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楠的手用力的扯著安琪的衣襬,震驚之餘,安琪看了雅楠一眼,在她的暗示下,安琪朝照在自己左側邊正目瞪口呆的雪茹看去,不可思議間略帶一絲失落無望的神情。
就在安琪神遊時,李毅開口說話了,“我今天來主要是想看一眼自己從未見過的父親,既然現在見過了,我也就要離開了,這裡並不屬於我,我不會給你們增添負擔的。”說完他看了一眼雪茹的母親和坐在高堂之上的奶奶。
雪茹的奶奶兩手佈滿了一層厚厚的繭,這是歲月在她手上拂過的痕跡,雪茹的家庭雖然沒有什麼重男輕女的傳統思想,但是作爲長輩,還是很希望嫡出一個男孩子的。
看到李毅,雪茹的奶奶就好像是看到了親兒子一樣,此時也顧不得雪茹和雪茹母親的感受了,步履蹣跚的拄著柺杖走到李毅的面前,緊緊的抓住他的雙手,“我的孫子啊,讓奶奶好好看看你,都是我們對不起你,讓你這些年吃了這麼多的苦,現在也只能夠對著你爸爸的遺像的瞻仰他的樣子了,我可憐的孩子啊。”雪茹的奶奶老淚縱橫,雙手沒有任何想鬆動的意思,看來,她是不想放任李毅離去。
李毅從小跟媽媽長大,自幼只見過姥姥,姥爺一次,李毅清楚的記得,在他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媽媽特意花了一個月的工資買了好多好吃的,當時年紀小不懂事的利益以爲這是媽媽買給自己的,於是沒有經過媽媽的同意便私自拆開了包裝,每個禮盒裡的東西都動了一些,爲此,媽媽大發雷霆,訓斥了他整整一個晚上。事後,李毅才得知,原來這些東西並不是買給自己的,而是特意爲姥姥準備的。
次日,李毅就跟隨媽媽一起回老家探望未曾謀面的姥姥,時隔這麼些年,姥爺依舊認爲是家門不幸,教導無方,李蕓始終是家門的恥辱。儘管李毅的母親淚流滿面的跪在大門前,大門也還是依然緊閉,爲此,姥姥曾經無數次的勸說過姥爺,可結果卻始終如一,李毅姥爺的脾氣倔強的很,如果他發現李毅的姥姥跟李蕓有任何聯繫的話,他會照例六親不認。
直到李毅的姥爺去世的時候,依然堅持不肯見她,過了沒多長時間,李毅的姥姥也跟著走了,臨走前李蕓帶著李毅大老遠的趕了回來,終歸還是見了她老人家最後一面,至此,李蕓就再也沒有跟家裡任何一個人聯繫過,不是她不想,而是她的兄弟姐們都不待見她,發誓從今以後和她斷絕一切血緣關係,老死不相往來。
現在,李毅的奶奶對他如此的留戀,這種被人重視的感覺一時之間令他難以適應,“你……不……奶……奶奶……別哭了。”李毅不知所云的含含糊糊的說道。
雪茹的奶奶聽到李毅嘴裡對她的稱謂,一時之間高興激動的當場就背過氣去了。全場人心惶惶,大驚失措。
雪茹的奶奶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斷了氣,所有的人都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唯有李毅,只是一直低著頭,沒有人能看得到他的眼睛。
如果換做是別的家庭,像李毅這種野孩子一樣的害人精,肯定被所有的人所唾罵,唾罵都是小的,也許會把他暴打一頓,然後驅逐出這個城市。可是雪茹的母親跟別人不一樣,就在雪茹的姑姑責罵怨怪李毅的時候,雪茹的媽媽一直站在李毅的身旁,爲他說好話,時時刻刻保護著他。
所有的人都不理解雪茹媽媽的這種行爲做法,把她這種異於常人的神經病行爲歸咎於死了丈夫而導致的神經分裂。
雪茹的媽媽腦子清醒的很,她自知是在做什麼,這種事情怨不得孩子,要怪只能怪大人,孩子是無辜的。
安琪和雅楠有些不放心雪茹,所以就特意請了幾天假留在這裡,雪茹的家不大,根本就住不下這麼多的人,安琪和雅楠就在她們家附近找了一個招待所住下。
雪茹的奶奶去世,多少與李毅有些關係,在這個節骨眼上,李毅怎麼好回去呢?索性這一段時間就在雪茹家裡住下了。
李毅生性比較涼薄憂鬱,這和他從小的生活環境有著必然的聯繫。他總是深居簡出,寡言少語,除了吃飯和睡覺之外,其餘的時間都把自己關在臥室裡。偶爾跟雪
茹聊上幾句,內容雖然不多,但看得出來,他比較喜歡跟雪茹在一起。
安琪總覺得雪茹最近有些怪怪的,她看李毅的眼光時,總會黯然傷感,但又不乏喜歡的神色。在雅楠的旁擊側敲之下,安琪終於知道了一直藏在雪茹心中的那個憂鬱的男孩原來就是李毅。
安琪剛剛聽到的時候,驚訝之餘不免爲雪茹捏了一把汗,如果說當年雪茹大膽一些跟他表了白,兩個人真的就在一起了,那麼現在……天呢,安琪簡直都不敢往下想了,難道在不經意之間,亂lun的事情就搞出來了嗎?
晚上,雪茹來招待所看望安琪和雅楠,前所未有的提了一件啤酒,“你們說,像我這樣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人,是不是太失敗了。”她一邊說一邊打開一瓶啤酒對瓶吹。
安琪和雅楠同時按住了她,試圖將她手中的啤酒拿走,“雪茹,別這樣,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不是你能夠左右的,當年是你爸爸……”安琪說道這裡的時候,接下來的話她也不知所云了。
雅楠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啊,當初是你爸爸播下了種子,然後就撒手不管了,怨的著你們嗎?”雅楠不分輕重緩急的脫口而出。
安琪趕緊朝她擺擺手,暗示她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雅楠這纔會意似的作了一個閉口的手勢。
雪茹掙脫開安琪的手,一臉漠然的呆坐在牀沿上,神情悲慼,“你們知道嗎?我誰也不怪,只怪造化弄人,老天捉弄我啊?”雪茹仰起頭,又是幾口冰涼的苦澀的啤酒下了肚。
安琪不知道如何安慰是好,只得啓開另外一瓶啤酒,“咕嘟咕嘟”的陪伴雪茹一起暢飲。
雅楠也好豪氣雲幹,一把奪走安琪手上的啤酒,“誰怕誰,不就是喝酒嗎?”雅楠的酒量極好,一眨眼的功夫啤酒便見了底。
三個人就這樣在招待所裡呆了一夜,直到雪茹的母親打來了電話說李毅不見了,她們這才從混沌中醒了過來,但是腦袋仍然疼痛的厲害,就連聲音都變得嘶啞了。顧不得洗漱,就一同衝出了招待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