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不露面,張世子可會對此事不盡力?”
榮嬌記得哥哥的囑咐,反問聞刀。
“那倒不會,他看的是與二少爺?shù)那榉荩卸贍數(shù)年P(guān)照在,您出不出面,對世子爺?shù)膸兔]有影響。”
頂多是覺得你年紀小不懂事,求人辦事也沒個應(yīng)有的姿態(tài),但這份抱怨他會留到二少爺面前去嘮叨,賬是不會算到小樓公子身上的。
“那就暫時不見面了,明天你送些銀票過去……”
“銀票也不必送了,張世子那人傲氣得很,您若不露面,又讓小人帶銀子過去,恐他多心不悅,這人情還是花費,到時讓二少爺來算……”
聞刀比榮嬌更瞭解張津的爲人,“小人明日過去把話帶到,要不,您找個什麼藉口,讓李明或誰的代筆寫封信?”
人不露面,感謝或拜託的信總應(yīng)該有吧,不然總有藏頭藏尾之嫌,有失坦誠。
榮嬌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行爲,不象是十分誠懇地想請人幫忙的正常樣子,可是找別人帶筆還不如不寫,待人家知曉那天,恐更引發(fā)誤會,以爲自己連筆墨都不屑爲之。
“……還是算了,你向他替我?guī)€不是,就說這幾日實在不方便,待日後必負荊請罪。”
聞刀聽得直咧嘴,大小姐這話更沒誠意,你能上門負荊請罪?
二少爺還不把張世子搓圓了揍扁了?
正說話間,李明李同幾個回來了,倉庫貨已出清,錢款兩訖,李明將賬本和銀票呈給榮嬌。還留了些米麪和炭柴自用。
李明回來時拉了一車,李勇幾個隨後還會陸續(xù)運來。
待把情況一介紹,他幾個也沒轍了:“……東家,那眼下是不是隻能等著張世子爺那邊的消息?”
昨晚榮嬌就說過,一事不煩二主,請託的頭多了,反倒容易壞事。既然拜託給了安國公府世子。就請他全權(quán)操作。不再私下另找別人。
那我們自己要不要再做點什麼?還是就這樣等著?
關(guān)於這個問題。榮嬌也在想,信任張津的同時,她也不想將全部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自己在家坐以待斃。
“雖然有張世子幫忙奔走,我們也不能什麼也不做,至少準備些證據(jù),爲咱們自己多爭取些主動……”
不是舉報她的鋪子哄擡物價攪亂市場嗎?那他們就拿出證據(jù)來。證明自己與別家相比,既無過激之舉。亦無違法之處,甚至價格上,也是跟著別人走,隨行就市而已。定價上從來不是最高的,不曾有過哄擡之說。
若無張津的介入,準備這些所謂的證據(jù)是沒有用處的。衙門那裡根本不會給她說話的機會,可現(xiàn)在不同。就算他們想扣這個帽子,也得有真憑實據(jù),不可能上下嘴皮子一動,就做實了罪名。
舉報不等於屬實,只憑海家一家之詞,是不足以定罪的。她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說海家強取豪奪不成,就惡意誣告陷害!
“從明天起,你們所有人,除去必須要做的事情外,全都到外頭去搜集信息,從天冷以來,每天都誰家開張賣貨,是什麼價格,大約銷量多少,儘可能詳細,特別是價格,每天是什麼價,一定要弄清楚,而且至少要查訪到兩到三個買家……不需要他們出庭做證,不要提前驚動,只需記清名字住址,以備查驗。”
“我們要有證據(jù),有了這些東西,或許張世子行事就能更方便,更有說法
。”
她們舉報,說我們不法,張世子說沒有,大家全都是紅口白牙,那我們就拿出確鑿的證據(jù),證明我確實沒有,是你們亂講。
說實話,這也是個憋屈的主意,好比你正走在路上,忽然衝來一人揪住你不放,說你殺人了,於是官差來了,把你收押入獄,要定你的罪。
你找人說情,說你沒殺人。好嘛,拿證據(jù)出來,證明你是清白的。不然你就是殺了!
這都是什麼鬼!
魂淡的!這都是些什麼鬼東西!
張津也在書房裡大罵,一個個的,上不能匡主,下不能益民,淨是些尸位素餐的東西!自己治家不嚴,生個女兒也不學(xué)好,長舌婦一般不說,還自詡正派,實則心思歹毒!
他沒想到自己居然連連碰壁!
本來就是自家女兒不辨是非,魯莽惹是,他這個苦主……好吧,也算不上苦主,苦主的朋友找上門,原本以爲大傢俬下里將事情說開了,一場誤會,就算了,榮勇的朋友也表明不追究的,他們幾家派個人到衙門一說,這事就結(jié)了。
大家都有面子……沒想到!居然跟他玩花腔!
錢主事那個老丫挺的,打著官腔說什麼不是不從世子爺之命,那是海家人舉報的,與自家無關(guān)。戶部管著天下財糧,值此惡劣天氣,囤糧實屬喪盡天良的不法行爲,既有嫌疑,當查!世子爺風光霽月,不知那等小商小販最是利慾薰心……
石御史更是裝腔做勢擺出一幅清正嚴明憂國憂民的樣子,世子爺,雖是海家舉報的,下官確是贊成的,下官向來對此類行徑向來深惡痛絕!既有天災(zāi),身爲大夏子民,皆應(yīng)以家國爲重,商人更不能例外,偏有那不法之徒,眼裡只有銀子沒有人命,這種人,理應(yīng)教化!您呀,素有俠義之心,定是被那宵小之輩給矇蔽了……
二皇子的長史沒見著,說是被二皇子遣出去辦差了,倒是二皇子見了他,態(tài)度還成,只說這是長史的私事,他並不知曉,待長史回來後,定當查明。絕不會爲了這點事,傷了與安國公府的和氣。
都是些屁!
他不就不信了,這麼小的一檔子事,怎麼就棘手成這樣?
往常比這難多的事也沒這麼難搞啊……
叫了府裡的幕僚來商議,本以爲用不著這番興師動衆(zhòng),正經(jīng)籌劃的!幕僚稍一琢磨,看明白其中的奧妙了:“……世子爺,他們這是打算將錯就錯了!”
“依老夫猜測,他們恐怕早就責罰過家中小輩的肆意妄爲了,但那日官差動靜不小,怕是知曉的不少,若是去京兆府打招呼,不是落實了治家不嚴,小輩誣告?索性裝聾作啞,以爲只是一介小民,沒有靠山依仗,辦了也就辦了。而京兆府徐東野那裡,這陣子市面上挺亂的,也需要殺雞儆猴,大家就心照不宣了。”
“可現(xiàn)在有安國公府出面……爺?shù)拿孀铀麄円矝]給啊!”
說得是挺漂亮,姿態(tài)擺得也低,事兒都推到海家頭上,自家的態(tài)度也軍馬分明,就是落井下石,拍手稱快!
“這正是他們的奸滑之處呀!以爲您只是受人之託,助人解圍,這安國公府的事,與請託辦事,區(qū)別可大著呢!”
一句話,幫人辦事,能幫則幫,能辦則辦,總不能與自己家的事一樣,您總不能因爲幫忙不成,就押上國公府與他們對掐吧?這又不是國公府的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