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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死亡現場

白思思家門前,高子騫正小心翼翼的從虛掩的門縫裡探聽門內的情況。身後的一羣人也跟著的緊張的握緊了槍。

莊曉夢站在高子騫旁邊,她輕輕推了一下門,當看見沙發邊站著的人時,她帶著好奇,領著衆人大步走了進去,剛纔的防備已全然不見。

左少洛背對著他們,他正站在沙發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對乳膠手套,慢慢的戴好之後,彎著腰似乎在認真的查看著什麼。

莊曉夢往前走了好幾步,才清楚的看見他正在撥弄的是冷冰冰的屍體。白思思靠在沙發上,頭搭在沙發頂,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她的眼睛睜的很大,像是有話要說似的。她的雙手垂落在身體兩邊,其中一隻手腕有條小傷口!

衆人見狀有些驚訝,他一個醫生還會驗屍?面對背後的唏噓,左少洛仍然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他輕輕撐開白思思的眼皮,“角膜高度渾濁,”然後捏了捏白思思的四肢,“身體僵硬,”他又將屍體稍稍翻了一個身,掀開她的上衣,背後的屍斑非常明顯,他用手指按了一下,那裡竟然褪了色,過了一會,又恢復成了暗紅色!

“死於昨晚11點到凌晨1點間,”他拿起白思思被割傷的手腕,“這條傷口是她死後被割開的!”

他將視線從手腕慢慢移到她的脖子上的勒痕,那看上去像是被一根根平整的細線勒出的痕跡。他湊近了仔細一看,那勒痕周圍還有非常細的傷痕。他抓起一把白思思的頭髮,分出一小股,在她脖子上纏了一圈,對比著勒痕。

“她是被自己的頭髮勒死的,這是致命傷!”

衆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左少洛這才轉身從茶幾上抽出幾張紙巾,戴著手套就開始擦起手來。莊曉夢還從沒見過他剛纔那般嚴肅認真,他那時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讓莊曉夢看的出了神。現在的他臉上又帶著溫暖的笑容,彷彿剛纔的那個他是另外一個人!

“啪~”高子騫卻在衆人目瞪口呆的時候,鼓起了掌。他的臉上是十分不屑的神情,眼底露出懷疑的神色,就彷彿在看著他的嫌疑人一樣!

“我不得不承認你的‘表演’很精彩!”高子騫環抱著雙手,擡眼看著左少洛,“但還是要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說完他又朝旁邊的幾個同事遞了眼神,那幾人瞬間領會他的意思,拿出手銬立刻走到左少洛面前,莊曉夢正要說話,左少洛卻搶先開了口。

“我想高隊長可能是誤會我了,”左少洛掏出手機,不慌不忙的翻出其中一條短信,然後將手機展示在衆人面前,“昨天她發信息給我,讓我今天早上幫她買點東西!我來的時候,發現門沒鎖,走進來就看到她‘坐’在沙發上。”

他一邊說話一邊將視線移到茶幾上,上面擺放著一個超市塑料袋子,裡面裝了一些吃食!在袋子的旁邊是用血寫的GOD,D字尾部還簡單的畫了一朵彼岸花的形狀!

“我只比你們早兩分鐘而已,不信你可以去問保安!”他微微一笑,看著白思思的屍體,又補充說,“很抱歉,一時技癢!”

高子騫從他手裡接過手機,看了一眼那條信息,接著點了一下那個號碼,直到白思思兜裡的手機響了好一陣,他纔將手機還給了左少洛!

“曉夢,你的手機!”林靖平從沙發的抱枕下面撿起一個直板手機,順勢遞給了她,“怪不得昨天怎麼打你電話都關機!”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周成從一進門開始就變得不對勁!他一直坐在白思思對面,一些回憶不自覺的涌上心頭。他愛上的怎麼會是個手段如此殘忍的女人?這和她美麗的外表截然相反,看來以後要擦亮眼睛看人了!

“周成,幹嘛呢?”莊曉夢看見他還在發呆,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還不捨得啊?”

“怎麼可能?”周成整個身子一抖,緩緩說道,“她可是個罪犯!”

莊曉夢將懷疑的眼神從他身上挪開,她雙膝跪在沙發上,與白思思近距離接觸,然後撥了撥白思思的衣服,看起來既乾淨又整潔,白色的無袖襯衫,搭配一條遮到膝蓋的粉色裙子,鞋還是平時穿的那雙白色平底鞋。

但這跟昨晚穿的完全不一樣!那羣人給她換了衣服?

在衆人圍著白思思的同時,衛華看了一個接一個的房間,主要是他對白思思的屍體不感興趣。但當他看到一個十分隱蔽的,門還緊緊鎖著的房間時,他禁不住好奇,一腳將門踹開後,還沒進去就迎面飄來一股臭味。

“我靠!”客廳裡的人不知道他在哪個房間裡發出的感嘆,“真TMD晦氣!”

其他人聞聲正準備過去看看,沒想到衛華先出來了,他順手將門“嘭”的一聲關上,雙手搭在門前邊框上,整個人擋在門口,大聲說道,“膽小勿進,膽小勿進啊!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他這樣一說,倒吸引了衆人的好奇心,但是大家還沒進去,門裡的那股氣味就已經飄到了客廳!有膽大的同事走在前頭,捂著鼻子在那小房間裡到處看了看,然後在半掩著的衣櫃那裡,找到了臭味的源處。

“我去~”他剛打開衣櫃,那股味道就更濃了!

高子騫也走了進去,旁邊的人自動給他騰出了一條路來,他用左手捂著鼻子,右手從掛鉤上拿下個衣架,接著蹲下身去,用衣架在那衣櫃裡把沒用的東西都撥了出來。

林靖平跟著走近一看,“哦?!”

他這聲“哦”拖的音極其長,好像有些疑問,突然找到了答案一樣!莊曉夢忍不住正要擠進去,左少洛卻一把拉住她的手,他的眼神裡充滿了關心,“別去!是腐屍!”

腐屍?莊曉夢和周成都愣了一下。

周成原本只是站在門口,他聽到左少洛說的腐屍,人還沒進去,腦海裡先開始浮想聯翩了。他突然覺得胃裡一陣翻騰,便立即跑到洗手間吐了起來!

衛華看著他的樣子,沒有安慰反倒一個勁的嘲笑,畢竟還是太年輕啊!

莊曉夢給了左少洛一個肯定的眼神,經過他的提醒,她已做好準備!

左少洛也跟在她後面,兩人擠到衆人前面一看,那具屍體的手腳都被綁在一起,屈身在小小的衣櫃裡。屍體已經開始腐爛,身上有很多噁心的蛆爬來爬去,還有一些黑黑的帶著稚嫩翅膀的小蟲,莊曉夢仔細一看,那些小蟲竟然是幼小的蒼蠅。

高子騫扶起那人的頭,雖然臉上有些地方已經腐爛,但莊曉夢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他是肖春林!她記得之前見過的肖春林,還是有點胖的,現在看上去卻瘦了很多!

左少洛也蹲下身,主動動手檢查起肖春林的屍體。高子騫這次卻意外的給他讓出了位置。但他臉上仍是不情不願,要不是李奕博請假回了老家,哪裡有他“表演”的機會?

左少洛輕輕拉了一下屍體手上的皮,竟然脫落了一整張下來,而且還是個手套形狀!他翻了翻屍體的眼皮,角膜已經渾濁不清,連瞳孔都看不見。然後他又大概捏了幾下屍體,看起來已經不再僵硬,“死了一週左右!他的皮膚顏色較深,表面非常乾燥,肌肉萎縮嚴重,這些可以證明,他是被活活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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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原來就是他瘦了的原因!他的結論,衆人也覺得有理,看上去好像是那麼回事!

周成在洗手間吐著吐著,身上不禁打著寒顫,這想必也是白思思的‘傑作’,那樣的美女,竟然這樣惡毒,簡直讓人不敢想象!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還好自己沒得罪她,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

“爲什麼你對她的死一點感覺都沒有?”

周成認真的看著面前的左少洛,聲音沒有任何波動。

由於高子騫對左少洛的高度懷疑,所以,現場勘察完畢之後,他還是將左少洛帶了回來,美其名曰:協助調查!

左少洛翹著二郎腿靠在椅子上,雙手隨意的搭著兩邊扶手,整個人看上去就是個十分悠閒的紳士正在度假那般,一點也不像是在受審的嫌疑人。

他笑了笑說,“我的老師曾經跟我說,要以平常心面對一切!而且我早已見慣了生離死別!如果見到這樣的場面,我的手都會發抖的話,那我根本不配拿手術刀!”

他忽然坐直了,湊到周成面前,禮貌的說,“能不能讓曉夢來問我?”

他問出這個問題後,周成倒是沒給什麼反應,但是卻讓監控室裡面的高子騫瞬間拉長了臉。他什麼話也沒留下,徑自出了門。而坐在一旁的莊曉夢,默默的地下了頭。

“還不快去?”

林靖平推了一把莊曉夢,臉上的表情很是詼諧有趣,彷彿在期待著看一出好戲。

“我去了不是更亂?”莊曉夢心想,臉上還掛著尷尬的笑,但她的腿腳卻不聽使喚,早已跟到了門口,然後悄悄地在高子騫旁邊坐了下來。

高子騫和左少洛四目相對,這片刻沒有言語交流。莊曉夢彷彿在這四隻眼睛中間,看到了已經燃起的戰火。

“爲什麼你懂驗屍?”高子騫審視著對面的人。

左少洛言笑自若,“我並不認爲這是在驗屍,醫理是相通的,我只是在檢查她受過什麼傷!”

“昨晚你在哪裡?”

“我5點多就回家了,和爺爺奶奶吃完飯以後,大概是8點多的樣子,我就回了自己房間,沒有出過門。這點爺爺奶奶可以作證。快到12點的時候,曉夢還沒回來,爺爺奶奶很擔心,我哄他們睡下以後,就在門口一直等著,直到你送她回來!”

莊曉夢雙手扶著額頭,還一邊輕輕的唉聲嘆氣,她根本不敢擡頭看這兩個男人,但她早已經置身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沒想到曉夢還挺快啊,他們都已經同居了!”衛華在監控室裡,羨慕的看著莊曉夢。

“我早就說他們在一起,你們還不信!”周成一副盡在掌握的表情。

林靖平瞪了他一眼,“就你最八卦!”然後又轉頭,偷笑著繼續望向屏幕。

高子騫一直環抱著雙臂,面色鐵青,他就像一個面臨大敵的將領,正虎視眈眈的看著對面的人,他們中間的這張桌子似乎成了雙方都勢在必奪的城池。

“從8點到12點這段時間,你都在幹什麼?”

“看書!”左少洛說著看向了莊曉夢,然後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福爾摩斯探案集,曉夢很喜歡!所以,我就多看幾遍!”

“哦?”高子騫輕蔑的笑了,“那你看到哪了?”

“剛看完《血字的研究》!”左少洛的雙手十指交叉平放在桌面上,眼睛正視著高子騫說,“如果方向不對,這對查案的人來說,無疑是浪費時間!”

“師兄。。。”莊曉夢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但是後面的話卻又說不出來。昨晚他們回去確實見到他在門口,如果去問爺爺奶奶,肯定跟他說的一樣!但她又不想讓高子騫認爲自己在偏袒左少洛!

而高子騫只是心裡懷疑,確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他也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因爲莊曉夢的緣故,纔會對左少洛充滿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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