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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存在

四梵天的燈壁輝煌,是安之從未想到過的,或許這個地方她曾經住了九千年,可對於如今的她來說,這裡的一切卻都是陌生的猶如第一次來到。

正門口一尊巨大的龍鳳滕文雕塑,象徵著如今在四梵天上駐紮的兩大種族,而周邊的黃金騰雲,更突顯其身份地位的尊貴非凡。

腓腓說,神界居於天,有聖域、四天、四梵天之說,聖域之上保存著如今最爲古老強大的上古神器浮生淥,四天因其環境地貌的關係暫無神居住,而其下,安之所在的龍神族和鳳然所在的鳳神族,則共同居住在四梵天上。

神界是不需要守衛的,聖光沐浴的神聖之地,向來都是和平繁榮。四梵天的地貌甚廣,龍神族和鳳神族兩大種族的全部族人加在一起少說也有上千人,這些人中雖然不全部都是地位尊貴的神,可若要和天界的小仙們比起來,自然還是要貴氣些。

雖然安之自小便在這裡長大,可現在她的記憶一片空白,也自然無法辨識出所有遇見的人,所以一路下來,和華裳連同腓腓一起走過這四梵天的素錦大路時,遇見的些個形形色色的人,也自然無法去一一照應。

好在有腓腓在身旁指點,不然安之一路下來,怕是要被這些人弄得暈頭轉向了。

放眼望去,龍神宮的大門十分貴氣,長千丈寬百尺,幾近望不到頭,大半的門庭隱沒在四梵天之上的浮雲中,看上去和仙界飄渺的境地幾乎無異,可若仔細感受,便會發現其中的不同。

如若按照凡人時間,現下也不過是午後時分,龍神宮的大門敞開,內裡的一片繁華入眼可見。

安之一路走走停停,像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孩,充滿著無限的好奇心。

華裳依舊牽著她的手不曾放開,面上的表情卻淡然自若,全然不見初次到來的茫然和震驚。

兩人一獸,一路行至龍神宮大殿,因著安之這一張熟悉的臉,便也無人阻攔,只是不曾想到,在剛進入大殿的一剎那,便見到了坐在高處首位上的兩位龍神。

而他們,也正是現下龍神族中最高的統領,龍王龍別離和龍後龍岐溯。

其實說到這裡,便也不得不多提一句關於龍神族的這些個輩分尊貴的龍神們了。

老龍王龍別離乃是龍神族的第三位繼承者,而現今的龍後龍岐溯則是其龍族分支下四海龍宮中選出的一位龍女。

龍神族向來沿襲龍生九子一說,是以龍後的人選也一直都由四海龍宮中選出,現今的龍王與龍後二人伉儷情深,成婚以來便不曾有過第二房出現,龍後也算是對得起龍神族,一人獨起,便在短短的二十萬年時間內,接連生下了八位龍子。

分別爲龍家長子龍憐寒,龍家次子龍彌海,龍家三子龍問白,龍家四字龍念秋,龍家五子龍谷陽,龍家六子龍癡霜,龍家七子龍依凡和龍家八字龍沛瀾。

而在後來,也正是現今時光的一萬年前,誕下了龍神族近萬年來中唯一的一位神女,龍安之。

說起這龍神族中最爲重要的幾人,便也只是如上這些了,是以,安之此次回到四梵天,目的也無非就是見一見於她而言,最爲珍貴的父王母后,還有八位哥哥。

只是現下亂世紛爭,龍八子皆在外浮記蒼生,龍王和龍後年邁,便坐鎮於四梵天,也正巧安之此時回到龍神宮,所以見到的第一人便也就是如今坐在主位上的二位。

不過似是沒有想到安之會回來一般,在見到她出現的那一刻,龍王和龍後顯然都是很吃驚的,不過好歹活了幾十萬歲,不消片刻便也跟著反映了過來。

許久未見愛女,老龍王更是激動的直接迎上前,把還有些懵懂的安之一把抱在懷中,偌大寬廣的身軀罩著她嬌小的身體,一時間,竟讓安之有些不知所措。

不同於安之等人對待腓腓的小打小鬧,龍王和龍後畢竟是識大體的神,所以在見到腓腓之後,便也微微的點了點頭,算作示意。

“我的阿之,你可算回來了!”龍後跟隨龍王的腳步一路而來,在他之後也緊緊的擁住了自己的寶貝女兒,憐愛之情溢於言表。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前日你哥哥們傳信來便說你無恙,可憐你母后還一直擔心,現在可好,回來了,就安安分分的留在家裡,亂世裡,莫要在亂跑了!”

面對二人的一番熱切,安之雖然覺得萬分尷尬,卻也只能勉強的點了點頭,她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樣和藹的兩位老人,尊貴的地位卻保留著爲人父母的溫和,看上去絲毫沒有架子,安之本來還很擔心,可現在,卻又放心了很多。

只是……他們越是這般對待她,她就越是無法將事實說出口。

有些爲難的看了看華裳和身邊的腓腓,安之的面色更顯茫然。

只是一向在她遇到困難時挺身而出的一人一獸,此時卻忽然默契的閉口不言,面色各異的看著她,像是在看好戲一般的,等著她要做何決定。

看出安之的冷淡,龍王和龍後也不甚在意,千萬年來皆是如此,現下也沒有發現絲毫異樣,只是看向安之身旁的貴氣男子,卻忽然有些疑惑。

外人面前,到底還是擺出了龍王的架子,只見龍別離微微站直身體,雙手收回背在身後,頗爲大氣的看向華裳,朗聲問道,“這位是?”

華裳淡笑,雖不同族,可在長輩面前,卻依然微微鞠了一躬,嘴上一字一句的說道,“在下華裳。”

“華裳?”龍王和龍後面面相覷,口中都是默默呢喃著他的名字,半晌之後反應過來,只見老龍王忽然怒目圓瞪,面色再不復溫和暖意,瞬間沉了臉色冷聲質問,“你可是現今魔族之王,華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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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華裳點頭,毫不畏懼的迴應道。

“大膽!”老龍王忽然大喝一聲,沉下的怒氣無意中由體內散發,波及至周身範圍,在眼前的安之和腓腓等人都無一倖免,皆是震上一震,卻唯有華裳和龍後兩人依然站在原地,文絲未動。

許是見到自己的怒氣波及到了寶貝女兒,老龍王的面色微微緩和了一陣,擡手將安之拉到自己身後,面向華裳冷聲道,“不知魔王這般不請自來到我四梵天龍神宮,所爲何事?”

“龍王息怒。”華裳又是鞠了一禮,面容輕鬆道,“依我看,現下並不是說我的時候,若是龍王還關心女兒,便應當先問一問她的境況吧!”

“阿之?”龍王一挑眉,回首看向身後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的龍安之,問道,“阿之……可有事?”

“我……”見龍王的視線和注意忽然轉會自己身上,便不禁一陣慌亂,擡眸瞪了一眼站在對面笑的一臉愜意的華裳,安之忽然覺得自己是被這人擺了一道。

只是這小小的動作雖然無心,卻被身旁的龍後一眼望見,只見那高貴冷豔的面容上閃過一絲莫名,卻又瞬間恢復原樣,淡看著眼前的一切。

安之見躲不過去,便也只得實話實說,稍顯彆扭的換了一聲龍王,便開始敘述自己的經歷,“父……王,我……失憶了。”

“失憶?”龍王一愣,頗有些不解的盯著她良久,也是現下才發現她眼中莫名的慌亂,便登時覺得事情有些不大對勁,不禁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安之撇撇嘴,面對忽然氣勢如虹的老龍王,心下有些顫動,好在身旁的龍後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溫和一笑,“相公,不若讓阿之先去休息休息,等她緩和過來了在說也不遲,你瞧你這般急切,都嚇壞我的寶貝女兒了!”

“也好……”龍王點點頭,皺著眉喚了人來,吩咐將阿之待會寢宮休息,轉眼看向華裳,不發一言的踱回主位上。

瞭然的一笑,華裳衝著安之安撫性的點了點頭,便目送她和腓腓離開,而自己則依舊站在大殿的正中央,等著那背影消失,才微轉過身,看著早已坐回主位上的老龍王和龍後。

原本柔和的眸子忽然變得淡漠,在冰藍色的襯托下竟然散發出一陣徹骨的寒意。

對視半晌之後,他忽然勾脣一笑,魅惑的容顏映著龍神宮的金碧輝煌,讓周圍隨侍的神僕幾近看癡了眼,只是可惜,這樣一雙勾魂的瞳眸中卻始終映不出別人的半點身影。

回到寢宮的安之根本無心休息,一心擔憂著還在大殿中的華裳,她不熟悉這裡的一切,卻對她本身宿命的敵人莫名的依賴。

腓腓看在眼中,卻也奈何不得,這千百萬年來,它活得實在太過明白,一切的因果循環皆是造化,沒有人可以去改變什麼,即便改變了,結果也未必盡如人意。

女媧的命運尚且如此,更何況安之呢。

只是可惜,它到底還是看不透她的命運,不然也不會一路相隨,生怕她出一點的意外。

是以也只能在這個時刻,半步不離的半在她身旁,任由她央求著,給她說她過往的那些青蔥歲月。

腓腓不知道,其實它活了如今年歲,該看透的東西早已經看透,可當遇到一些註定的人時,卻也依舊深陷其中。

女媧的例子猶在,它割捨不得那一段過往,可它知道,那個萬物之母已然化作了塵煙,消散在了山川大地,所以當遇到安之,這個自女娃之後唯一給予它溫暖的女人時,它纔會如此的執著。

只是並非她的存在便是女媧的替代,日漸久遠,它也已經明白,這世界上,是誰都無法替代誰的。

一個存在,便是一個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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