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著了吧。”賀雲湛低聲說，深邃的目光定在雲楠驚魂未定的臉上，看見她臉上未乾的淚痕，他心一緊，驀地把她摟緊懷中。
突如其來的懷抱，讓雲楠措手不及，卻也讓她驚恐未定的心，倏然間放鬆了。
溫暖的懷抱，不僅讓她身子有了暖意，更讓她的心也暖暖的。
想到剛剛的惶恐不安，再到此刻，她心頭一熱，淚水又落了下來。
轉念，又想到另外一個問題。
“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她帶著哭腔，有些口齒不清的問。
賀雲湛彎脣微笑，摸摸她的長髮，柔聲道：“你不希望我回來嗎？”
他一直開著車跟在後面，從沒離開過。
轉身走，只是不想讓她糾結。
雲楠努努嘴，很誠實的搖頭，這次，她是希望的。
過了一會兒，她擡起頭來，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龐，說了兩個字。
“謝謝。”
轉頭看周圍，還有幾十米就到醫院了。
她不得已又下起了逐客令，“你回去吧，我到了。”
“我送你進去。”
“不要！”雲楠有些著急，但看他神色，調整了下語氣，“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很近的，你不用……”
“我說了送你去，這是命令。”
“……”雲楠愣住，想不到他會突然這麼嚴肅，不容置否的語氣，她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用多想，我知道你要去哪裡。”
他已經知道她要去那裡，先前起爭執的時候，他還想不通，後來看她往醫院方向走，才反應過來，她是要去看她媽媽。
他媽媽的情況，在她打著點滴的時候，他已經瞭解過，也知道了她這麼爲什麼會申請預支工資。
只是，她沒有向他提及，他也自然不聞不問。
經過剛剛的事情，他也清楚，她想隱瞞什麼。
但現在，他不想裝無知了，有些事情，必須攤開說。
想著，他拉住她的手，轉身往前走。
雲楠看他走的方向和自己想去的一樣，心中大驚，“你……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醫院？”
賀雲湛沒有回頭，握著她的手的力道，卻不由自主的加深。
“我當然知道。”
雲楠微愣，腳下一頓，“你調查我？”
賀雲湛也跟著停下腳步，轉頭望著她，“你覺得需要嗎？10點半時，你在這裡輸液過。”
“可是……”雲楠還是想不通。
賀雲湛上前一步，拉近彼此距離，雙手捧住她的臉，一字一語道：“楠楠，有些事情非要說的很明白嗎？”
雖然有些事情是經過不太正大的手段得知，但在他看來，那是他了解她的一種方式而已。
“……”雲楠腦袋裡嗡的一聲響，聽到他叫的那聲楠楠後，什麼都沒聽進去。“你叫什麼？”
“護士認得你，所以，她告訴我，關於你媽媽的事情。”看雲楠呆著半天沒吭聲，賀雲湛問：“現在，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雲楠搖頭。
“那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嗯。”
雲媽媽沒有醒過來，問
了護士，護士說是因爲病人身體太虛弱，需要時間恢復體力。
因爲探病時間已過，所以，雲楠不能進病房，只站在玻璃窗前，望著媽媽。
裡面的一切，和剛從手術室回來時，一模一樣，但云楠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好像媽媽做了手術很久，在裡面也躺了好久，她在外面等候了好久。
但事實，這些事情的發生還不到一天。
她忍住想哭的念頭，轉身走到一旁休息椅上坐下。
賀雲湛就坐在她身邊，他俯著上身，手肘支在膝蓋上，大拇指和食指形成一個支撐點，支撐著他頭。
感覺到有人坐下，賀雲湛沒擡頭，也沒睜眼。
雲楠見他沒說話，偏頭看看他的臉，發覺他在閉目養神，猛然間才發現，她竟然拖著他熬夜到這個點上。
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開口了。“總裁，你回去吧，我在這裡守夜。”
賀雲湛擡起頭，睜開眼，看著她，“你媽媽醒了嗎？”
“……”雲楠搖頭。
“那你在這裡能幫什麼忙？”
“……”雲楠還是搖頭。
“那你還待在這裡做什麼？”
“……”雲楠無話可答，每次和賀雲湛在一起，她似乎無話可說的情況很多。
可能否認，他說的對。
“走，我送你回家。”
“……”雲楠望著他，猶豫不決。“不要了，我還是在這裡吧，要是媽媽醒來，她看不見我會擔心的。”
賀雲湛耐著性子說：“放心，現在休息時間，她不會醒的，”
“可是……”
他打斷她的話，“別忘了，明天你要上班了，我不希望我的員工在工作時間，打瞌睡。”
其實，是不想她這麼熬夜，尤其是她抽了血，需要好好休息。
被他這麼一提醒，雲楠突然覺得無地自容，她熬了這麼久，還拖著他這個上司熬夜，好像不太像話。
想著，她站起來說，“總裁，不好意思，耽誤你這麼晚，你快點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難道看她這麼有覺悟，賀雲湛心中小小的欣慰了一下，可是聽她後面話，就不樂意了。她總是能輕而易舉把他撇的乾乾淨淨。
“我送你。”說完話，他轉身走了，絲毫不留時間給她考反抗。
“總裁，這麼晚了，你也很累了，我……我還是自己回去吧。”
“……”賀雲湛不理會她的話，徑自往前走。
“總裁……真的不用送我了。我……”
賀雲湛依舊不吭聲，直接了當的拉住她的手，大步往剛剛停車的地方走去。
雲楠跟不上他的步子，幾乎是被她拖著走的，可看他一言不發的樣子有點嚇人，她不敢再吭聲。
他又不是她的誰，折騰他這麼累，這麼晚，她心裡其實，挺過意不去的。
到了車子旁，賀雲湛打開副駕駛的門，二話不說就把雲楠塞了進去。
因爲過意不去，雲楠沒有反抗，乖乖坐好，扣好安全帶時，賀雲湛也上了車。
他側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扣安全帶，再然後，發動車子……
從頭到尾，不說一個字。
習慣了
他偶爾一兩句簡短的話語，突然一聲不吭了，雲楠竟然覺得不習慣。
轉頭瞄瞄他，見他繃緊的下巴，她咬咬脣，唯唯諾諾地問：“總裁，你是不是生氣了？”
“……”賀雲湛沒回答，專心開車。
雲楠撇撇嘴，沒等到迴應，權當默認，總裁大人真的在生氣。
過了一會兒，她覺得滿心愧意，忍不住又說：“不好意思啊，總裁，我不知道會弄得這麼晚……”
“……”
還是沒回應。
雲楠咬住下脣，有點沒轍了。
還不吭聲，看來真的很生氣啊。
“我……明天煲雞湯給你補補，好不好？你別生氣了。”
“……”
賀雲湛依舊不吭聲，但脣角卻泛起不易察覺的淺笑。
他不是生氣，只是，不想和她花時間糾結在無謂的事情上。
不過，難得她會想著討好他，這感覺，還不賴。
看來，有必要偶爾裝一裝冷麪孔。
他不吭聲，雲楠心裡開始忐忑了。
其實，她是怕他一生氣，就不批準她的申請。
這種忐忑心情一直維持到家樓下。
兩人一起下的車，雲楠還在怔愣著，但賀雲湛卻走過來，很自然的牽起她的手，往樓梯大門走去了。
盯著自己被拉住的手，雲楠眨眨眼，心中更懷揣不安，這個大boss，到底想怎樣？一肚子氣，憋著不發，還送她回家。
難道是想表現自己有多紳士嗎？
到家門口，賀雲湛放開手。
雲楠識趣的掏出鑰匙，開門進去，看賀雲湛依舊站著，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她想了一下，問：“總裁，要不要進來坐坐？”
賀雲湛嘴角抽動了下，這個女人，總算開了點竅。
久久沒聽到他吭聲，雲楠以爲他還在氣頭上，正準備說：謝謝總裁，卻先聽到他應了一聲。
“好。”
她把門打開一些，閃身讓他進來，然後，開燈，關好門，再然後，轉身去倒水給他喝。
賀雲湛看著她的舉動，忽然深有感觸，這才相隔多久，態度完全變了樣啊。
看來以後就要給她臉色看。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她不怎麼怕他，除非，做錯事，要麼，有求於他。
想明白之後，他有點小鬱悶，她這麼討好他，應該是關於申請預支工資的事情。
“總裁，喝杯水。”雲楠端著一杯水，很恭敬的站在賀雲湛面前。
賀雲湛轉過眼，意味深長的望著她，然後一聲不吭的接過手，這和昨天晚上，不，嚴格來說，是前天晚上的態度相差甚遠！
雲楠被他看得心虛，乾笑著，低下頭，心裡暗暗罵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狗血了。
見她低頭，賀雲湛微微笑了一下，端著水杯，坐在沙發上，犀利的眼神在屋子裡來回掃視了好幾遍，然後，停留在電視櫃上時鐘上。
2點半，沒想到這麼晚了。
他放下水杯，很隨意的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喃喃道：“拿張被子給我，今晚睡你這。”
聞言，雲楠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你你你……你說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