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章 永遠是我的大英雄!
?血從門縫裡滲透出來，把地板都沾染成了血紅的顏色。
席洛腦中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已經(jīng)不會了。
“快，快點把他弄出來，”她拼命地搖頭，扣住一旁醫(yī)生的手。
蘇雲(yún)也已經(jīng)嚇得昏厥過去。
男醫(yī)生再也不敢等待下去，直接操起旁邊的椅子，猛地砸開了洗手間的門。
只看了裡面一眼，席洛就恨不得自己就此死去
席羽唯渾身是血躺在浴缸裡，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
他的手腕處，已經(jīng)被割出了深深的裂痕……
血，蜿蜒了一地……
“快，搶救！”醫(yī)生連忙過去摁住他的動脈，朝門外大吼，“準備血漿！”
席洛一個踉蹌，直接跌倒在了地上，手上，沾滿了席羽唯的鮮血……
………
“病人情緒暫時穩(wěn)定下來了，你們可以進去看他，但是切記不要刺激他。”
一個小時後，醫(yī)生終於從病房裡出來，拉下口罩，對席洛和蘇雲(yún)輕聲道。
像是等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等到全身的衣衫都浸透了冷汗，席洛纔等來這句話。
蘇雲(yún)滿臉哀切地對席洛道，“你先進去吧，他想見到的人應(yīng)該是你。”
席洛動了動脣瓣，卻也是在無法對蘇雲(yún)說出安慰的話來。
她推開病房的門，輕輕走了進去。
病房裡一片昏暗，窗邊坐著一個蕭索的背影。
空氣裡有濃厚的血腥味。
席洛上前想要拉開窗簾。
“不要拉開。”
席羽唯的聲音沙啞傳來，“我不要陽光。我的生活裡，再也不會有陽光了。”
失去了一條腿，他就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任何事了。
那個席羽唯，已經(jīng)離他遠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廢物。
席洛眼圈一酸，慢慢摸索過去。
手，觸碰到他手腕上還沾著血的紗布，一片冰涼。
“二哥，怎麼能不要陽光呢？陽光會幫助你呼吸，幫助你看清外面的一切啊……”她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一些，“二哥，我?guī)湍憷_窗簾，好不好？”
席羽唯擡眸，昏暗中，他的眼眸再也不能熠熠生輝，而是，像兩粒沒有溫度的黑色無機玻璃一樣，盯著她，“我說了不要。”
語氣，也很冷。
他不想看到現(xiàn)在的自己，哪怕一眼，都會讓他失控。
全身的紗布，腫脹的面頰，還有，那空蕩蕩的，被風(fēng)一吹就會飛起來的褲管……
這些，都會讓他發(fā)瘋。
可說話的時候，他的手腕卻猛地用力，血，瘋狂地涌了出來，沾染了席洛一手。
她嚇得不輕，連忙摁住他的手，“好好好好，不要不要。我們不開窗簾，你別用力了！二哥！我求求你”
席羽唯的手微微一鬆，血，暫時止住了。
他目光暗淡地看向席洛，“你爲(wèi)什麼要進來看我呢？我又死不了。”
聲音，很冷。
席洛心口被凍僵，顫抖著脣瓣，努力了好久，才說出一句話來，“二哥……”
“我現(xiàn)在連死都死不了，我是最沒用的人了。”他繼續(xù)道，目光始終沒有轉(zhuǎn)移過，“難道不是這樣嗎？”
席洛心揪疼，勉強擠出一點點笑容，“誰說的，我二哥是我的大英雄，以前是，現(xiàn)在是，永遠永遠都是！”
轉(zhuǎn)身，想給他倒點水。
可眼淚，還是倏然地垂落。
這樣的席羽唯，真的是她沒見過的。
頹敗，絕望。
她不知道怎麼去面對他，可是心裡，真的好痛，好內(nèi)疚……
若不是因爲(wèi)救她……
倒了一杯水過來，她輕輕地試了試水溫，然後才湊到他脣邊，“二哥，先喝口水。”
喝點熱水，或許，心，纔不會那麼涼。
席羽唯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不。”
他已經(jīng)不需要滋潤了，心，已經(jīng)乾涸。
席洛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要忍住，不能在他面前哭出聲來。
用棉花棒，沾了一點水，然後在他乾裂的脣瓣上擦了擦，“二哥，我們先開窗戶好嗎？你窗外有一顆梧桐，還有很多紫薇花也開了，很美的。”
席羽唯一動不動，任由她擺弄自己。
“S省的花，是不是也這麼美？”席洛咬了咬脣，輕問他。
席羽唯的眼珠子終於，微微地轉(zhuǎn)了轉(zhuǎn)。
他扯了扯脣，想說話，可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醫(yī)人者不自醫(yī)，他連自己都救不了……
還談什麼回S省去救死扶傷？
老天爺真的和他開了好大好大的一個玩笑
他可以放棄席家那些所有虛浮的財勢名譽地位，想保留住自己最在乎的東西。
可是現(xiàn)在，一切如指縫流沙，他什麼都留不住了……
一個殘障的人，怎麼去把席洛留在身邊？
他做不到。
一切，都已經(jīng)來不及，都已經(jīng)失去了……
比如以前，都是他在照顧她。
現(xiàn)在，她卻用纖細的手，端水給他喝……
他會成爲(wèi)負擔(dān)。
永永遠遠的，所有人的負擔(dān)！
擡手，砰地一聲把她手中的水打翻，“你出去吧，我不想喝了。”
溫水潑在了她的褲管上，把褲腿弄得溼透。
席洛咬了咬脣，不確定地看著了一下週遭。
“放心，所有能夠傷人的東西都已經(jīng)被護士拿走了，我現(xiàn)在做不出什麼事來。你以後，也不必來了。”
他冷冷開口。
心，卻真的，好痛，好痛……
好鑽心，好絕望……
席洛連忙搖頭，“二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出去！”
他下了最後的逐客令。
席洛再也沒有辦法待下去，因爲(wèi)眼淚已經(jīng)不受控地簌簌而下，沾溼了整個臉龐。
她擡腳，沉如千鈞地走出病房。
那腳步聲如鼓點一樣擊中席羽唯的心口。
她可以在陽光下行走，而他自己，卻已經(jīng)永遠都追不上她的腳步了……
………
席洛從病房裡奔出來，直接越過所有的人，衝到樓下的花園裡。
捂著自己的嘴，她蹲在地上，終於再不壓抑地哭了出來，哭得那樣撕心裂肺……
一道影子突地籠罩下來，爲(wèi)她擋住炎炎的烈日，溫?zé)岬拇笳瓶凵纤募珙^。
喬北辰將她扶起來，“怎麼一個人蹲在這，怎麼……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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