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涼風來襲，掀起陣陣漣漪。皎潔的月光垂下柔和的銀幕，灑在這片寧靜的世界。
克拉克下意識地轉頭，恰好迎上了戴安娜的一雙充滿著好奇的美眸，黑色的瞳孔像是巨大的漩渦。
頓了頓，克拉克錯開視線，說道：“那個墓園，我記得唐尼把他的好友埋在了那裡。”
“你轉移話題的能力真差勁，克拉克。”戴安娜把手插進皮夾兜裡，迎著風，看向了遠方。
繁華的都市雖然經受了類魔的侵襲，但迅速恢復了過來，人類這種生物的適應能力出奇的強大，一邊打仗一邊搞建設，一點都不耽誤。
克拉克沒有說話的興趣，看著遠處發呆。
氣氛一時間陷入尷尬，因爲戴安娜還等著他展開話題，如果兩個人都不說話，氣氛會很詭異。
“我都聽到了，也早就預料到了，克拉克，她只是個普通人，你不能強求她爲你做什麼，因爲她做不到。”
戴安娜輕聲說道：“還記得你從託尼那裡復甦，然後走出醫療室嗎？那個時候露易絲的眼神就不對勁，她對陌生的你感到無比的恐懼。”
克拉克沙啞道：“這是她的選擇，也是正確的選擇。”
“你沒告訴她你會恢復過來？”
“那只是一種可能，還是概率不高的可能性，我也許直到進化完畢，也依然會保持現在的形態。”克拉克聲音低落，雖然依然保持冷靜，但沮喪和悲傷的情緒怎麼也掩飾不住。
“換我，我也不會和一個怪物走下去。”克拉克低聲道。
“你確定，克拉克？”
戴安娜一臉怪異，“你的超級視力可以一瞬間看透露易絲的血肉，可以看到她皮膚表面的幾百萬只攀爬的蟎蟲。你的鼻子可以嗅到她身上用最好的洗浴露和香水都遮掩不住的臭氣。你的聽力可以把握到露易絲的每一次心情變化，她在你面前根本沒有一點秘密。”
“但你依然坦然接受，保持著對露易絲的感情，依然朝夕相處，並沒有因爲這些膚淺的東西厭惡她。”
“在你的感官中，露易絲其實非常……唔，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戴安娜伸出手比劃著，她想說“醜陋”這個字眼來著，但最終沒有說出口。
的確，露易絲只是個普通人，身上有大量的寄生蟲，也要上廁所，說白了就是一團能被輕易看穿的肉塊，再加上鮮血、骨骼組成。
至於漂亮？對普通人來說，露易絲很漂亮。可當撕掉了那層外皮，很多所謂常人以爲的“漂亮”，其實醜陋不堪。
克拉克卻坦然接受了露易絲的這些缺點，絲毫不嫌棄。
一個凡人別想在超人這種存在前有秘密，不可能的。
自始至終，都是克拉克在遷就露易絲，忍受著露易絲的缺點，努力屏蔽著自己的感官，裝作對露易絲的秘密完全不瞭解的樣子。
可現實是……露易絲一直覺得自己在遷就克拉克。
她根本就不知道超人的實力有多強，又強大到什麼程度，她以爲自己以普通人的身份和超人交往，一直在默默忍受著愛人的冒險、見不得光、以及所謂她知道的“秘密”。
可克拉克忍受的更多。
人類社會中尚且有門當戶對的說法，人人都在爲突破階層與階層之間的壁壘而努力，可如果這種壁壘升級成凡人與半神……那簡直是天塹。
克拉克無言地看著夜幕。
涼爽的微風拂在兩人的周圍，溫柔地撫摸著，很舒服。
“要去喝一杯嗎？”
戴安娜等了一會兒，見克拉克不說話，主動邀請道，“你這樣的狀態可不好，要是讓外人看到超人成了這個樣子，他們會更加憂慮。”
“失去了露易絲，對你而言也等於失去了弱點，對你，對地球，也許不是件壞事。”
“酒精對我沒用的，戴安娜。”克拉克苦澀地說道。
“我這裡有特製的酒，能對你產生效果，這是我好不容易纔從託尼那敲詐來的。”戴安娜笑瞇瞇的。
“怎麼敲詐的？”
“揍，然後搶。”
“……這很好……”
克拉克無語，想笑，幻想著鼻青臉腫的託尼慘叫連連的場景，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等殲滅了殘存的類魔，地球就能迎來一段和平時期，我們也能鬆一口氣。”克拉克嘆了口氣，率先飛下去。
戴安娜跟著跳下來，聳聳肩：“這可說不準，說不定有更加可怕的強敵，這些年被唐尼解決的強敵還少嗎？我們之所以會損失這麼大，無非就是唐尼不在了。”
“所以以後更要靠我們自己。”克拉克堅定道。
兩米高的龐大身軀邁著步子，身邊跟著身材姣好的戴安娜，兩人相伴，迎著皎潔的月色。
“只能靠我們自己嘍。”戴安娜輕聲說著。
“我組建了一個團隊，有興趣嗎？”克拉克緩緩說道。
“都有誰？”
“我，蝙蝠俠，綠箭俠。”
“才三個人啊……你這團隊有些太簡陋了。”
“加上你不就四個人了嗎？”克拉克固執道。
戴安娜看著定定看著她的超人，微微張開紅脣：“你這是邀請我嗎？”
聲音中，帶著些許的異樣。
不等克拉克回答，戴安娜一邊走，一邊繼續說道：“當我第一次離開天堂島的時候，發現外界的男人和女人沒有戰爭，這打破了我的固有的觀念。克拉克，你知道這種感覺嗎，一個人的認知全都被打破了。”
“男人和女人彼此相伴，跟我所知道的完全不同，我曾經一度覺得感情非常簡單，簡單我愛上了一個人，然後在戰爭中，我永久失去了他。”戴安娜說道。
“……感情很複雜，戰爭也是。當這兩樣東西混雜在一起，一切都會改變。我們不是神，但同樣跟普通人不一樣，總要承擔一些重負。”克拉克看著她，身後的寬大披風瑟瑟作響。
戴安娜揹著手，修長的大腿走著貓步，無聲地跟在克拉克身邊。
“我覺得，我們同樣需要改變……”戴安娜忽然說了一句，直勾勾地看著克拉克，眼眸中閃動著莫名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