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承宣急切的抓住她的小手，神情專注的看著她。“嫣兒，你說的沒錯，可是，我還是會難過，也許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承宣，不要難過了。”她的嘴角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像是一道漣漪，深深的劃過他的心扉。
墨承宣目光炯炯的看著她，牢牢的鎖視著她，期待從她的口中能夠聽到自己最想要的答案。“那麼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我····”如嫣撇過頭去，在面對這樣脆弱的他，她竟然無法直接開口拒絕。
“少爺，聖姑娘，聖老爺來了，少卿大人讓我傳話讓你們過去。”
丞相府的前廳裡，多日不見的聖老爺正和聖耀天坐在一起噓寒問暖，一旁的曦瑤文靜的聽著他們父子兩的敘舊。
“爹，如嫣來了。”聖耀天的眼睛無意間瞟向了遠處。
聖老爺轉過頭去，看到他家如嫣和墨承宣是一起走過來的時候，他滿意的連連點頭。
“嫣兒，想爹了沒有？”
聖如嫣俏皮的嘟著小嘴，側過頭去，斜視的看著聖老爺。“爹，這句話應該我問你纔對，怎麼這麼長時間纔來看我和哥哥。”
聖老爺親密的拉過如嫣，從頭到尾打量著她。不錯，還和以前一樣水靈的惹人憐愛。“瞧，這丫頭說的什麼話，你和耀天都到京城來了，爹也很想來看望你們，可是，聖家的老老小小都要生活，爹張羅生意都來不及，哪有時間來看你？”
墨承宣跟在如嫣的身後，禮貌的打了招呼。“聖伯父，一路趕過來，一定很辛苦吧。”在聖老爺看來，他們好似新婚的小夫妻一般恩愛。
聖老爺儼然一副準岳父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模樣。“好好，墨賢侄，你爹在哪裡，我要過去看看他。”
“爹，他在廂房。”說著，墨承宣就領著聖老爺來到了墨丞相居住的房間。
這時的墨丞相已經下牀了，他樂呵呵站在衣櫃中間，似乎在裡面找著什麼。
“不對呀，我剛纔明明有看見一隻蝴蝶飛進去的，怎麼不見了？”
墨夫人幽幽的嘆著氣，從墨丞相從牀上走下來後，就當真如一個孩童一樣，她感覺自己不是在陪著她的丈夫，而是在誘哄著小孩。“老爺，別找了，蝴蝶一定是飛走了。”
墨丞相坐在地上不願意起來，賴皮道。“我不要，我要蝴蝶，你們都給我去抓蝴蝶。”
“老爺·····”這可如何是好。
這時，墨承宣帶著一羣人走了進來。“娘，我帶聖老爺來看望爹了。”
墨承宣的視線在屋子裡面轉悠了一圈，看到坐在地上墨丞相時，墨承宣急忙走了過去，將他扶了起來。
“爹，你這是在做什麼？”
聖老爺向前移動的腳步，突然之間被定住，他錯愕的站在那裡。愣著兩眼，發癡的望著在地上耍小孩子脾氣的墨丞相。
“這·····？”
如嫣附在聖老爺的身後，小聲的說道。“爹，墨伯父他的心智變成孩童了。”
怎麼會這樣？
聖老爺悠悠的走了過去，靜靜的看著墨丞相說。“墨老兄，才幾個月不見，你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墨丞相還在亂動的雙手停止住，癡癡的看著聖老
爺。“聖·····聖老爺？親家，你怎麼來了？是不是兒媳婦快生了？來來，兒媳婦，快過來，我要看看我的孫兒好不好？”
聖如嫣被眼前的一幕驚訝的哭笑不得，爲何，墨伯父總要說一些根本不存在的話？
她和承宣是不可能成親的，更別提孩子了。
聖如嫣尷尬地側過小臉，看向墨承宣。
他嘴角微微勾起，白皙的清秀的面容漾出兩處淺淺的梨渦，一雙勾人攝魄的眼睛正似笑非笑的睨著她。
他，怎麼都不和墨丞相解釋，前次說她是他的妻子也就罷了，而現在算什麼，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突然就有了身孕，還快生了，聖如嫣恨不得找到一個地洞鑽進去。
“墨伯父，你別胡說。”
墨丞相聽了可不幹了，急忙糾正她。“我哪有胡說，還有不要叫我墨伯父，要和宣兒一樣叫我爹，知道嗎？媳婦不乖，不乖。”
哎，怎麼都解釋不清楚了，墨伯父這會還耍起小孩子脾氣來了。
就在這時，門外，一道高大威武的身影倒映在晌午的日光下。“墨愛卿，你在說什麼不乖？”
“參見皇上。”
聖老爺趕忙跟著叩拜了下去，他低著頭驚得合不攏嘴，他纔剛剛進屋，就見到了皇上，這個權利和身份都至高無上的男人。
皇上並沒有看一眼其他人，他匆匆走近了墨丞相的身邊，蹲下身子看著他。“都免禮吧，在宮內聽聞墨愛卿喪失了心智，朕還不肯相信，如今，看到他這番模樣，朕也不得不相信了。”
墨丞相的眼睛骨碌碌的轉著。“皇上？皇上，你怎麼會來？我的兒媳婦，不肯認我這個爹爹，我好生氣。”
想到自己最爲鍾愛的臣子變成了這般模樣，皇上落寞的斂眸，墨丞相是他的忠臣，更是他的忘年之交，他會變成這樣，自己也難逃其咎。
丞相府遭受如此變故，他身爲天子，卻什麼也不能做。他多希望，能夠做一點什麼，來補償這麼多年來，墨丞相對國家社稷所做的貢獻，這樣，起碼他的心裡纔會好受一點。“墨愛卿，郡主們都在宮內，這哪有你的兒媳婦？”
墨丞相不依不饒的指向站在不遠處的如嫣，不滿的說道。“就是她，她不乖，爹爹我不開心。”
皇上順著那個方向望去，這不是聖姑娘嗎？聖姑娘何時成爲他的兒媳婦了？
皇上的臉上帶著誘哄的笑意，慢慢的說道。“墨愛卿，你可能弄錯了，聖姑娘還未出閣呢，怎麼會是你的兒媳婦呢？”
墨丞相可不幹了，他左右晃動身子，不情願的說道。“你們都怎麼了，她明明就是我家宣兒的媳婦，那就是我的兒媳婦，難道宣兒不是我的兒子嗎？”
“是，宣兒是你的兒子沒錯，可···”皇上還想把話接下去，就被墨丞相打斷了。
“皇上都說聖姑娘是我的兒媳婦，我說的沒錯吧。”墨丞相高傲的擡起頭，顯示他的勝利。
“民女······”如嫣剛想要作解釋，就被聖耀天給拉回來了。
她看著他，聖耀天用一種無聲的語言彷彿在說，皇上還在這裡呢。
算了，反正，墨伯父的心智已經不清楚了，她又何必去糾結這個問題。
皇上開口詢問
起來。“太醫都瞧過了嗎？墨愛卿他還能恢復嗎？”
墨夫人捂著半邊臉，低低抽泣著。“回皇上，剛剛已經找太醫來看過了，老爺他能不能恢復只能看造化了。”
皇上惋惜的嘆著氣。
“哎····朕又痛失一名良將啊。”
小德子站在身後，小聲的說道。“皇上，還請節哀。”
墨丞相跑到牀前，絲毫不顧禮節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倒頭就睡。“你們好多人啊，我好睏了，想睡覺了。”
墨夫人緊張的看著皇上，老爺這般無禮，但願皇上不會怪罪於他纔好。“皇上，老爺他癡傻了，還請您別往心裡去。”
皇上慢慢走出了大門。“墨夫人哪裡的話，朕是不明事理的昏君嗎？墨愛卿困了，那我們出去吧，朕·······心情不好，也先走了一步了。”
“恭送皇上。”
皇上低著頭，一路緩緩前行，偶爾還能聽到他哀婉的低嘆聲。
“起轎回宮。”
一羣太監宮女簇擁著皇上坐上了轎子，轎子裡的皇上心中百感交集。
那些往事歷歷在目，誰又能想到曾經那個能力強大，思維縝密的墨丞相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身爲一國之君，最珍惜的就是博學多識，滿腹才華的人，而像墨丞相這樣文武兼備，忠心耿耿的忠臣，並不多見，以前那些他們美好的過去只能成爲回憶了嗎？
他都還沒有好好犒勞他，他就已經再也不會懂得什麼是回報了。
“小德子”
小德子跟著轎子走著，貼在皇上的身邊，害怕漏掉皇上每一個旨意。“皇上，有什麼吩咐？”
“墨愛卿，之前還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嗎？朕想幫他去完成。”
小德子一路跟著走著，慢慢思考著。
“皇上，墨丞相一生無慾無求，奴才不知道他想要什麼。”
皇上垂上轎簾，仔細的回憶著，就在剛剛墨丞相一個勁叫聖姑娘爲兒媳婦，還會因爲聖姑娘不肯認他生氣，曾經在某個夜裡，他召喚墨丞相探討一些事情，墨丞相曾有意的提過，他的兒子墨承宣十分喜愛聖姑娘，那時候的他還笑著說要請他喝喜酒。
或許，在墨丞相的內心裡面早已經把聖姑娘當成兒媳婦看待了，所以即使是傻了，心底還是有這樣一個念頭，既然，墨丞相這麼想要聖姑娘做他的兒媳婦，他何不做個順水人情，成全了這一對有情人。
“小德子，回宮以後擬旨。”
“是。”
丞相府，經過一天的洗禮，大家也慢慢接受了墨丞相變癡傻的事實。
墨丞相是癡呆了，但他還記得他的親人和朋友，除了心性和孩童無異，其他的都是正常的，這總比失去了墨丞相要好太多。
小德子領著一羣太監笑瞇瞇的走了進來。
“喜事，喜事啊，墨夫人。”
墨夫人快步迎了上去，迷惑的看著小德子。“大總管，有什麼可喜的？老爺都變成這樣了。”
小德子的目光在丞相府搜尋著。“墨夫人,事已至此，多看開一點，我此番來是來宣讀聖旨的，墨御史在嗎？”
墨夫人對著裡面那個少年輕聲呼喚道。“在，宣兒快來接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