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怎麼樣了？”
肉肉坐在木桌上，右手玩弄著匕首，身邊被綁在凳子上的男人早已遍體鱗傷。
男人的身上被劃了無數道口子，緩緩地留著鮮血，見他不說話，肉肉把桌上的茶朝他身上一灑，他立即掙扎著坐直身體。
嘴裡不能發音，卻從突起的面部青筋可以看出，此時此刻他是多麼的痛苦。
肉肉看他還沒有表示，手裡的匕首隨便抵住他的喉嚨，繼而緩緩下滑。
“說出來，我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
右手沒有使力，只是輕輕地劃過那些傷口，男子面色抽搐的嚥了口唾沫。
——這個少年，簡直是魔鬼！
爲了不讓他自殺，不惜割了他的舌頭，現在把他綁在這裡，他分明是要生不得要死不能！！
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原來是匕首輕輕地插進去一點。
棕色的眼裡流露出一絲殺意。
“在別人說話的時候走神，很沒禮貌哦小哥。”
黑衣男子全身緊繃，感覺到匕首繼續向下滑去，最終抵在他雙腿之間的命根上。
他全身的汗毛立即豎起。
“我給你三秒鐘的時間。”
再也不想受此折磨了，他拼命的點頭，肉肉移開匕首。
“早說不就好了，受這麼多罪，何必呢。”
一張白紙鋪在了他面前，肉肉解開了他身上的繩子，黑衣男子已經痛得渾身麻木，卻不得不握住毛筆戰戰慄慄的寫下幾個字。
肉肉看完之後，將匕首重重的插入他的心臟處，男子哆嗦兩下，當即死去。
不再多做停留，他將這白紙放入懷裡，使用輕功朝山下的沐家奔去。
這天——
就要黑了。
*
“你告訴我，你爲什麼要去後山？”
連翹把沐火的晚飯放在桌子上，不想浪費任何時間。
沐火躺在牀上，不吭一聲。
“現在房裡只有我和你，你跟我說實話吧，你到底爲什麼要去？”
“女人，你很煩。”
冷不防被一個小鬼喊女人，連翹沒好氣的說道：
“我是掌門！”
“掌門就不是女的了？”
“我警告你，對我用敬語啊你個小鬼！”
“將死之人，在乎這些幹嘛？”
連翹看著牀上的人，不明白他爲什麼總覺得自己會死，於是拉開了凳子坐了上去。
“你快說吧，我沒有時間了。”
“說什麼。”
——這孩子！誰跟他說話誰都會被氣死的啊！
“跟我說你爲什麼要去後山！！！”連翹坐在凳子上吼道。
“我說了，你會信麼？”
沐火的臉上閃過一抹嘲諷。
“你要真那麼想知道，我告訴你好了——是沐木讓我去的，怎樣，你信麼？”
“沐木？”連翹的腦海裡閃過那個調皮的弟弟，怎麼會是他？
沐火再次冷笑。
當場被抓住，人贓並獲，房間裡還找了重要線索——只要是有點腦子的，都會覺得他就是叛徒吧。
“我知道了。”連翹站起身，“飯涼了就不好吃了，吃完飯，給我到大廳集合！”
沐火猛地睜開眼，他看著準備離去的連翹，一句話脫口而出。
“你相信我剛纔的話？”
“爲什麼不信？”連翹回過了頭。
沐火愣愣的看著連翹，忍不住喃喃道：
“你是白癡麼……”
連翹的眼皮狠狠一跳，三步做兩步的走到他面前，對著他的頭砸了一拳。
“你纔是白癡啊小鬼！”
“喂！很痛哎……”沐火捂著被連翹攻擊的地方，擡起頭不滿的說道。
“白癡。”
“額，是你。”沐火看著連翹，雙手還捂著頭頂，生怕她再出手。
“白癡。”
“……”沐火繼續看著她，只是怎麼越看，這女人的表情越不對勁？
“大白癡。”
“……”
“超級大白癡。”
“喂……夠了哦……”已經罵他這麼多遍了好不好！
連翹猛地轉過身，沐火放在頭頂的手輕輕顫了顫，他看著少女的背影，神情微微發愣。
“如果那個時候我不在，你是不是已經被紅裳砍了？”
“……或許吧。我說，如果因爲這個……你……沒必要。”如果因爲這個流淚，哎？這個女人，他們也不過昨天才認識的吧，怎麼會因爲他的死就……
“我答應過師父的，重振沐家。今天，你也應該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你覺得沒有人會相信你，所以你就選擇不解釋——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舉動可能會害死所有人？”
沐火看著連翹，表情慢慢變得嚴肅。
“兇手一日不抓出，大家遲早都會死的。你既然不是兇手，那你就是沐家的一份子，你還沒有爲沐家做些什麼，就這樣死掉了——你，有臉去見沐家的列祖列宗麼？”
“我……”沐火說不出話來。他那個時候只覺得，就算他說，也不會有人相信，如今被連翹這麼質問，他當真是沒話說。
“快點把飯吃完，然後到大廳來見我！”連翹不想再耽擱時間，便朝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停了一下腳步。
“我啊，不想再看到沐家有人死了，真的夠了。”
說完，大步離開。
沐火看著連翹原先站過的門口，表情恍惚。
爲什麼會相信他呢……這個女人……
*
連翹剛從房裡出來，肉肉就飛到她身邊，他剛纔一直都在樹上等著。
“連翹，關於奸細的事情……”
“不是沐火。”連翹看著肉肉，眼裡充滿堅定。
肉肉沒有繼續說剛纔要說的話，而是停下來，想聽聽連翹的意見。
“你還記得昨天麼？我們一起埋大家屍體的時候？”
“記得。怎麼了？”
“當時，是我和沐火一起埋得三師叔。”他們的三師叔，正是沐火的師父。
“你沒有看到，沐火的表情……如果你看到了你會明白，雖然他沒有哭，可是我分明感覺到，他的心裡，在流血……”
“他絕對不會是奸細。”
好吧，雖然她有些太靠直覺了，但是沐火也說了不是麼？
“沐火，他去樹林是……”
“我知道。”肉肉打斷了連翹的話。
如今他們站在外面，誰知道周圍有沒有人。就在這個時候，正廳傳來打鬥的聲音，肉肉和連翹對視一眼，立即朝正廳趕去。
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