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吟了片刻,暗想,這“明黃指”就在我的手上,慶濎珠無論如何,都不敢在我身上搗鬼,屆時,我隨便按一下,必能傷它。
想到這裡,我點(diǎn)點(diǎn)頭,道:“好,就依你。”
“多謝主人!”慶濎珠道:“以後,小的就跟著主人,鞍前馬後,拼死效力了!”
“少拍馬屁,多做好事!”我道:“不要惹惱我?!?
“是,是。”慶濎珠道:“那小的,這就皈依了主人?”
“來吧?!?
那慶濎珠在我的手掌心中,滴溜溜的一轉(zhuǎn),騰的散了開來,眨眼間就化成了一團(tuán)漆黑霧氣也似的東西,撲將上來,我只覺得渾身一涼,然後便再無異樣的感覺,只是額頭上,沁涼沁涼的,倒是十分受用。
我不由得朝著額頭上那點(diǎn)沁涼的地方摸了一下,只聽一聲慘叫陡然傳來,我嚇了一跳,不由得鬆了手,愕然道:“你這黑廝,又胡亂叫些什麼?跟殺豬似的!”
“主人!”那慶濎珠的聲音傳來道:“你可不要再去按額頭上的這地方,小的的靈元全在此處凝聚著呢!”
“哦。”我恍然道:“原來如此,你早說,我便不會去按它嘛?!?
嘴上這麼說來,心中卻是一陣大喜,如此這般的話,以後想要制住慶濎珠,真是容易的很。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這佛耳潭水底淤泥中,便再也沒有可留戀的了,我往上一掙扎,三魂七魄之軀,飄飄浮浮的便往水上而去,一路暢行無阻,直至躍出了水面。
天還沒有亮。
仍舊是夜裡。
只不過能看見東方天際稍稍泛著魚肚白,這一夜馬上就要過去了。
我瞥了一眼指肚洲上,只見那上面的幾處房屋中,燈火通明,顯然是洪令洋又已經(jīng)修復(fù)好了壞掉的燈泡。
我看了一陣,扭頭飄然而去,去尋我的身子了。
越過佛耳潭的水面,奔到岸上,一路飄飄浮浮,早看見紅葉峽中坐著一地穿著綠衣和白衣的人,不用說,便是木堂的弟子和金堂的弟子了。
爲(wèi)首的幾人,團(tuán)團(tuán)坐在一堆兒,卻是成哥、池農(nóng)、邵薇、古朔月、安木主和金奎等,正點(diǎn)著篝火,圍著一具屍體,那屍體不是別個,正是我自己的,肩膀連帶腦袋被成哥摟在懷裡,成哥正放聲大哭呢。
我走得近了一些,聽見成哥一邊哭,一邊嘟嘟囔囔的說:“錚子啊,都是我害了你啊,嗬嗬……要不是因爲(wèi)我,你也死不了啊,嗚嗚……你死的好慘啊,嗬嗬……”
“別哭了?!鄙坜痹谂赃吢牭貌荒蜔?,道:“成哥
,你哭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跟唱戲似的!歸塵哥不會就這麼容易死的!說不定,待會兒就能醒了!”
“醒什麼啊醒!”成哥擦了一把鼻涕,順勢抹在我的衣服上,看得我一陣惡寒,只聽成哥抽抽搭搭的說:“死獸醫(yī)都說錚子三魂七魄丟完了,一魂一魄都不剩,這還怎麼醒過來?”
邵薇道:“那又怎麼著?歸塵哥是陰間的常客,去了之後,跟陰司的官員打個招呼不就又回來了?”
“什麼陰間的??汀!背筛绲溃骸板P子也就死了一回,去了一次陰間而已……嗚嗚……而且,這一次,是洪令洋那廝用黑冰把錚子的三魂七魄給攝走了!嗬嗬……安木主,你說是不是?”
“是。”安木主嘆息了一聲,道:“這一次,可真是不樂觀,歸塵兄弟的三魂七魄被洪令洋的黑冰給攝走了,那黑冰,我看見又沉入了佛耳潭底,歸塵兄弟就算是死了,這鬼魂也到不了陰間啊?!?
“給撈上來?!惫潘吩抡f道。
安木主搖了搖頭,道:“那潭水根本就不可能下得去,下去就是個死,你們不信的話,可以去體會一下那水中的陰寒,不單單是冷,更有一股深入骨髓的陰氣,活活要人的命!誰能下去?”
“讓大傻成下去!”池農(nóng)瞪著眼道:“每一次,都是他笨蛋,鬧出來的事情!”
“我去就我去!”成哥又順勢在我衣服上抹了一把鼻涕,道:“大不了我也死在水底下,正好跟錚子去做伴。”
說著,成哥就準(zhǔn)備起身。
我暗笑了一陣,朝著那篝火使勁一吹,弄出了一陣陰風(fēng),只聽“呼”的一聲響,那篝火猛地竄動起來,驚得衆(zhòng)人都是一愣。
我趁機(jī)大聲喊道:“我是陳歸塵!我回來了!”
剎那間,衆(zhòng)人一陣沉默,都驚呆了。
只有金奎弱弱的問道:“剛纔,是不是有人在說話?”
“我,我也聽見了。”安木主有些哆嗦道:“好像還是歸塵兄弟的聲音!而且,還有一股陰風(fēng)吹了過來?!?
“兄弟!”成哥突然大叫一聲,道:“是你顯靈了嗎???”
“必定,是,是詐屍了!”安木主驚道:“歸塵兄弟的魂魄已經(jīng)沉入佛耳潭中了,不會顯靈了!”
“可是剛纔那一陣陰風(fēng),委實(shí)吹得奇怪啊?!苯鹂鼌葏日f道。
“是我顯靈了?!蔽液a道:“是上天見我可憐,特意把我的魂魄從佛耳潭底放了出來,讓我來與諸位告?zhèn)€別?!?
“???!”
衆(zhòng)人都是驚疑不定,池農(nóng)愕然環(huán)顧衆(zhòng)人,道:“居然還有這
等事?”
“怎麼,你們不信?”我朝著那篝火又吹了一口氣,吹得那火四處亂跳,衆(zhòng)人的臉色越發(fā)的變白,我又繞到池農(nóng)腦後,朝著池農(nóng)的耳朵吹了一口氣,池農(nóng)猛地一跳,從地上跳將起來,張皇失措的環(huán)顧四周,愕然道:“剛纔是誰,誰在吹我?”
“是我啊,農(nóng)哥。”我?guī)缀醵家Τ雎晛砹耍橹剞r(nóng)看不見我的存在,便越發(fā)要戲弄戲弄他,道:“你不信我顯靈了嗎?我這是來跟各位見最後一面的,我死的真是好慘啊……”
“我信,我信!”成哥叫道:“錚子,都是我害了你??!我對不住你啊,嗚嗚……”
“歸塵哥!”邵薇卻急道:“你就不能復(fù)活了嗎?”
“唉……”我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道:“上天說我是因爲(wèi)救陳成而死的,所以陳成必定要答應(yīng),爲(wèi)我做一件事,我才能安息。”
“兄弟?。 背筛缬挚蘖似饋恚溃骸吧咸鞝?wèi)什麼要你安息,就不能叫你還魂活過來??!”
我道:“上天說我也可以活過來,不過說陳成你得答應(yīng)老老實(shí)實(shí)交代三件事,上天怕你做不到,所以我也就不想提了?!?
“哎呀,兄弟?。 背筛绱蠼械溃骸安灰f是三件事情了,就算是三十件,我也能老老實(shí)實(shí)交代!你快說,快說要我交代什麼事情!”
我忍住笑,道:“第一件事,就是你已經(jīng)活了三十多年了,卻依舊沒有娶妻生子,不合天道人倫,上天要叫你說出來,你心中有沒有喜歡的人?!?
“???”
成哥一愣,衆(zhòng)人也都面面相覷,覺得莫名其妙。
成哥嚅囁道:“怎麼,怎麼會讓我說這種事?”
“唉……”我又嘆息了一聲,道:“上天就知道你不情願說,也罷,我也不想勉強(qiáng)成哥,就死不瞑目算了……”
“別,別!”成哥趕緊道:“我說,我說!那個,我有喜歡的人,有。”
“可要說實(shí)話,不許有半點(diǎn)虛言!”我道:“否則,我便是死不瞑目?!?
“實(shí)話,是實(shí)話,天大的實(shí)話!”成哥道:“絕無半句虛言!”
我道:“好,那這人是男還是女,是不是張池農(nóng)?”
“哎呀!”
池農(nóng)怪叫了一聲,道:“這,這怎麼還跟我扯到一起去了,你……”
我唯恐池農(nóng)發(fā)現(xiàn)異樣,穿了幫,趕緊裝腔作勢,改了聲調(diào),大聲喝道:“我是監(jiān)押鬼魂的無常鬼使者!特意來等著陳錚!等著陳成回話!旁人是誰在大聲喧譁?。繑_亂了陳錚的魂靈,讓他死不瞑目,你可能承擔(dān)得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