開朗起來,帶著明媚的笑意走到他身邊,坐下,看著他溫柔的爲她添筷夾菜。

這滿桌琳瑯的食物都是她平日裡愛吃的,往昔裡沒有察覺,現在才終於明白過來,原來這感情,早就在一朝一夕間流露,只是她沒有發現罷了。

飯桌上的溫情脈脈,看在外人眼裡或許應當是羨慕的,可這鸞鳴宮的大殿中,卻似乎並不是所有人都是那般想。

冽宴纔剛剛同安之和好,也剛剛纔決定退出這場感情,儘管心中已經決定放棄,可現實裡哪會忘得那麼快。

所以她便只是淡漠的笑著,試圖讓自己習慣這場面,慢慢的忘記,好過在痛苦中掙扎。

畢竟讓人欣慰的是,安之和華裳如此看來,的確是讓人羨慕的一對。

那麼顏又呢?他的神情似乎就有些引人捉摸了,他對安之的感情早在崑崙頂的時候就已經表現了出來,只是這世道無常,浮生淥光輝的消散,他身爲魔族王子退回閻羅殿,一朝改變更是成爲了華裳的左膀右臂。

放下那本該屬於自己的榮耀,遵循先王的遺命尋來了被封印了的華裳。

到了如今,隨著他征戰四方,一統大荒。

明明應該是最血熱的時刻,卻偏偏見到她的歸來,每日沉浸在這讓人難熬的氣氛中,他的心情又有誰能懂呢?

可這是使命,是早在先王對他說要找回華裳時便立下的誓言,更是生不逢時的悲愴。

這大殿之中,各人的心思各異,沒有人是同步,甚至連安之和華裳亦是如此。

然而似乎誰也沒有察覺到,這混亂糾纏的其中,還夾雜著一份怨恨。

晚飯過後,安之拉著華裳和腓腓在外面散步,忙碌了大半天,她想讓他放鬆放鬆身體。

對於安之難得的提議,華裳倒也樂得其所,面帶笑意的跟在身後,收斂了那份玩世不恭,恢復了他溫柔高傲的一面。

夜色很靜,饒是在這充滿著霧氣的閻羅殿也依舊染上了一份和諧,習慣了這樣的氣氛,安之忽然覺得這生活也不算太過難熬。能在閒暇之餘這樣清淨清淨,似乎也未嘗不可。

兩人一獸就這麼繞著鸞鳴宮後的小花園轉了轉,許是空氣漸涼的關係,安之便吵著要回去了。

已經習慣了美人師父忽然的調皮邪肆,忽然變得這麼正經,讓安之以爲他太過疲累了。

想想也對,從鳳霄樓趕路回來他便沒有休息,忙碌到晚上和她吃了飯才能空閒這麼一會。她又拉著他轉了轉,放鬆了心情,現在也是時候回去睡覺了。

畢竟,人在睡夢中才能更好的得到治療。

華裳沒有過多的在意小女人的心思,她說什麼,他便做什麼,僅此而已。然而當兩人走回寢宮之後,在進入房門之前,他卻又忽然有了動作。

那原本溫柔的笑顏忽然被取代,換來的是他從昨日便開始帶著的惡劣,擡起修長的手臂一把拉住正要進房的安之,笑道,“寶貝徒弟要去哪?”

安之一愣,被他問的瞬間頭皮發麻,“我……我要回去睡覺。”

“睡覺?”他挑眉,脣角勾起一抹算計的弧度,“你似乎走錯房間了。”

“我沒有啊,師父,這纔是我的房間。”安之搖搖頭,裝作一副無辜的模樣看著他,順便擡手指了指自己一貫睡著的房間,眼睛死死的看著。

“可是從今天起,不是了。”他道,雲淡風輕的擡手一揮,那剛剛打開的房門便被關了上,手臂微微用力,將還在抵抗的小女人攬進懷中,往自己的房間一帶,說道,“這裡,纔是你的房間。”

“那……師父你去哪裡?”她裝傻,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本欲擡手遮掩那發熱發紅的臉頰,可想想這動作似乎未免太過的欲蓋彌彰。

“我也在這裡啊!”他嬌笑一聲,另一隻手彎起,颳了下她的鼻尖,寵溺的說道,“一個人睡多無聊,你以後就在這裡吧!”

安之撇嘴,苦著一張臉說不出話,他的語氣根本沒有要和她商量的意思,而那眼神中帶著的威脅意味,更讓她無法反駁。

好吧她承認,她其實很膽小很窩囊,誰叫美人師父當真發起火來的時候,是那麼可怕呢!

只是,若真是如他所願每日和他同牀共枕,那樣的生活,她實在不敢想,臉色緋紅甚至蔓延到了耳後,純淨如安之,竟然也會被華裳弄得心神不寧。

是啊,到了他的手裡,哪個女子還能淡然自若呢。

最後的最後,安之當然擰不過華裳,儘管已經不在反抗,卻選擇拉著腓腓一起,好歹小傢伙也是一隻不算小的生物,抱在懷裡和美人師父一起睡……應該就沒什麼大問題了吧。

華裳沒有反對,甚至是面帶溫柔笑意的接納了腓腓,那眼神中的意味安之讀不懂,卻讓腓腓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於是熄燈時分,他和她躺在牀上準備就寢,腓腓卻意料之外的選擇抱著一條被子跑到牀榻下去睡。

它還是要活命的,畢竟這麼大歲數了,一些事兒,它還是懂的。

華裳的心思暫且不提,就單單是那眼神,就足以讓它毛骨悚然了!

小傢伙一向嗜睡,自己鋪好了牀被便趴在上面睡著了,徒留牀榻上安之和華裳相對無言。

這一次誰都沒有睏意,並肩躺在那裡,似乎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了起來。

然而不知過了多久,華裳卻忽然開了口,對著身旁臉紅心跳不能控制的安之笑了笑,說道,“明日我們就要出發去崑崙頂了,你若不早點睡,明天怕是又要吃苦頭了。”

“去崑崙頂?”安之一愣,扭過頭來看著他,“去崑崙頂做什麼?”

她不解,他們纔剛剛從鳳霄樓回來,爲的就是緊急應對這四分五裂的大荒,可爲什麼,纔剛回來不過一天,就又要離開?

“去參加七天後的六界之首聚集大會。”他道,微微轉過身子面對著安之,道,“這是浮生淥的光輝消散以來,六界首次聚首,去了便是危險重重,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但我不會把你留在這裡,畢竟現在的世界,哪裡都是不安全的,所以阿之,明日你必須跟我去,就像昨天說的,去了那裡,無論如何,你都不能離開我半步。”

安之似懂非懂,點點頭算作答應,其實她沒有把事情想得那麼複雜,她更不會清楚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只不過他說怎麼做,她便怎麼做,僅此而已。

可思來想去,六界聚首,去的人無非就是神、天、妖、魔、鬼、人六界之人,似乎除了人族,其他的族裡都有認識的人,儘管她如今失憶了,可聽腓腓說過,這其中的關鍵人物,都是當年在崑崙頂時的同伴。

那麼,這一次重回崑崙頂,是不是也意味著這是一次同屬於幾百年前離開的人們的重聚?

不知爲何,安之忽然有些期待,期待著和那消失在記憶中的人們重逢,不單單是去妖族沒有找到的遊絲和詩槐,還有一些她失憶後未曾謀面的,是不是都可以趁著這一次的機會,重聚一番?

想到此,安之便覺得很開心,饒是外面的世界在黑暗,她在這庇佑下過的如此灑脫,時間久了,自然也會覺得難熬,或許趁著這一次的機會,也能紓解一下她的沉悶。

和華裳又聊了幾句,安之便睡了過去,迷濛間似乎在夢中看到了什麼人,一個一個的從她身邊走過,他們的面容實在熟悉,只是安之想不起來,是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

可她預感,那些都是在她生命中留下痕跡的人,是與她而言,萬分重要的存在。

只是可惜她如今忘記了,但這並不影響她對他們的感覺,因爲或許曾經有過太多美好的記憶,所以即便到了如今,忘記了也依然存在著。

那是不能被時間所磨滅的,最最珍貴的東西。

只是可惜,命運的輪迴始終在不停的旋轉,她不知道,在這一片迷霧的伸出,那隱藏了千萬年的使命已經悄然而來,記憶,永遠都是人腦海中虛幻的存在,即便曾經再多美好,也敵不過現實帶來的殘酷。

所以當那命運之日來臨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未曾做好準備,也或許即便是有,也難敵這巨大的衝擊帶來的震撼。

當悲傷,痛苦,甚至是對這世界的絕望一併襲來時,留下來的,又會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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