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雷聲依然在耳邊迴響,聲音越來越大,雷鳴越來越清晰,茂盛的叢林深處光線因爲天空的烏雲(yún)蔽日也變得昏暗模糊。
盛夏揹著武裝揹包,扛著槍,纖瘦緊緻的身影穿梭在彎曲的土路上,爲了訓練將士們野外作戰(zhàn)的能力,這一片的山坡全部都是純天然所成,鄉(xiāng)野小路坑坑窪窪,稍有不慎就會跌倒。
新兵們剛接受越野練習的時候沒少跌跟頭,好在盛夏不是純粹的新兵蛋子,五公里對她來說也不是難事兒。
但今天情況特殊,盛夏結(jié)束完訓練之後沒吃早飯,回到宿舍準備睡覺的時候,又臨時被葉紫安排寫一個獲獎感言。
都特麼過去八百輩子的事兒了居然還讓她寫感言,瑪?shù)?,熱情勁兒早過了,感個狗屁!
搜腸刮肚的湊了八百多字,愣是吭哧吭哧寫了兩個多小時,後來實在太困,跌倒牀上就睡著了。
早上沒吃飯,中午也沒吃飯,現(xiàn)在的盛夏肚子空空如也,如果不是雷聲轟隆隆的作響,她現(xiàn)在欣賞的應該是自己的肚子打雷的聲音。
盛夏端著步槍形單影隻的穿梭在叢林中,心裡把葉紫給罵了一萬遍。
“轟?。?!”
再一次雷聲大作,滂沱大雨劈頭蓋臉砸下來,霧濛濛的天空終於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全部傾瀉而出!
如今已經(jīng)過了夏季炎熱,天氣正在逐漸轉(zhuǎn)涼,吹風的時候都會覺得身上涼涼的,猛然噴在身上的雨水將人澆的更是透心涼。
盛夏粗暴的一把抹掉臉上的雨水,暴雨混合著寒風,往身上那麼一吹,尼瑪,酸爽!
肚子餓,身上冷,寒風吹,大雨淋,盛夏這隻火鳳妥妥成了落水的鳳凰。
落水的鳳凰不如雞,老祖宗實不欺我。
——
冷三爺?shù)暮谏蠊治锏诌_軍區(qū)正好是大雨兇猛之時,雨刷衝開不住在擋風玻璃上肆意噴灑的落雨,車頭的大燈明晃晃的刺破了黑壓壓的雨幕,駭然若一條黑色鯨魚的騎士十五世在大雨中靈活而強悍的穿行。
看到是三爺?shù)能?,程遠航和孫寶強幾乎同時抓起了黑色雨傘疾步走向了滔滔雨簾,不過片刻之間,兩人同時到了三爺?shù)能囬T外。
程遠航拉開車門,打量了一下穿著便裝的三爺,“首長,這麼大的雨,我們都以爲你不來了,剛纔還想通知團部的人會議延遲呢?!?
冷三爺漆黑如墨染的眼睛掃過嘩嘩嘩的大雨,低沉的嗓音穩(wěn)重而有力,“扯淡!這點小事我就不來了?老子沒這矯情勁兒?!?
孫寶強把傘舉到三爺?shù)念^上,因爲身上的差距,孫寶強整條手臂都伸直了才避免讓雨傘的下角碰到三爺?shù)念^。
程遠航眼神曖昧的瞅瞅三爺,壓低聲音道,“首長,海綿寶寶沒帶來?我也想看看現(xiàn)實版的海綿寶寶。”
三爺冷鋒如利劍在程遠航的臉上快速擦過,“想死?還是想滾?”
“軍人死也要死在戰(zhàn)場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豈能犧牲?呵呵,首長,您請?!?
從孫寶強手裡接過雨傘,三爺邁開黑色西褲包裹的長腿踩著地上的積水往前走,“團隊的人到了?”
孫寶強主動走到程遠航的傘下,走了幾步很識趣的快步跑開了,作爲三爺?shù)乃緳C,他知道有些話他沒資格聽。
程遠航點頭,“都到了,上次研究的美國恐怖組織的圍剿計劃,還需要作進一步的部署,另外,s軍區(qū)想從咱們這裡選拔幾個有特長的新兵,目前暫定在新兵連選,具體情況會上說?!?
三爺頷首,冰峰的下巴勾勒出危險的弧度,繃緊的神經(jīng)讓他的俊臉看起來漠然幾分,“恐怖組織必須圍剿,尤其是k!老子不管他背後有什麼力量,敢動老子的人,他得死?!?
咬住最後一個死字,三爺眼神迸射出的寒光直穿雲(yún)空。
“是!目前我們制定了兩個行動計劃,美國那邊態(tài)度強硬,除了國際刑警,不允許中國的軍方介入,美國……首長你懂得。”
三爺摸了摸口袋,想找煙,搜遍所有口袋才意識到,他和小寶出門的時候沒帶煙。
“我親自跟他們交涉,十天之內(nèi)我必須看到聯(lián)合圍剿行動小組成立。”
他要剿滅k!必須!
“軍部正在爭取,司令員說有點難度,不過空軍那邊好像容易交涉,要不,跟二爺聯(lián)繫聯(lián)繫?”
二哥嗎?
看來這次需要他幫忙了。
三爺長腿闊步,須臾已經(jīng)走進了行政樓大廳,“空軍暫時不要動,我私下跟他說?!?
三爺撲了撲身上的雨點,昂首邁入了會議室。
——
簡沫茵遲遲等不到盛夏回來,眼看著雨越來越大,天已經(jīng)全黑了下去,她一個人在林區(qū)不會迷路或者發(fā)生意外了吧?
山坡一下雨泥水橫流,地面滑的站不住腳,別說跑步,走路都得拽著樹枝,怎麼辦怎麼辦?
簡沫茵攥著拳頭在宿舍走了幾十趟,坐立不寧的看了無數(shù)遍掛鐘,已經(jīng)兩點半了,正常來說五公里越野半小時肯定完成了,可現(xiàn)在都一個小時了還不見人回來。
簡沫茵再也坐不住,抓起雨傘跑下宿舍樓,可是……她怎麼去找她呢?葉連長和盛夏不對付,王副連長又是始作俑者。
牙一咬,心一橫,簡沫茵直接衝著行政大樓跑。
首長雖然是盛夏的三叔兒,但以她的資歷肯定見不到首長本人,上次見王天星對盛夏示好,他是少校手中一定有特權(quán),找他沒錯!
如此想著,簡沫茵跑的越來越快,最後急的差點掉眼淚,人跑到行政大樓外迷彩服已經(jīng)溼透,氣喘吁吁的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粗氣,“同志,王天星少校在哪個辦公室?”
門衛(wèi)兵見來者是新兵連的人,依然站的筆直,“王少爺在綜合會議室?!?
“我找他有急事,你能不能幫我通報一聲?我真的有急事,新兵連有個同志失蹤了。”
“同志,裡面正在開重要會議,有事找你們新兵連的連長或者你們班長,同志請回!”
簡沫茵咬牙切齒,靠??!
“丟的人是蘇盛夏!你們付得起責任嗎?趕緊通知王少校!如果她出事,你們都得滾蛋!”
蘇盛夏?!
那個名聲在軍區(qū)傳的沸沸揚揚的首長侄女?
“你等著,我馬上去告訴王少校?!?
會議室的門被叩了叩,正在揮斥方遒的三爺暫停了動作,冷芒示意門口的一等列兵,“開門?!?
進門的列兵敬禮,“報告,外面有個兵找王隊長。”
王天星本腰板筆直的坐著,聽到找他,蹭地站起來,“誰找我?”
“新兵連一個女兵,說是……說是蘇盛夏越野失蹤了?!?
什麼?!
冷三爺鷹隼瞇起,黑壓壓的危險氣息比窗外的大雨更森寒強烈,如刺刀的聲音道,“什麼時候失蹤的?”
“報告,據(jù)說是一個小時前出發(fā)的。”
王天星慣性的看向三爺,一把拿起桌子上的大蓋帽,“首長,我請求去找人?!?
三爺啪嗒放下手中的指揮棒,“會議暫停,程副官,王天星,馬上實施搜救?!?
“是!”
三爺挺拔的身軀獵豹般飛速離開辦公室,會議室內(nèi)剩下的團部的人面面相覷。
不就是丟了個新兵連的小同志嗎?怎麼首長激動成這樣?居然要親自去找?
團部幾個高層領導更是氣憤,“搞什麼!丟個人派幾個兵找就是了!他不知道今天的會議事關重要嗎!瘋了??!”
“馬上給司令員打電話,冷三這小子,欠收拾!”
“這個兵,是蘇青巖的女兒,冷老三的侄女,他衝動也能理解吧?”
“理解個屁!侄女就能放下工作走人?別說侄女!就是老婆,也不行!”
“越來越過火了!這小子簡直無法無天,謝主任,你怎麼給做政治工作的?”
c軍區(qū)政治部主任扶額,“我回頭找他談話。先找人,找人。”
幾個同爲少將軍銜的中年男人氣的當即摔文件拍桌子,會議室內(nèi)衆(zhòng)口一詞全將矛頭對準了三爺。
三爺披上雨衣,迅猛的投身在密密匝匝的大雨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泥濘的坑窪,一身戾氣壓著大雨,低氣壓蹭蹭圍成了漩渦。
“蘇盛夏??!”
“盛夏!!”
王天星和程遠航被三爺甩在了身後,前面是一個岔道口,王天星指指右邊,“我往那走,程副官,你去左邊,分頭找!”
程遠航點頭,“靠!應該讓白狐把宙斯帶來,宙斯找人肯定比咱們快!我聯(lián)繫白狐!”
接到程遠航的電話,白狐沒停頓,帶著宙斯跑到盛夏宿舍,嗅了嗅盛夏的私人物品,然後衝進了大雨。
盛夏的確是迷路了,雨勢太大,她光顧著瘋跑,想抄近道趕緊回去,誰知道抄著抄著居然跑偏了路線,最後連東西南北都忘了。
瑪?shù)?,在軍區(qū)訓練場迷路,丟人丟大發(fā)了。
盛夏抹一把臉上的雨水,風太大吹得樹枝搖擺不定,風向也不穩(wěn)定,方向更是難辨。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盛夏瞅瞅天空,雨很大,肚子好餓,身上好冷,揹包越來越沉了……
還能再慘點嗎?
“盛夏??!”
嘩嘩的大雨中,盛夏依稀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再仔細聽又沒有了。
咦?不是吧?居然會幻聽?
“盛夏?。∈⑾模。 ?
不對,真有人在喊她,而且聲音焦急熱切,渾厚有力,穿透了大雨……
三叔兒!
那個人是三叔兒!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三爺心頭猛然一喜,找到了!
這妮子!
盛夏傻乎乎靠著一棵樹,累成狗的小女人哈赤哈赤吐舌頭,溼噠噠的頭髮黏在臉上,形象也是簡直了。
“盛夏!”
一聲低吼喊住了她,拽著她的腦神經(jīng)擡頭去看——
由遠及近,三爺筆挺高大的身軀宛如從天而降的金甲戰(zhàn)神,他迎著寒潮冷風,迎著雷鳴電閃……周身沐浴在滾滾大雨下,俯視的眼眸蒙著厚重的擔憂和喜悅。
他就這麼走近了自己,若光穿梭於黑夜,總在她無助時出現(xiàn)。
盛夏狼狽的把擋住眼睛的頭髮順到腦門上,輕盈的眸子彎成了新月。
“嗨,首長,好巧,你也來淋雨的?”
冷三爺三步並作兩步,雨衣緊緊貼在他剛硬結(jié)實的軀幹上,尼瑪就是行蹤的大衛(wèi)雕塑。
盛夏看的春心蕩漾。
“操!你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