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次去美國出差，順道參觀了一處風(fēng)景絕佳的地方，居住著很多華爾街的精英。尤其是有個大家族的豪宅，完全不比皇宮差。我已經(jīng)叫人在那邊替我物色房子，米寶，我想等幾年，不那麼忙了，我們也住到那邊去……”
誘餌，下得越來越大。
歐舒同，果然另有所圖。
她不動聲色轉(zhuǎn)移了話題：“聽說老爺子面臨多項指控，甚至還包括一樁早年的刑事案件。他這麼大年紀(jì)了，受得了嗎？要不，你回去看看他？現(xiàn)在，他身邊可是一個親人也沒有了。”
他神清氣爽：“他的事情，我毫無興趣。”
“你真的確信老爺子已經(jīng)徹底被你打趴下了？”
“打趴下？哈哈，米寶，你在開玩笑嗎？你可知道，今天這一切，老頭子全部是早就料到的。他根本就不意外。”
“那是因爲(wèi)你害死了他全部的繼承人。他別無選擇。”
“全部？”
“除了你，還有誰？”
歐舒同笑嘻嘻的：“米寶，這問題我也正想問你呢。我也想知道，除了我，老爺子還有什麼繼承人？”
這是歐舒同第二次提到這個問題了。
米寶冷冷的：“我怎麼知道？”
“只怕你就算知道了也未必告訴我。”
米寶非常乾脆：“對，我肯定不會告訴你。所以，你最好不要自取其辱。”
他不以爲(wèi)然：“我有主動追問過你嗎？米寶，你不要以爲(wèi)這天下每一件事情我都必須靠你。嘿嘿，有些事情，我比你知道得更多。”
米寶心裡一緊。
也許，歐舒同早就知道那個私生子的存在了。難道，他還在繼續(xù)窮追猛打？一想起歐大少和他的三個孩子陸續(xù)慘死的場景，竟然不寒而慄。沒錯，事關(guān)幾萬億的歐氏集團(tuán)的確無比重要，可是，能重要過這麼多條人命嗎？
歐舒同，要登上頂峰，是不是非要徹底殺掉那個無辜的小孩子？
她慢吞吞的：“歐少，你早前說過，你的目的只是打倒老爺子。如今，老爺子已經(jīng)倒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歐舒同笑嘻嘻的：“米寶，你就別婦人之仁了。反正你跟我結(jié)婚第一天起，不就知道是這個結(jié)果嗎？”
米寶翻身下牀。
他一把拉住她：“你幹什麼？”
“回去。”
“你還沒好，回去幹嗎？醫(yī)生說了，你還得多觀察幾天，小心腦震盪。”
她搖搖頭，又摸摸自己的頭：“我沒有頭暈噁心嘔吐，眼睛也不花，沒什麼大礙了。呆在醫(yī)院裡很煩，我想換個地方。”
他瞪眼：“腦震盪可是大事，稍有不慎，你就會成爲(wèi)白癡。等成了白癡，誰要你？”
她扒開他的手：“沒人賴著你。”
“好好好，你要回去就回去，真有什麼問題，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
很遠(yuǎn)，米寶就下車。
前面，一團(tuán)紫色的花海，就像一片縹緲的迷霧。她一步一步走近，紫藤花開得正旺，一大串一大串流蘇般地垂下來，微風(fēng)輕輕吹起，空氣裡飄來一陣一陣若有似無的花香。
亭子裡鋪著一張厚厚的地毯，一把吉他。
歐舒同拉著她坐下，眨眨眼：“米寶，要不要聽一首曲子？”
她詫異：“你會？”
“我早年曾經(jīng)參加過學(xué)校的劇團(tuán)，多次主演羅密歐。”
“我是說吉他。”
“吉他算什麼？我樣樣精通，鋼琴十級，跆拳道比賽得過獎，還參加過賽車車隊。”
“你吹吧。反正吹牛不上稅。”
他大笑：“口說無憑，我們來點真功夫。米寶，你喜歡聽什麼歌曲？我彈給你聽。”
“《小蘋果》。”
他哈哈大笑：“好庸俗。換一首。”
“《女孩與四重奏》。”
他竟然真的會，一邊唱一邊彈。
米寶對音樂一道的欣賞，只停留在流行歌曲的水平上，只聽得他彈唱自如，聲音竟然極其沙啞而又富有磁性。
她懶洋洋地躺在地攤上，聽他唱完這一首，又換了一首英語歌曲，是一首很輕快的曲子，很顯然，他唱英文歌的水平要高得多。
夕陽正好，溫度也合適，她在花粉的甜香氣息裡微醺。
有一片紫藤花瓣徐徐飄到她的眼睛上，輕輕貼著眼皮，癢癢的，良久，她輕輕拿起，放在眼前，看到那紫色花瓣新鮮得就像是暮春的一首情詩。
“米寶，我最喜歡紫藤花了。可是，我還是認(rèn)爲(wèi)，這天下的花中至美是紅玫瑰。你不覺得嗎？”
“什麼花都不美！還不是植物的*而已。”
他瞪大眼睛：“米寶，你真的好庸俗。”
“庸俗嗎？植物因爲(wèi)一開始就露出*招蜂引蝶，千萬年下來，這*就成了人人稱讚的花朵；而人類，因爲(wèi)一開始就把*藏起來了，所以，現(xiàn)在你只要露一下，人家就會罵你有傷風(fēng)化。可是，你得知道，要是人類早期也露*，那麼，今天，人們就不是說你的臉多美，身材多美，而是說，你那裡美不美……”
歐舒同笑得打跌：“哈哈，米寶，你怎麼想出這樣的奇談怪論？”
她抱著頭，翹著腳，神態(tài)十分悠閒。
女人和花朵，其實，有什麼區(qū)別呢？
縱然是男人，也跟動物沒有任何區(qū)別，無非是比動物更加貪婪而已。
歐舒同放下吉他，拿了旁邊的一隻盒子，走到米寶身邊坐下。
“米寶，你喜不喜歡？”
裡面，居然是一套車鑰匙。
“歐少，你幹嘛？”
“送你的生日禮物。”
“你怎會知道我的生日？”
“笨蛋，說了無數(shù)次了，我看過你的身份證好嗎？”
她搖搖頭：“生日還早呢。”
“先送一個禮物唄，等到了生日那天，再送一個。”
她的生日，在二人約定的“離婚日期”之後--她根本就沒打算留下來過什麼生日了。她不動聲色，只把鑰匙推過去：“我現(xiàn)在的車開得好好的，沒必要換。”
“這可不行，畢竟是我歐舒同的妻子，要是人家看到你的車子太差了，會背地裡罵我小氣鬼。這輛車是我預(yù)定了半年纔來的，最適合女性開了。”
那是一輛黃色的蘭博基尼，《變形金剛》裡的款式。米寶淡淡道：“歐少，我認(rèn)爲(wèi)你最近該吃藥了……”
“爲(wèi)什麼？”
“補(bǔ)一下你的智商。”
“……”
“無事獻(xiàn)殷勤，非尖即盜。再說，我認(rèn)爲(wèi)，我倆之間，根本沒必要這麼獻(xiàn)殷勤。或者說，有些事情，即使你獻(xiàn)了殷勤，我也不會幫你做。”
他居然紅了臉，摸摸自己的頭：“米寶，還是你知我。我想，我們的合作能不能……”
“不能！”
她立即打斷他：“歐少，我這人鐵石心腸，你不要試圖想任何藉口延長期限，我絕對不會多停留一天半天。只要時間一到，我立即就會離開，歐舒同，希望你言而有信。”
歐舒同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看過去時，米寶已經(jīng)背轉(zhuǎn)身，一個人抱著膝蓋，望著夕陽西下，留給他的，只是一個冷冷的背影。
歐家老宅。
一夜之間，林月如的頭髮全白了，昔日保養(yǎng)得當(dāng)、風(fēng)韻猶存的半老徐娘，如今，整個人變成了一個衰老的婆子，其憔悴程度，連歐舒同見了都差點沒認(rèn)出來。
她狠狠瞪著歐舒同。
歐舒同距離她三步之遙，也盯著她。
這女人，就是自己六歲那年見到的美少婦？
在他的記憶裡，林月如一直停留在珠光寶氣，富貴逼人的青春歲月，不料，一夜之間，她成了老妖婆。
其實，林月如並不老，她19歲就生了歐舒宏，如今，也不過才五十幾歲，加上善於保養(yǎng)，平常看起來不過三四十歲。但是，現(xiàn)在，她蒼老得七十歲一般。
歐舒同忽然想起自己的生母。
母親死前，就是這般滿頭白髮--才五十幾歲，頭髮就白了。
他忽然就笑起來。
林月如狠狠瞪著他：“你還來做什麼？你把你爸害得還不夠？”
他根本不回答，徑直往裡面走。
林月如順手抄起轉(zhuǎn)角處的一把擦拭花瓶的雞毛撣就砸過來：“滾……滾出去……你沒資格再踏進(jìn)歐家半步。你這個害人精，掃帚星，是你害死我兒子又害死我孫子，現(xiàn)在，又要害老爺子……你這個天打五雷轟的惡棍……”
她一邊哭，一邊罵，歐舒同很輕易地避過了雞毛撣子。
裡面，傳來威嚴(yán)而低沉的聲音：“是舒同嗎？進(jìn)來吧。”
歐舒同繞過她，大步走進(jìn)去。
林月如要追進(jìn)去，老爺子大聲喝止：“你不許進(jìn)來。”
林月如哭哭啼啼出去了。
老爺子坐在客廳裡。
歐舒同走過去。
他不招呼他，但是他環(huán)顧四周，徑直坐下。
歐家的客廳很大很氣派很豪華，單單是居中的那盞巨大的水晶燈，就價值上千萬。裡面的擺設(shè)，無一不是古董級別，就連水龍頭，都全部是鍍了一層真金，甚至這套意大利高級定製的奢華沙發(fā)。
而茶幾上所有擺設(shè)的水壺，杯子，更全部是純銀手工打磨。據(jù)說，這能避免任何人暗中下毒，因爲(wèi)銀子有解毒的功能。
當(dāng)然，還有客廳一側(cè)，一副非常著名的油畫。
這些東西，全部是林月如入主歐家時才新?lián)Q的，整個豪宅，處處透露出她這個女主人的品位。另外還有各種神龕，香火，林月如信奉的那些神像都被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