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fēng)習(xí)習(xí),涼意沁骨。
狹窄的小巷在繁華的都市盡頭延伸,路面上的積水倒映著燈紅酒綠的虛幻繁華。
夏星辰赤腳踩著冰涼的路面回家,小腿突然被肉呼呼的爪子撓了撓。
低頭。
一隻白色的小折耳貓蹲在她腳邊,撲閃著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夏星辰失笑,彎腰下去要抱起它。
後腦勺突然被什麼東西輕輕打了一下。
回頭,就看到了坐在一旁臺階上的慕少暄。
他穿著黑色夾克和破洞牛仔褲,頂著一頭漂亮的栗色捲髮,左耳上的藍(lán)鑽耳釘在夜色中格外耀眼。
年輕漂亮的臉上,寫滿了大男孩的自信與張揚(yáng)。
他手裡還拋著另外一粒沒來得及打出來的貓糧,“夏小星,這麼晚纔回來,它都餓了!你不管它了?”
“你沒餵它們?”夏星辰下意識地瞄了一眼慕少暄身後的簡易流浪貓狗收容站。
“當(dāng)然……”慕少暄單手撐起從臺階上躍下來,“餵了。”
他燦爛一笑,露出深深的酒窩,如陽光般讓這暗夜陡然生輝。
夏星辰扁嘴,“餵了你還說?你這個收容站義工不就是幹這個的嗎?”
慕少暄佯裝生氣地哼了一聲,吊兒郎當(dāng)?shù)匕咽执钤谒募绨蛏希皢柲隳兀裉旄陕锶チ耍俊?
全身都重量都壓在夏星辰身上,她痛得倒抽了一口氣。
慕少暄吃驚,“你怎麼了?”
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暗含夏星辰?jīng)]有察覺的小緊張。
他把她拉到收容站裡面,看到她的腳,倒抽了一口氣,“鞋丟了,腳還受傷這麼嚴(yán)重!你被鬼追了啊?”
不是鬼,但是……比鬼還可怕一萬倍!夏星辰搖了搖頭,“沒事,我回家處理一下就好了。”
“回家怎麼處理?”慕少暄把她摁坐在椅子上,強(qiáng)勢地扣住她的肩膀,“坐好,不許動!”
他轉(zhuǎn)身拿來醫(yī)藥箱,不等她抗議,已經(jīng)單膝蹲在她面前,擡起她的一隻腳。
髒兮兮的腳丫子放在他乾淨(jìng)白皙的手掌裡,強(qiáng)烈的對比讓夏
星辰立刻想縮回腳,“還是我自己來……”
“不準(zhǔn)退,”慕少暄捏住她的腳踝,故意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夏小星,我說過你也是我撿來的流浪小動物,以後都?xì)w我管,你敢忘記了?”
他捏得不重,臉上那故意惡形惡相的表情不但嚇唬不到人,還讓夏星辰噗地笑出來,“我纔不是你撿來的,胡說什麼呢?”
“哪有胡說?”慕少暄得意洋洋地挑眉,“你就是我撿來的流浪星!”
他拿來鑷子,細(xì)細(xì)地挑出她腳心裡的細(xì)沙,一邊處理還一邊輕輕地幫她呵氣……
流浪星……夏星辰不僅有些出神,想起一年前自己初次遇到慕少暄的那個晚上……
夜市裡從來都不缺乏故事,夏星辰的小地攤也隔三差五的被收保護(hù)費(fèi)的所謂大哥們光顧。
她從來不會也沒有辦法去和他們硬碰硬。
可是一年前的那一晚,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陌生大男孩卻爲(wèi)了她跟人打得頭破血流。
然後她看到慕少暄意氣風(fēng)發(fā)地對自己說,“你是我撿來的流浪星,就跟這些阿貓阿狗一樣,以後,都?xì)w我慕少暄負(fù)責(zé)了。”
那時候他一對多,被那些人揍得很慘,臉腫得像豬頭,嘴角破了還在流血。
可說這句話的時候,卻讓人心底‘砰’地一聲,長出了陽光……
“好了,放下來吧,”慕少暄處理好兩隻腳,“喂,回神了!在想什麼?”
起身,驀地湊到她面前。
兩個人鼻尖相抵,年輕的俊臉霸佔(zhàn)著她的整個瞳孔。
在這一刻,她的眼裡只有他。
慕少暄享受地瞇了瞇眼,喜歡極了這種感覺。
夏星辰卻嚇了一跳,往後仰頭,生出片刻恍惚。
雖然慕少暄什麼都沒有說過,但是她看得出來,他身上的夾克是Mcqueen的最新款,牛仔褲上的塗鴉也出自名家之手。
還有他以前穿過的那些衣服,也絕對絕對不是什麼A貨。
可這樣一個剛剛20歲出頭的大男孩,卻每天和小動物們廝混在一起,在這片貧民區(qū)裡自得其樂……
“在想什麼呢?”慕少暄敲了敲她的頭。
“啊,哦,我在想啊……”夏星辰收斂心神,“姓慕的……還是有好人的。你就是那個好人。”
慕少暄被她這句沒頭沒腦的話給逗樂了,“我們姓慕的好人多著呢!改天有機(jī)會介紹幾個給你認(rèn)識啊!來,看看我給你包紮得怎麼樣?”
夏星辰低頭一看,頓時無語……
兩隻腳都被包成了蠶蛹狀,還怎麼走路?
只是小傷口而已啊!
慕少暄卻超有自信,“怎麼樣?我手藝不錯吧?”
“下次我受傷,你是不是要把我包成木乃伊啊?”夏星辰翻了個大白眼。
慕少暄興致越來越高昂,“你這腳……好像哆啦A夢的手啊!用手走路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棒?跟小貓小狗一樣的?”
夏星辰一臉黑線:“……”
……
拖著兩隻傷腳上了五樓,全身酸散得如同被綠巨人打了一拳。
夏星辰只想快點(diǎn)投入自己小牀的懷抱,可摸出鑰匙開了半天門,連鎖孔都插不進(jìn)去了。
“半年房租,半年水電費(fèi),還有搭夥的伙食費(fèi),該交了。”
混著劣質(zhì)菸草味和濃重汗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夏星辰趕緊轉(zhuǎn)身,就看到了光著頭和粗碩的膀子,只穿了個花褲衩,左青龍右白虎的包租公。
“一共多少?”她硬著頭皮問。
“一萬整。”
夏星辰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褲袋,裡面還有兩百塊。
本來賣完今天這批貨還能有點(diǎn)進(jìn)賬,扣掉成本還能應(yīng)付一下房東,沒成想屋漏偏逢連夜雨,假貨偏逢正主子……那個討人厭的慕北夜!
包租公看到她的小動作,立刻拔高音量,“你又想幹嘛?不要再耍花樣我警告你!”
樓道里萬年裝死的聲控?zé)舳急贿@一聲吼得直哆嗦,亮了。
他一激動起來頭上的蜈蚣疤都在抖,兇相畢露。
據(jù)說包租公年輕的時候也是出來混的,動不動就削人指頭拔人舌頭的。
夏星辰也哆嗦了一下,緊緊貼住牆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