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司南下樓吃早餐時金迷還沒有下來,他也沒太在意,穿上皮鞋便離開了別墅。
二樓的陽臺上,金迷遠遠望著他離開的背影。
他只要回頭看一下,就能看到她,可他始終沒有回頭,一直到車子載著他駛離了別墅。
她神色落寞的望向天空。
承認吧,金迷。
即便他說了那麼傷人的話,你還是那麼愛他,還想跟他在一起,可你要想和他在一起,就必須徹底放下你的驕傲。
平復了心情後她從衣櫃裡挑了件及膝的米色襯衫,外面套了件棕色風衣,配了雙黑色的長靴,拎著包下了樓梯。
“金小姐不吃了早飯再走嗎?”安管家疑惑的問道。
“不吃了。”她淡淡說道。
到了Star甜品屋,她讓陳師傅做了兩份伊甸園,一份打包帶回家,一份自己吃。
“金老闆有心事?。俊标悗煾祮柕?。
“只是有點累。”她勉強笑道。
“年輕人也要注意保養(yǎng)身體啊,不然老了就得受罪了。”陳師傅關切的說道。
“恩,陳師傅,你去忙吧,我沒事?!?
回到別墅後,她忽然想起他從未吃過自己做的飯,於是跑到廚房拿出食材開始忙東忙西的準備晚飯。
“金小姐,你這是......”安管家有些詫異的出聲問道。
“你出去吧,我一個人就可以。”她輕聲說道。
“少爺碰不得辣椒,不喜歡吃香菜,不喜歡太鹹,口味比較清淡?!卑补芗液眯牡奶嵝训?。
“謝謝。”她微微一笑,真心道謝著。
忙了一個多小時,她終於燒好了一桌豐盛的菜餚,她滿懷期待的坐在餐桌前等他回來,可是等了一個小時都不見他回來。
安管家見她眼中的失望越來越濃,心有不忍的安慰道:“少爺可能公司有事耽擱了?!?
於是她拿起筷子獨自吃了起來。
“菜都涼了,我?guī)湍嵋幌掳伞!卑补芗覇柕馈?
“不用了。”再熱的菜也暖不了她的心。
她簡單吃了點便上樓了。
她一直坐在房間裡等他回來,窗外昏暗的天漸漸明亮起來,他還是沒有回來。
原來這就是從天黑坐到天亮的滋味,眼看著自己剛燃起希望的心漸漸失望,然後又努力燃起希望,卻又再次失望,一直反覆的輪迴著。
她輕聲走到樓下,將冰箱裡的伊甸園蛋糕扔進了垃圾筒。
第二天一大早,她便去了Star甜品屋,吃了塊陳師傅剛做好的伊甸園。
陳師傅見她兩眼微紅,氣色不是很好,像是一夜未睡的樣子,便走過來關心的問道:“金老闆這兩天心情不好嗎?”
“陳師傅,如果你想研發(fā)一種很特別的蛋糕,試了幾百次,每一次都以爲自己離成功又進了一步,卻每一次都失望了,那你會怎麼辦?”她出聲問道。
“那得看我想不想放棄,如果不打算放棄,我會一次次試下去,直到成功爲止。沒有到絕望的地步就不能輕易的說放棄?!标悗煾邓坪踉捬e有話的說道。
她細細品味陳師傅的話,忽然對陳師傅回以感激的一笑。
陳師傅知道她已經明白,於是笑盈盈的繼續(xù)工作去了。
這日傍晚,她依舊親自燒了一桌豐盛的菜,皮蛋拌豆腐、青椒土豆絲、茄汁魚片、西芹蝦仁、枸杞鴿子湯等等,都是些味道清淡的菜,沒有放香菜,也沒有放辣椒,他應該會喜歡吃。
六點半,別墅外面響起了車子的聲音,是他回來了。
她輕輕一笑。
他如往常一樣一進門先脫皮鞋,換雙拖鞋穿上,然後走向餐桌。
“坐下吃飯吧?!彼f道。
“你在等我?”他淡淡問道。
“恩。”她對他溫柔的一笑。
他沒再說什麼,坐到她的對面吃了起來。
“好不好吃?”她眼露期待的問道。
“管家的手藝進步了。”他看了眼安管家輕聲稱讚道。
安管家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少爺,這桌菜都是金小姐親自做的,昨天也做了一大桌菜,等了少爺好久......”
“安管家。”她出聲打斷道:“麻煩你幫我倒一杯水?!?
“好。”安管家滿臉笑意的望了望自家少爺,轉身去了廚房幫她倒水去了。
此刻,他眼眸深邃的看了眼她,沒說話。
“你要喜歡,我可以每天做給你吃?!彼f道。
“我不喜歡?!彼裆涞姆畔铝丝曜樱鹕砩蠘侨チ?。
她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顫。
不喜歡是因爲這是她做的,而不是她愛的女人做的嗎?
她吸了吸鼻子,也沒心情吃了,走到廚房將冰箱裡的伊甸園蛋糕取出來後走進了他的房間。
他果然在浴室裡洗澡,她將蛋糕放在他的桌上,撕下一張便利貼,在上面寫道:你晚飯沒吃多少,對胃不好,巧克力可以緩解心情,多少吃一點吧。
剛放下筆準備離開房間時,轉身看見他正站在浴室門口目光深邃的盯著她。
“進我房間得到我允許了嗎?”他冷冷問道。
“我只是來送塊蛋糕給你?!彼p聲解釋道。
他掃了眼桌上的蛋糕,甩手將蛋糕扔到了地上。
她的雙手緊緊握著,指甲掐進了掌心,留下一道道深淺不一的指痕,她不覺得痛,因爲她的心更痛。
她一言不發(fā)的盯著地上被摔得變了形的蛋糕。
“以後沒經過我同意別進我房間?!彼淅湔f道。
“你還要我怎樣?”她問得極輕,聲音甚至有些顫抖。
她默默的離開了他的房間。
他要她在他需要的時候扮演琦兒,她答應了。
她穿上他送琦兒的白色長裙,他卻說她永遠成不了琦兒,她不配穿它,他的羞辱她忍了。
她滿懷期待的親自下廚爲他做了一桌菜,卻在得知是她做的後甩著臉色離開了餐桌。
她知道他胃不好,不能餓著,也知道他此刻不想見到她,所以她偷偷走進來送了蛋糕,留了話給他,他卻將她的一片關心狠狠踩在腳下。
他到底要她怎麼做才滿意?
房間裡的司南緩緩走到桌前拿起那張便利貼看了看,黑色的字跡承載著她滿滿的關心。
他走出房間,走到她的房門口,剛擡起的右手下一秒又緩緩放下,躊躇了幾分鐘後又轉身回了自個兒的房間。
這一夜,金迷關著燈獨自坐在牀邊望著窗外的月亮,直到凌晨三點纔有了些睡意,便昏沉沉睡覺了。
之後一段時間,司南依然每天都會回來,但金迷刻意避著他,即便偶爾不可避免的和他面對面坐在餐桌前一起吃飯,二人也沒再開口說過話。
她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理一理自己的心情,在那之前,她還沒想好要如何與他相處。
她不是那麼沒有自尊心的女人,她無法忽視他對她的一次次冷漠,也無法如最初那般滿懷期待的與他繼續(xù)相處下去,這樣的僵局是她之前沒有想到過的,她任性的爲自己做了一個決定,只想著重新回到他的身邊,讓他慢慢發(fā)現自己的好,重新愛上自己,可是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也對他的期待太過高了,她想得終究還是太簡單了。
這幾天,她不知道他有什麼煩心事,一回來就眉頭深鎖著,臉色很是難看,而且每晚都很晚睡,因爲她能聽見他在隔壁陽臺喝酒抽菸的聲音。
她沒有問,也不想問,可她的心卻忍不住擔心他,也好奇著他在爲何事煩惱,也許是公司的事,也許是琦兒的事,或者兩者都有。
如今的二人彷彿是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彼此疏離而各懷心事著,卻沒有誰想著率先打破這一局面。
這一晚,他又在陽臺一邊喝著紅酒,一邊抽著煙。
其實以前的他是從不抽菸的,可是琦兒不在他身邊的那幾年,他開始愛上了煙的味道,這種味道可以讓他暫時緩解內心的思念與難過。
當年,他回到上海後沒多久,他便與他的爸爸提出要與張伯父的千金解除婚約的事,爸爸聽聞後很反對,張伯父與他的爸爸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張伯父的女兒又是他爸爸自小看著長大的,是他爸爸眼裡早已屬意的兒媳婦人選,但他卻不喜歡這樣的家族聯(lián)姻,所以堅持要解除婚約,甚至多次爲了此事與他的爸爸爭執(zhí)不休,還曾爲此離家出走過,後來爸爸無法,只好應了他,與張家徹底解除了婚約。
沒了婚約,一旦他找到琦兒,她便會原諒他,重新與他在一起,他還會帶她到他媽媽墳前告訴媽媽,那便是他心愛的女孩。
他的媽媽與爸爸是因爲家族聯(lián)姻才結婚的,雖然二人相敬如賓的相伴了十幾年,但媽媽心裡是有遺憾的,媽媽過世前曾對他說,讓他將來一定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孩結婚生子。
他找到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可是卻不小心弄丟了她,他滿心期盼的找了一年又一年,終於被他找到了,他高興極了,彷彿以往幾年所承受的痛苦都是值得的。
可是她似乎不太一樣了,具體哪裡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只覺得與他印象中的女孩有了不同,但畢竟八年過去了,他也變了許多,因此他完全接受了她的改變,一日既往的愛著她,可是她最終還是選擇離開了他,甚至到現在他都不明白那究竟是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