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顧小美答應(yīng)著,按下了聽筒鍵,趔趄著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王燕,王燕。”
她記得王燕是和她一起的,怎麼不見蹤影了?
雨水時大時小,敲打在她的身上,冰冷得幾乎覆蓋了一切感覺,她踉蹌著向前跑去,顧不得尋找自己的揹包和王燕。
“哎喲。”
陡然,她尖叫一聲,只覺得腳下一滑,身體頓時失去了重心,跌倒在地的瞬間,身體翻滾著向著下面俯衝而去。
不!
意識陡然間清醒過來,她伸出胳膊想要抓住能夠止住身體速度的東西,手指穿梭過一片片雜草,抓住了被掙斷,身體的速度卻在一步步的加快。
難道就要這樣跌落在山崖下嗎?
雷夙,他在哪兒?
心底,一個聲音倔強的呼叫起來。
噗!
腿上,突然被撞擊了一下,緊接著整個身體撞了過去,疼痛從屁股上傳來,冷汗瞬間撲打著涌出來。
身體卻被生生止住了。
是一塊兒大石頭。她摩挲著心底鬆了口氣。
現(xiàn)在在哪兒?到底在什麼地方?她擦了一把被雨水澆灌著的眼睛,淚水不可遏制的涌了出來,看向周圍。
天地茫茫,唯有密集的雨簾掛在天地間,冷風(fēng)陣陣,呼號著從耳旁吹過,猶如虎嘯狼嚎,聲聲入耳,都讓人膽寒。
“雷夙。”
她低頭尋找著話筒,不覺心底一片冰涼。
閃爍的指示燈消失了,黑沉沉的掛在胸前。
“不行,不能這樣。”她哆嗦著冰涼的手指不斷的摩挲著按著開關(guān),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讓它重新亮起來。
安全感,一下子消失了。
“不要這樣,你不能消失,不能啊。”她呢喃著,乾澀的喉嚨嘶啞著,淚水肆虐著衝出了閘門,撲打在臉上,混合著雨水流入了口中,苦澀得讓人要崩潰。
監(jiān)控室內(nèi),雷夙緊盯著屏幕上的紅色點點,眼前陡然間消失的黑暗讓他心神跳了一下。
怎麼消失不見了?
他快速拿過鼠標搖動著,試圖讓那個代表著顧小美的紅點再次亮起來。
“雷隊,怎麼消失了?”李健在一旁看著,也擔(dān)憂起來。
“小美,小美,聽到回答,馬上回答。”他抓起一旁的話筒,連聲呼叫著。
可聽筒裡,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有嘟嘟嘟的忙音迴響著。
“小趙,過來,看看是不是聯(lián)絡(luò)器出問題了。”他悶聲吼了一聲,握緊了拳頭。
該死的,怎麼這個時候出意外?
“還是我來吧。”
張寧寧站在過道里,正操作著整個防護覆蓋面的監(jiān)控,聽到聲音,擡手止住了小趙,走了過來,目光落在那個小小的屏幕上,陡然明白了一切。
“怎麼回事?”
她低聲問著,坐了下來,手指按在了鍵盤上,快速操作著。
“小美身上帶著一個跟蹤儀和話筒,她突然間消失不見了,我要馬上找到她的位置。”雷夙擡手指著屏幕上,“剛剛就在這個地方。”
“好,你稍等一下,不要著急,外面正在下雨,這種跟蹤儀遇到大風(fēng)大雨天氣的時候,信號會時斷時續(xù)。”張寧寧安
慰著,手指敲打著鍵盤,目光緊盯著屏幕,心底卻透出了一抹淡淡的冷然。
顧小美在演習(xí)中迷路,出了事情,也是她自找的,和別人無關(guān)。
“是啊,雷隊,您不要著急,小美不是和王燕在一起嗎?王燕是隊長,不會不照顧她的。再說了,她那麼機靈,怎麼能允許自己出意外呢?”李健也在一旁勸著,試圖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
“沒辦法,無法顯示出她的位置,可能是被雨水沖壞了,一切電子產(chǎn)品在經(jīng)過雨水的浸泡之後,也會失去最基本的功能,夙,你是知道的。”
十多分鐘後,張寧寧無奈的嘆了口氣,起身解釋著。
“不可能。”雷夙斷然否認著,重新拿起了話筒,再次呼叫著顧小美的名字。
又十分鐘過去了,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啪。”
陡然,他一個巴掌拍在了桌上,轉(zhuǎn)身向著外面走去。
不行,他等不及了,一股不祥的預(yù)感深深的控制了他,他必須過去找她。
“雷隊,你幹什麼去?”李健見狀,趕緊追了出來,這個時候紅方主帥情緒波動,會引起整個戰(zhàn)局的變化,戰(zhàn)場之上瞬息萬變,難道要註定失敗嗎?
“李健,馬上調(diào)動直升飛機,前往小美消失的地點。”雷夙命令著,站在帳篷外,雨水飄灑著澆灌在身上,瞬間打溼了他的頭髮。
如此惡劣的天氣,她還在山間跋涉著,他怎麼能放心?
“雷隊,您不能盲目的做出這個決定,您要知道,這次演習(xí)可是傾盡了您很多心血的,如果因爲(wèi)這件沒有弄清楚的事情功虧一簣,您……會被首長批評的。”
李健勸著,攔住了他。
“也許真的如張中尉所說,只是暫時失去了聯(lián)繫,待會兒就有消息了呢。”
雷夙站住了腳步,擡頭看著黑沉沉的天空,一言不發(fā),半晌重新走了回來,命令道,“李健,要不停的呼叫小美,直到出現(xiàn)反應(yīng)位置。”
他說完,轉(zhuǎn)身到了作戰(zhàn)統(tǒng)一指揮圖前,注視著上面不斷變換的各種標誌,眉頭微微皺起。
也許,某些策略要發(fā)生改變了。
“戰(zhàn)機隊,聽候我的命令,整裝待發(fā)。”
他命令著,重新走了回來,看著李健不停呼叫著,微微鬆了口氣,拿起鼠標拍了拍,依然沒有任何反應(yīng)。
該死的!
他詛咒著,徘徊著,著急的神態(tài)前所未有。
張寧寧站在一側(cè),把一切盡收眼底。
他再著急,雷夙擔(dān)憂著急亂了方寸,是以前任何時候都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不管是面對如何大型的演習(xí)都沒有發(fā)生過,可現(xiàn)在他爲(wèi)了一個顧小美,亂了心智。
不行,必須得拖住他。
張寧寧轉(zhuǎn)身倒了一杯滾燙的茶水送了過來,“夙,不要著急,喝杯茶緩一緩,會有辦法的。”
喝茶?
雷夙不耐的掃了她一眼,伸手推開,“端走。”
“啊!”
茶杯在張寧寧手中轉(zhuǎn)了方向,開水潑灑了出來,啪的一聲落在地上,水灑落在她的手指上,她驚叫一聲,疼的皺緊眉頭,眼圈紅了。
“你……”
雷夙凝眉,轉(zhuǎn)身看著她顫抖著的手指,眼眸中閃過歉意,凝眉握住了她的手,叫道,“李健
,快叫醫(yī)生。”
“夙,沒事的,真的沒事的,你的事情重要,還是先忙你的事情,我真的沒事。”張寧寧瑟縮著手,想要掙脫了,不斷的解釋著,眼圈紅紅的,委屈的淚水幾乎要落下來。
“不行,必須進行緊急處理,跟我來。”
雷夙緊握著她的手腕,拉著她迅速向著隔壁走去。
隔壁洗手間水管被打開,嘩啦啦的涼水沖洗著她纖細的手指,他看出,紅紅的,燙傷的。
“雷隊,怎麼了?”
醫(yī)生被李健叫過來,看到二人趕緊到了外面的休息室中,進行緊急處理。
真是越忙越亂!
雷夙扭頭看了一眼監(jiān)控指揮中心的方向,一拳砸在了牆壁上。
震動的聲音驚動著張寧寧,她擡頭看著他,臉上堆出了歉然,“夙,對不起,這個時候你看我偏偏要出這樣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沒關(guān)係的,你還是去看看小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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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垂下頭來,擡手無聲的擦拭著眼角的淚水。
“好,那我……”雷夙無法再待下去,“既然醫(yī)生在這兒,一定會處理好的,我去看看。”他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張寧寧猛然擡頭看著他的背影,眼底涌出徹底的失望。
他竟然不顧她的疼痛,真的丟下她。
“哎喲。”
突然,她驚叫了一聲,“好疼,醫(yī)生,你能不能輕一些?太疼了,我不讓你給我包紮了,我要換醫(yī)生。”
聽著身後的叫聲,雷夙站住了腳步,半晌走了回來,“怎麼了?”
傷是因他留下的,他不能一走了之。
“夙,很疼,真的很疼,你能不能留下來陪陪我?”張寧寧擡手握住了他的手,眼睛裡寄託著哀求。
“那邊有李健盯著,不是嗎?一有消息就會報告給你的,你放心,小美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醫(yī)生,趕快包紮。”
雷夙看了她一眼,命令道。
只有包紮好傷口,他才放心。
對除了顧小美以外的任何女人,他都不會有任何感情,包括歉意。
“對不起,是我耽擱了你。”張寧寧見他留下來,微微吁了口氣,懂事的說著,拿起他的手放在了臉上,“夙,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站在你身後支持你的。”
醫(yī)生臉紅了,低頭快速包紮著。
山崖間,顧小美時而清醒時而昏迷著,清醒的時候勉強睜開眼睛注視著悽風(fēng)苦雨的山崖,黑洞洞的猶如血盆大口即將吞噬一切,她整顆心都要碎裂了。
“雷夙,雷夙,你不是說你是我男朋友嗎?我有事你會第一時間出現(xiàn)在我面前嗎?怎麼不見你的影子……”
語無倫次的低喃著,她一遍又一遍的叫著雷夙的名字,拍打著胸前的聽筒。
“雷夙。”
再次昏迷過去,她最後叫出這個名字,腦袋一歪的瞬間,胸前的話筒閃爍起來。
“你一定要出現(xiàn),一定要來,否則我不會原諒你……”
昏迷中,她的聲音夾雜在細雨濛濛中,迴盪在山風(fēng)中。
監(jiān)控室中心室內(nèi),李健盯著驟然出現(xiàn)的紅點,用勁兒揉了揉眼睛,轉(zhuǎn)臉驚喜的叫喊起來,“雷隊,雷隊,有消息了,有消息了,快看,快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