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個樣子?!”
“照片,那幾張照片去哪了?!明明是今晚才拍的!”
這樣嘀咕著的左釋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絲毫不理會自己那自然捲的白髮已經(jīng)非常的凌亂。
而他坐起來之後便用左手緊緊地握住手機,右手食指則在手機屏幕上不停向下快速滑動著。在手機屏幕光芒的映照下,能夠看清他現(xiàn)在特殊的面部表情——眼睛圓睜,那高度凝聚的目光死死盯著手機屏幕,而他那紫紅色的眼瞳上倒映著圖庫中一張張閃過的圖片。
雖然滑動照片的速度很快,但左釋的眼睛卻沒有放過被自己劃過去的每一張圖片,但都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想要找到的那幾張圖片。不甘心的他又重新用食指在手機屏幕上向上滑動著,繼續(xù)用自己的眼睛“掃描”那一張張閃過的圖片。
還是沒有。
重新再翻動一次。
如此幾次之後,左釋像是妥協(xié)了一般地放慢了自己手上劃動照片的速度,在滑到出現(xiàn)了三張十分模糊的圖片的時候,才終於停下了這重複了無數(shù)次的動作。
是的,那三張圖片似乎就是他想找的照片。
雖然找到了照片,但此時左釋的手指卻有些緩緩顫抖。哦,不,是兩隻手都在顫抖。
他嚥了咽口水,用著自己那根顫抖的食指點開了那三張照片中的一張,隨後把手機的屏幕儘可能靠近自己的面部,仔細分析著那張照片裡的內(nèi)容。
因爲那照片實在是太模糊了,但不是那種打了馬賽克或者低像素帶來的模糊感。
這照片初看起來有點像是拍照的時候手抖了一下造成的模糊感,但如果真的仔細分析這張照片的話,他和因爲手抖導(dǎo)致的照片糊掉又完全不一樣。
這種感覺就很奇怪。
而這種模糊感如果硬要用什麼話來形容的話,那它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副油畫在顏料還未乾的時候被人用筆刷在上面胡亂攪動了一番的結(jié)果。
也就是說,這照片幾乎已經(jīng)是完全看不出來拍攝的是什麼東西。不僅僅是看不出來拍攝的是什麼東西,反而還給人一種因爲這照片的過於扭曲給人帶來了十足的詭異感。
看著這張照片,左釋的心臟開始加速跳動起來,他的嘴角也不受控制地咧開、僵硬,止不住地向上抽動。
“應(yīng)該是,手滑了?!?
左釋嘀咕著安慰著自己退出了那張照片,擦了擦自己髮際線處的細汗,繼續(xù)點開查看另外兩張縮略圖看起來都比較模糊的照片。
完全就在左釋的意料之中,那兩張照片的情況和第一張照片的情況一模一樣。
雖然圖片已經(jīng)糊成了這個樣子,但是它們所在圖庫中的位置和其所顯現(xiàn)的扭曲的色彩以及燈光感,還是能夠讓身爲拍攝者的左釋確定這三張照片就是他剛剛急切想要找的照片。
“這就有意思了啊?!?
左釋此時的表情已經(jīng)徹底僵硬了,本來在找不到那三張照片的時候背後就感到有絲絲的寒意,但在他確認了除了這三張照片以外的其他的照片都正常之後,感到後背傳來的寒意更甚。
左釋知道他拍的是什麼東西,本來拍那個東西就是因爲其帶有的詭異氣氛,而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了只有與之相關(guān)的圖片有問題的情況,這讓長期探索靈異事件的左釋怎麼想都不對勁。
這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感到有些恐懼,但放在左釋身上卻讓他感到無比地刺激。
“砰!”
就在左釋正陷入這種恐懼與興奮交織的雙重感覺的時候,一個從旁邊以極速飛來的枕頭直接砸在了他的臉上。
“左釋!大半夜的不睡覺,這一會驚呼,一會碎碎唸的,是中二病還沒好,還是經(jīng)常作死,真的中邪了?!好好看看,現(xiàn)在這都一點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明天早上我散打社還有活動啊!”
與枕頭砸到左釋的臉龐幾乎同時,一個穿著白色背心,身軀上肌肉微微隆起的碎髮男子,怒氣衝衝地盯著自己鄰牀的左釋罵罵咧咧,顯然枕頭就是他丟過去的。
“黃寅,你的聲音比那個看起來就像是中邪的傢伙還大?!?
一個有些無奈的男聲響起後,緊接著就是牀簾被拉開的聲音,一個頂著有些蓬鬆的黑髮的男子眼神有些幽幽地盯著黃寅。
“啊,至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都怪這傢伙,實在是太吵了!”黃寅顯然是被章至彬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自己頭,就指著此時正在牀上躺屍的左釋有些尷尬地笑道。
“唉,所以,到底是什麼情況,左釋那個傢伙,這次又抽什麼瘋?”
章至彬?qū)⒆约赫磉叺难坨R帶上嘆了口氣,顯然這種情況發(fā)生了不止一次,除了感到有些無奈外,早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是啊,左釋!你大半夜的到底在這鬧什麼?”黃寅將目光重新移回了左釋牀上,依舊是沒好氣地說道。
但左釋並沒有對黃寅的問題做出任何的迴應(yīng),就那麼一動不動地躺在牀上,任由黃寅剛剛丟過來的枕頭還在自己的臉上蓋著,他的雙手雙腿就那麼很自然地張開,手機很流暢地滑落在牀上,胸口看著似乎也沒有任何的起伏。
“左釋!你丫的別給我裝啊!我剛剛那一枕頭可沒用什麼力氣?!?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從其有些沒底氣的聲音可以明顯地聽出來,黃寅有些慌了。
“這,不會是他剛剛真的犯了什麼病,然後被你那一砸,直接驚到休克了吧?”
此時章至彬連忙慌張地從牀上爬下,迅速摸索到宿舍的門邊按下了電燈的開關(guān)。
而光芒填滿整個411宿舍的時候,黃寅便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左釋的牀上,直接將自己的枕頭拿起。只是當黃寅將自己的枕頭拿了起來後就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整個人愣在那裡,肉眼可見其額頭和手背上的青筋在微微隆起。
因爲他看到了正在憋笑而導(dǎo)致整個臉都漲得通紅的左釋。
而還沒有從電燈開關(guān)旁走開的章至彬只是看到了黃寅的反應(yīng)就已經(jīng)知道了一切,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了,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就再一次按下了開關(guān)……
“左釋!你說說你這是第幾次整我們了?!”
接下來就是左釋的慘叫。
“所以說,你大晚上的,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就只是因爲手機裡多出了三張糊掉的照片?”章至彬有些難以置信,畢竟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這不是簡單的糊掉,我發(fā)到羣裡給你們看?!弊筢屩姥哉Z的解釋永遠比不上實證更能夠讓人信服,嘴上一遍說著,就直接將那照片發(fā)到了那個叫做“激情四人組”的聊天羣組中。
“就這?這不就是糊了的照片?肯定是你拍的時候,腎虛手抖,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怪?”黃寅看著手機上的圖片,臉上充滿了不屑。 ωωω? ttκā n? ¢ o
“這糊得不一樣,我有邊走隨手一拍的照片,給你們看看?!?
左釋又挑了幾張照片發(fā)到羣裡,大家看了一下,確實不太一樣。這隨手一拍就立即收回的圖片,只是有些許的模糊感,就算是糊得比較厲害的照片能夠分辨出排的是什麼東西以及手機的移動方向。
而左釋之前發(fā)的三張照片,糊得完全沒有規(guī)律,就像是阻止左釋他們再次看到那個地方一般。
“左釋,你這不會是故意用修圖軟件整我們的吧?”
黃寅感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但是還有一個可能性最大的情況他必須得確認。別人不一定,但是左釋這個傢伙肯定做得出來。
“不會是他,照片剛剛發(fā)過來我就看了照片的信息,沒有修改過的痕跡,時間也正常?!?
不待左釋解釋,章至彬就率先表態(tài)了。這基本就是和左釋打交道的必備警惕心。
“我去!不會真的是遇到那什麼了吧?!”
“別什麼都往那方面想,我們是學(xué)民俗學(xué)的,這些東西都能解釋的。”章至彬推了推眼鏡,讓自己繼續(xù)保持冷靜後說道,“左釋,你這拍的是哪?說不定是那個地方的磁場干擾,我們到時候可以再去看看?!?
左釋穩(wěn)了穩(wěn)自己的心神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麼激動地說道:“我這拍的是谷芒山公園裡的一個山洞。當時我們?nèi)齻€不是下山嗎?景色不錯,我就邊走邊拍照,忽然發(fā)現(xiàn)了樓梯旁有個像山洞入口的設(shè)計,我就過去了。發(fā)現(xiàn)果然是個山洞,山洞裡漆黑一片,隱隱約約能夠藉著光看到山洞裡面有一張木質(zhì)的老式桌子,桌子旁有一個像是紅色的影子立在旁邊。我當時就興奮了,有這樣氣氛的環(huán)境可不多見,就先在那那個入口的地方拍了三張照片。當我打算再繼續(xù)深入拍照片的時候,黃寅就來叫我了。黃寅,你對那個山洞沒印象嗎?”
“沒有啊,哪來的什麼山洞?我當時就看到你在另一個方向的小道上不知道拍些什麼。完全沒有看到有什麼山洞入口或者山洞。”黃寅認真思索了些許,還是搖了搖頭。
“怎麼會?!你叫我的那個位置肯定能看到的。”左釋有些急了,心臟跳動的速度在不斷加快著。
這個情況簡直是太刺激了。
“確實我是沒看到!”黃寅非常堅定地說道。
章至彬推了推眼鏡後說道:“其實,我也沒有太注意那裡有個山洞。不過我們現(xiàn)在可以上網(wǎng)搜索一下,畢竟谷芒山公園人流量不小,應(yīng)該有人也會見到。”
聽了章至彬的話,三人都同時打開了自己手上的瀏覽器,最終的結(jié)果讓三人更加感到不妙。
一條相關(guān)的記錄都沒有……
“不會是你在做夢吧?”
黃寅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沒什麼底氣,畢竟那三張糊了的照片就在那擺著的。
“先休息吧,我們明天再去看看,說不定只是看起來是個山洞,實際上是什麼休閒設(shè)施也說不一定,畢竟左釋不是說模模糊糊看到了張桌子嗎?”章至彬擦了擦自己額角的汗珠說道。
“你們最好白天去。”
411羣裡忽然有了一條消息閃動,三人看著那頭像,目光不由得移向了宿舍裡的第四張牀,那張牀的牀簾中亮著微弱的光芒。那是這個宿舍的第四個人。
“好傢伙,熊舒桓居然聽著我們說的話。”
“隔這麼近還要發(fā)消息聊天,還真是他的風(fēng)格?!?
黃寅和章至彬兩人看著手機上的消息不由得一陣吐槽,只有左釋,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文字,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在手機屏幕上敲擊起來。
“爲什麼?你的那個體質(zhì)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是不是……那個東西……”
“沒感覺到,可能不是那個東西的力量,只是覺得,這樣的情況,白天去會安全些,看番,不回了?!?
三人看完了消息,章至彬再次比較冷靜地低聲回覆道:“熊舒恆他的那個體質(zhì)也只是聽說嘛,肯定和那個東西無關(guān)的,大家就先休息,我們明天中午過去看看。”
“行,我明天散打社活動結(jié)束了就過來,我們一起過去?!?
“可以,中午陽氣最旺盛?!?
“不是那個原因,是因爲除了中午,明天我們大家都沒空?!?
……
一陣尷尬之後,左釋終於在自己的牀上躺下了,繼續(xù)翻看著手機裡的照片,心中的疑惑和微微的恐懼依舊佔據(jù)著他的大腦。
“希望真的是磁場吧?!?
今天玩鬧了一天,確實是有些疲憊,左釋這麼在心中安慰了一下自己就關(guān)上了手機睡了下去。
“把照片刪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左釋的左耳邊忽然響起了有些空靈的女聲,那不是平時班上任何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是一個絕對陌生的聲音,大概是三十至四十歲的樣子。
“把照片刪了~”
聲音再一次響起,空靈之中開始微微帶有些幽怨,但卻離開了自己的左耳,似乎是在自己身軀的正上方。左釋想要動起來去拿自己的手機照明,但是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開始變得無比地僵硬,甚至胸口有一種悶著的感覺,是完全沒有辦法行動。
“把,照片刪了~”
女聲再一次響起,但是左釋卻感覺這次聲音是在自己的右耳的位置響起,聲音更加地幽怨且空靈,甚至還帶給人些許尖銳感。
這最後一聲響了過後,左釋忽然感覺自己的身軀輕鬆了不少,控制權(quán)已經(jīng)回到了自己那裡,整個人大口地喘著粗氣,回想著剛剛的場景,左釋只感到一陣心悸。
“照片是不是已經(jīng)沒了?!”
奪回了身體控制權(quán)的左釋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這個,他立刻就翻了個身點亮了自己的手機,
只是爲了確認那三張圖片是否還健在。
但是,就在他點亮手機的那一刻,左釋他後悔了。
一個眼珠瞪得渾圓,且只剩下眼白的女鬼正披頭散髮地用雙手支撐著趴在他的旁邊。
“我叫你把照片刪了!”
伴隨著一陣淒厲而有尖銳的女聲響起,那女鬼直接朝著左釋撲去。
左釋只是瞪大了雙眼,驚恐地看著那女鬼朝著自己撲來,自己卻沒有辦法做出任何的反應(yīng),甚至呼喊都呼喊不出來。
“原來我的死,就是這麼的隨便且悽慘嗎?明明那件事,我還沒有調(diào)查清楚?!?
這是左釋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