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低頭看著許遠，看著他那張佈滿傷疤的臉，脣角，斜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像是一個純真的孩子，不諳世事。
而就是這樣的笑容，讓許遠看得很不安。
“甜甜，你要做什麼？”許遠想要起來，想要抱住她，然而，身體卻根本就不能動。
只能這麼眼睜睜地看著。
這種感覺，讓他感到驚恐。
“你不是說你配不上我了嗎？”甜甜拿著手術刀，緩緩地靠近自己的臉，“我來變得跟你相配啊，變得跟你的身體相配。”
鋒利的刀鋒，輕輕地劃過臉。
白皙的肌膚上，鮮血肆意涌出。
“不要！”許遠大聲地吼著，“你做什麼？”
“自虐啊？”甜甜笑著，任臉上的傷口翻卷著皮肉，緊接著，在額頭上也慢慢的劃了一下，鮮血沿著傷口涌出，甚至一些血已經涌進了她的眼裡。
甜甜閉著一隻眼，任血滑過，浸染一切。
“住手！”許遠大吼，“給我住手！”
“你都不要我了，我爲什麼要聽你的話？”像是一個最任性的孩子，甜甜將刀子放在另外一張臉上，輕輕地一劃，鮮血驟然涌出。
許遠瞪大眼睛，臉色蒼白得像是沒有生命一般。
“慕思甜，你給我住手—！”
鮮血，幾乎染紅了整張臉，甚至還有一些沿著下巴滴下來，滴在許遠的身上。
這種恐怖的景象，讓許遠彷彿置身噩夢。
這比他經過過的任何一件事情都可怕，比他做夠的任何一個噩夢都恐怖。
空氣中瀰漫出來的血腥讓許遠胃裡一陣一陣痙攣，看著那張甜美的臉如今暈染成鮮紅的樣子，看著白皙的肌膚上翻卷出來的皮肉，這一切，讓許願恨不得殺了自己。
他怎麼可以這麼傷害她？
怎麼可以讓她承受這些疼痛。
“阿垣哥哥，”甜甜一邊喊，一邊將手術刀放在自己的臉上，劃著自己臉上的肌膚，“你看，我的臉很快就變得跟你一樣了呢，這樣，你就不再嫌棄自己了吧？”
“……”許遠震驚得說不出話。
“阿垣哥哥，我喜歡你，喜歡你的人，也包括你的身體，不管你的身體再不堪，我都想要，別人的身體再好，也與我無關，”甜甜傻傻地說著，臉上帶著恍惚的笑意，“如果你覺得，你配不上我，沒關係，讓我來配你。”
“甜甜，你住手！”許遠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身體，“甜甜，不準再傷害自己了，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但，我不會聽你的話的，”甜甜固執地在自己的臉上一刀一刀地劃著，“你都不打算要我了，爲什麼還要管我呢？”
“你……”
“你就當自己已經死了，就當你現在已經變成了天使，永遠只能在雲端看著我，不管我做什麼，你都只能看著，不能做什麼了。”
“住手，我讓你住手你聽到沒有？”許遠驚慌得不知所措了，“零，快去阻止甜甜！”
“零在外面，他不會進來的，”甜甜輕笑著，“我將做更多傷害自己的事情，統統都不會有人來阻止，也包括你，慕若垣。”
“住手，住手！”許遠大聲地喊著，喊得聲嘶力竭。
然而，甜甜依舊視若無睹。
臉，已經被她劃得幾乎沒有任何完整的肌膚了，所以刀鋒轉向了脖頸。
“不要在傷害自己了，我求你，甜甜，我求你，給我住手，我求求你，不要再傷害自己了！”許遠聲音沙啞，帶著不可遏制的顫抖。
他在哭。
眼淚從眼眶中滑落。
很懦弱，很沒用。
這種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我傷害，但是卻不能保護她的感覺，真的糟糕透了，比世界末日還要恐怖。
他已經無法承受了，
無法只能看著她自虐，而他，什麼都做不了。
手上的手術刀，沒有朝脖頸劃下去。
“我什麼都答應你，”許遠看著甜甜， “甜甜，我什麼都聽你的，你要我怎樣我便怎樣，你喜歡我這樣的身體，我不換就是了，你開出什麼條件都可以，只是不要在自虐了，我求你不要再傷害自己了！”
“我要你永遠打消掉換身體這個念頭！”甜甜目光突然變的堅定，猙獰的臉上，卻帶著倔強的光芒，耀眼奪目！
“好，好，我打消，我保證不會在有這個念頭了，我活一天，我的身體就跟著我活一天，我的意識，我的身體，都是你的！”許遠想也不想地立刻答應。
“還有！”甜甜看著許遠，“我要治療你的身體，你，不準拒絕！”
“我的身體是你的，你說怎樣就怎樣！”許遠立刻答應。
“再也不準離開我！”
“我不離開，慕若垣再也不離開慕思甜，除非，慕思甜說不要慕若垣！”許遠完全答應她，什麼事都答應他，只要她不能停止自虐，就是讓他此刻死去，他也願意。
“回到慕家，以後，沒有許遠，只有慕若垣。”
“好，我回去，我現在就回去，我叫慕若垣，不是許遠！”
甜甜站起身，去到一旁，拿了一管針劑，走過來，注射進慕若垣的身體裡。
“阿垣哥哥，吶，說好的，不許反悔，”甜甜看著他，帶著血跡的臉上，滿是燦爛的笑意，“如果你敢違揹你說的話，我就去死。”
很天真的話，帶著笑意，然而慕若垣卻覺得毛骨悚然，她不是說著玩的，她是認真的！
“我知道，用死來威脅你，並不是什麼好主意，但是，我已經無計可施了啊，我只能拿我的命去賭，”甜甜笑著，“我賭，我在阿垣哥哥的心裡，超越一切，我賭他寧可爲難自己，也不想讓我受傷。“
“我不會離開了，未來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有多少無奈，我都不會離開了！”慕若垣堅定地說著。
甜甜笑著，很開心，像是無憂無慮的孩子。
“你的臉……”慕若垣驚恐未定。
臉上，有一層皮翹了起來，裡面血肉模糊，像是臉皮掉了一樣，看起來非常的恐怖，雖然，慕若垣知道甜甜是醫生，但他不願意讓她承受任何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