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區(qū)是平津市治安最爲(wèi)混亂的一個地區(qū),這裡雲(yún)集三教九流之輩,大大小小的黑道幫派多達(dá)一兩百家。
在很久很久以前,這裡出了一個人物,一度橫掃整個江北區(qū),霸佔整個平津市的地下秩序長達(dá)一二十載。
這人就是凌峻峰,道上人稱“七爺”,所有草根混混們畢生都在追求的巔峰目標(biāo)。
時至如今,在七爺光環(huán)的籠罩之下,整個江北區(qū)還是一片龍蛇混雜的狀態(tài)。這裡最發(fā)達(dá)的便是各種各樣的低檔娛樂場所,夜夜笙歌的KTV,紙醉金迷的小賭場,鶯聲燕語的髮廊按摩店……
有這樣的環(huán)境,造就出來的就是一幫街霸地痞,而隨著慢慢的發(fā)展,就連平津市當(dāng)局都無法遏制這樣的趨勢。
這是一塊黑色之地,幾乎整個社會的陰暗面都集中在這地方。
正如今晚的伸手不見五指一般,在江北區(qū)一塊屬於無人管理的廢棄小工廠內(nèi),一道小小的煤油燈光,只能驅(qū)散夏柳周圍三四米距離的黑幕。
夏柳被綁住了,雙手捆於後腰,身上盤著一條長長的小鐵鏈,跟工廠裡某一處鐵柱子毫無間隙的貼在一塊兒。
昏暗的煤油燈昭示了這裡的人跡罕至,夏柳甚至看不出這座早已斷水?dāng)嚯姷膹U棄工廠以前是加工啥玩意兒的,周圍著實太黑了。
他只能依稀的看到眼前有十幾道黑色的身影隱沒於漆黑之中,沒有人開口,只是安靜的站著,似乎在等待著某人的到來。
回憶起傍晚的事情,夏柳知道該是還的時候了。
沒想到尾隨自己的竟然有足足六輛車子。
就在他順利從紅磨坊酒吧的財務(wù)室將湯林玉的四千多塊工資結(jié)算出來之後,他還滿心歡喜的一邊開車一邊準(zhǔn)備給湯妹妹報喜,可就在他即將開到五尚磚老巢前面兩條街的時候,情況發(fā)生了異變。
一剎那間,仿若從平地裡冒出來的六輛車開始瘋狂的堵截夏柳。從前到後,八面封殺,勢要將他的敞篷寶馬逼停。
夏柳自是不依,在他認(rèn)爲(wèi),只要回到五尚磚,就能得到七爺?shù)谋佑?,這羣混蛋崽子們也就拿自己沒轍。
所以他應(yīng)用出了生平所學(xué)的各種駕駛技術(shù),甚至於包括從動畫片《頭文字D》裡面學(xué)來的瀟灑漂移,開始跟這羣傢伙對抗了起來。
可幾分鐘之後,他才發(fā)現(xiàn),童話裡都是騙人的。至少他在漂移的時候,角度飄得顯大了,跟敵人的車子來回的碰撞,一路上幾乎可謂是如履薄冰。
直到最後那條小巷口,目測失誤的夏柳剛剛把車開到離入口還有十幾米遠(yuǎn)的位置,正準(zhǔn)備掉頭的時候,兩輛混蛋崽子的車卻不依不饒的將他的敞篷寶馬直接撞了進(jìn)去。
幾乎在雷霆萬鈞的一瞬,夏柳縮起了整個身子躲在了方向盤的下方,然後怯生生的朝上面的敞篷瞅了一眼,差點是嚇尿了。
這種情況下,本來夏柳應(yīng)該先考慮逃命問題的,可他偏偏就不,而是亮出了電話準(zhǔn)備打給李辰逸,讓保險理賠員過來看看。
這車顯然廢了,但他實在賠不起。
當(dāng)夏柳從安全氣囊的縫隙中爬出來的時候,那羣混蛋崽子已經(jīng)立成了一排站在小巷的入口,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的車子也不是啥變形金剛。
撞上夏柳的那兩輛桑塔納的車頭已經(jīng)完全變了形狀,車頭蓋裡拼命的冒出了熱滾滾的水汽,好似就要爆炸一般。而其他幾輛,不是車門都被撞飛了,就是整個車身癟得亂七八糟的,就連引擎聲都微微發(fā)喘。
看到這個情形,夏柳真想暢快的狂笑幾聲,“哈哈……
國產(chǎn)車果然不能信!”
可當(dāng)那些混蛋崽子看到他拿著電話,便以爲(wèi)他要呼朋喚友,其中一個帶頭的,立馬就從身上摸出了一把鐵疙瘩,果斷朝敞篷寶馬的後備箱某一個位置連打了三槍示警。
既然知道對方連火器都備上了,夏柳就只要悻悻的把手機收了回來,然後舉起雙手抱在腦袋上直接投降了。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夏柳最擔(dān)心還是他們搶走自己褲兜裡的那四千多塊錢。那可是湯妹妹很重視的東西,他一定要拼上性命去保護(hù)。
不過似乎人家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其中的一個傢伙甚至還嘀咕了一句:“靠,開著寶馬車,竟然拿這麼掉份兒的手機,裝逼的窮鬼!”
說真的,當(dāng)時夏柳就有一種想把手機掏出來砸死他的衝動。你丫再橫,手機撂倒!
整個事情的結(jié)果就是夏柳被莫名其妙的擄到了不知道地兒的這座廢棄工廠內(nèi),整個空間裡都彌散著一股生鏽金屬的味道,還有一些小動物隨地大小便的騷味。
兩個小時過了,除了中途那位領(lǐng)頭的傢伙出去接了個電話之外,再也沒人吭聲半句,氣得夏柳心裡狂罵他們這是虐待俘虜。
最起碼給點水喝,給點餿飯吃啊——電影裡不都這麼演的嗎?
就算你不給吃喝,那總得上上刑,逼逼供吧?尼瑪?shù)?!難道你們把老子抓到這兒,綁在這裡是想把老子無聊死嗎?
隨著時間的流逝,當(dāng)整個天際最後一抹餘輝消失之後,周圍的空間顯得更黑了。
在煤油燈的照射下,這羣混蛋崽子的身影在輕輕的搖曳著,仿若惡魔。
“喂,各位大哥大叔,求求你們把我放了吧?要不你們告訴小弟,到底是什麼地方招惹你們了?小弟在這裡跟你們賠個不是。放我走的話,我請你們喝酒啊!”
夏柳記不清自己這是第幾回主動開口跟這幫人聊天了。真這樣憋下去的話,他覺得自己會瘋的。
反正跟這些人說話都是沒用的,夏柳倒也無所謂自己說的話到底還要不要臉。
可特麼的,這羣混蛋崽子們就是一聲不吭,緊緊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而已。
要不是之前見過他們是活的,夏柳一定會以爲(wèi)現(xiàn)在自己身邊站著的,只是一幫殭屍。
沉默終結(jié)於一道刺眼的車燈從外面照射進(jìn)來之後,那位領(lǐng)頭的老大立馬小跑了出去,似乎要迎接某一位大人物。
“哼——哼——我說過了,要陪你好好玩玩的!”
僅僅一句話,就已經(jīng)出賣了來人的身份。
夏柳心中一陣苦笑,他真的不想陪這位林家大少爺玩??!
林浩宇很小心翼翼的走了進(jìn)來,生怕自己的腳下沾染太多的灰塵一般。不過當(dāng)他看到夏柳被捆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頓時把步子放快了不少,幾秒鐘便已經(jīng)把臉貼到了夏柳的眼前。
不得不說,這些世家公子哥在長相方面的確遺傳了比較好的基因,若是要真正來一場美男評選的話,夏柳知道自己一定得輸給林浩宇。
不過也正因爲(wèi)如此,夏柳立馬朝那張俊朗的臉龐上狠狠的呸了一口唾沫。
“草!你這個低賤的爛人?!绷趾朴畈铧c兒就跳了起來,轉(zhuǎn)身就衝那位領(lǐng)頭的老大喊了一句:“赤蟒,把傢伙給我!”
看到赤蟒老大立即將一截實心的鐵棍遞給林浩宇,夏柳知道自己的皮肉痛苦即將來臨。
帶著絲絲的呼嘯之聲,林浩宇甩了甩手,立馬舉著鐵棍朝夏柳的大腿上奮力的掃了兩下。
“啊——媽呀——疼死了!”
夏柳的心在顫抖,又是哭爹又是叫孃的,可就是不喊出口,生生咬牙憋著。
在對手面前,特別是在一個昨晚剛剛得罪的對手面前,一定不能妥協(xié)。一旦妥協(xié)的話,你就離人格喪失不遠(yuǎn)了。
雖然夏柳知道自己的堅持,未必能像劉胡蘭大姐一樣,得到毛爺爺?shù)念}字,來一個“生的偉大,死的光榮”,但最起碼他對得起老傢伙這麼多年的栽培。
看到夏柳不表現(xiàn)出任何反應(yīng),林浩宇就像是一個在牀鋪上奮力衝刺的男人卻看到身下的女人一副面無表情,甚至連叫個牀都不會,他赫然怒了。
又是狠狠的將實心鐵棍在夏柳的小腹上揮出了三四下,林浩宇的獰笑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尤爲(wèi)的恐怖。
“草!你一個小馬仔,在我面前得瑟什麼?我要幹掉你簡直就比捏死只臭蟲還容易!”
林浩宇發(fā)狠的怒吼一聲,結(jié)果卻得到正在大口大口穿著粗氣,額頭冒汗的夏柳斷斷續(xù)續(xù)的一句回答。
“呼……呼……你好變態(tài)……竟然喜歡捏臭蟲玩……呼!”
一瞬間,林浩宇的臉色霎時變得比死了爹媽還難看。
“好,很好!敢在我這兒撒野,你這是在找死,知道嗎?”
比起昨晚在紅磨坊222號包間裡的表現(xiàn),這隻一直蟄伏著的笑面虎終於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此時他的表情,恨不得要把夏柳吃了一般。
可夏柳深知自己不是唐僧,吃了也沒法長生不老,所以只好幽幽的又接了一句:“呵呵,你說我是在找屎,難不成你是糞坑?”
臥槽——林浩宇這下知道了搬石頭砸自己腳上的那種凌亂跟痛苦,立馬伸出右手掐住了夏柳的脖頸。
看來這廝不僅功夫不錯,而且牙尖嘴利的,竟然比自己還能擺姿態(tài)?
雖然平津四傑並沒有具體的排名,可林浩宇一直自詡爲(wèi)第二。在平津市,還沒有哪個人敢這麼挑戰(zhàn)他的權(quán)威。
發(fā)狠的用力掐著,林浩宇體會著夏柳那脖頸的大動脈被自己緊緊扼制在手中的曼妙感覺,掌控著別人生死的箇中滋味,的確是上位者最大的享受。
夏柳的臉色頓時憋紅了,不過他立馬就讓自己的呼吸減緩到幾乎成了龜息的程度,最大限度的保持腦子裡的清醒。
之所以要這樣,是爲(wèi)了方便下一句話,繼續(xù)狠狠的把這傢伙激怒。
用語言就能做到的事情,夏柳是從來不屑於去動手動腳的……他現(xiàn)在也沒那個權(quán)利。
“哼哼——夏柳,還真特麼的就是一個下三流的潑皮無賴!”
冷哼彷彿就是林浩宇的專利,他早已經(jīng)將這門技術(shù)熟練應(yīng)用到一個出神入化的程度。但凡他哼出來的那種意味,說成藐視跟不屑都只算輕的了。
“是……嗎?可是……我看你也……不見得……有多上流啊……”
脖頸的聲帶被堵塞了,這使得夏柳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不過中心思想還是表現(xiàn)得相當(dāng)明確。
其實,上流社會的人往往是最下流的!
“你……靠,赤蟒,給我狠狠的抽,別抽死就成了!”
林浩宇終於自己即便是自己使勁全身力氣來掐,照樣阻止不了這賤種的聲音,所以他當(dāng)即朝身後的衆(zhòng)多近衛(wèi)一聲令下,自己小退了幾步,準(zhǔn)備欣賞一場最殘酷的蹂躪。
天將降大任於老子也,必先苦老子的心志,勞老子的筋骨,餓老子的體膚……
在赤蟒等人還未動手之前,夏柳已經(jīng)在心中念起了幾千年前孟子老前輩的警世名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