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說老嚴無奈與宋女士成了一家人,但老嚴也沒有嫌棄對方,對孩子也愛得深沉。我通過以前的同學瞭解了內情後,格外同情老嚴,包括他們一家人。全家三人搬來清流學校,承包了一間師生食堂,也算解決了就業問題。我作爲老同學,一般都進去照顧他們的生意。看起來我的消費不大,每頓就是一兩元錢是收入,可帶動了學生就餐,我那些侄兒輩,還有馬伏山上的親戚熟人都推薦去。他們會認爲,教師都願意去吃飯的地方,一般不會差的,這是心理暗示。所以老嚴家的食堂生意就是火爆。這可能跟嚴校長作爲領導,對食堂的衛生與質量,還有價格與分量都進行了嚴格要求,大家都願意去吃飯。別小看這不起眼的小店,巴掌那麼大一塊地方,可每月的收入是嚴校長工資的幾倍。正可謂小小生意賺大錢。辛苦自不言說,我們還在做夢,他們早就聞雞起舞了,忙個不停,樓下整得“嘣嘣嘣”直響,那是菜刀與木彩板的碰撞聲。
就說隔壁的劉老師家吧,兒子與兒媳丟掉了老家的一畝三分地,來到學校租了兩家屋子,那食堂吸引了老劉當班主任的所有學生,老家那個村的人餐餐都沒有缺席過。他教的同級另一班的學生也不敢輕隨便跑到其他兩個店裡吃飯。
再說,另一個經營項目就是小賣部,就是學校超市。也有兩家形成了競爭局面。最佔優勢的還是老嶽一家。他是中學語文老師,女朋友是他學生。還沒有結婚就讓她過來佔據了位置,把超市開得紅紅火火。這老嶽是外鄉人,師範畢業後,就分配到了清流學校,他教的初中,靠一個出色的天資和記憶,在學校享有盛名。老家在山上,家庭經濟很差,他便結交了一位區稅務所的女職工,家在城裡,父母都有工作,年輕時候找你男朋友很刁難,要找帥的,找家庭好的,還要好工作,一晃三十多歲了,成了過眼黃花,老姑娘一個,也只有觀念新穎的老嶽不計較人家的年齡越肥胖,居然把這老姑娘看上了,一拍即合,雖然女大八歲,一看就是老妻少夫,極不和諧。相好的老師勸老嶽三思。他是熱戀中的男人,心早被老姑娘那優裕的家庭條件迷住了。他大言不慚地說:我就是看中的她比我大八歲,我要與她建立一個非常人的幸福家庭,獨樹一幟。人家說女大三抱金磚;我們家是女大八,滿屋花。這就是文學上的誇張,指滿屋的幸福花。
幸福不是靠憑空想象出來的。老嶽與那老姑娘處了一段時間,還沒有結婚,牀也上了,悄悄地住在一起,就是沒有孩子。這一關,在男子父母那裡過不了。老嶽排行老大,找一個老姑娘,父母本來就有苦難言,看不順眼,再加上姑娘太胖了懷不起孕,就更是看不起這未過門的老姑娘,常生無名之氣。
一次,老姑娘到老嶽老家見公婆,一隻老母雞咯咯咯地叫個不停,讓老孃生氣了,她用一個大棒子摔起一棒,當場打死在地,口裡大罵:你這老母雞,養得肥胖胖的,就是不生蛋,空切了大堆糧食,養你啥子用,自己去死吧!
這山裡人,別說沒有什麼文化,可她能夠生下一個天資聰慧的兒子出來,說明母體基因也差不到哪裡去,只是條件限制沒有機會讀書而已。老媽的這幾句話,句句是刀,字字帶毒,把老姑娘刺得如坐鍼氈,只好逃之夭夭,老母雞燉下的香噴噴的感覺,她沒有靜下心來享用。老姑娘跟老嶽一刀兩斷,讓老嶽白白地撿了便宜。老嶽擺出一副姿態,主動拉老姑娘留下來,不要急著走。那老媽把兒子批評了:她不走,還要等下來喝不下蛋的老雞湯嗎?那不是更懷不起了。農村女人就是潑辣,單位職工哪裡能夠與之匹敵嘛。
老姑娘被氣走了,家人揚眉吐氣。都開始說真話,直接點名說早就不歡迎這老姑娘進岳家的大門。
老嶽與老姑娘牽手是學校的一大新聞,飯後茶餘,議論紛紛。突然分手,再次成爲學校話題的焦點。不般配的婚姻就是畸形的,誰願意說幾句吉利話呢?
老嶽沒有想到,她口若懸河的表達,早讓班裡一位女生暗戀他,只是他一點沒有察覺到。那是個星期天,老嶽到糧站買米,遇到了從前在本校畢業的女生小黎姑娘。黎姑娘是馬伏山下的一位勤勞姑娘,讀書成績不拔尖,但還是比較懂事,畢業後,沒有考上高中,便向任糧站領導的老爸給自己找份差事,便做起了米店臨時工,看門市要不了多大本事,一個初中文化足夠了。黎姑娘說:嶽老師,你今天這麼早就來買米呀?
嶽老師有點吃驚,原來一個小辮子姑娘幾年不見,變成了披肩長髮的大姑娘,真是可愛呀。
黎姑娘見嶽老師沒有反應過來,再追上一句:聽同學說,你現在與那位稅務美女分手了呀?
嶽老師不好意思說:分手了是真,只不過分開的不是美女,你見過有那麼胖的美女嗎?
黎姑娘再加油:你都不認爲是美女,你這麼帥的老師,還去耍,多浪費時間嘛。我們這些同學都爲你喊冤,你知道不知道哇?
嶽老師很感動,自己以前的弟子還這麼關心自己的婚姻大事。便說了一句真心話:你們不懂老師的處境,家裡窮,我是老大,要爲後面的弟弟妹妹著想,哪裡光顧自己過得舒服嘛,你們還年輕,不懂這些。
黎姑娘一針見血:我們以前年輕不懂事,那是真的,可是,我們現在都長大了,懂事了,你就不要把我們當小孩子了。
嶽老師說:是,確實的,我當老師的還在教訓弟子們不懂事,是應該改改了。
嶽部頭在黎姑娘門市聊著聊著就象腳上長了釘子,走不動了。黎姑娘叫坐後,就跟嶽老師熱烈拉起以前的趣事來,越談越投機,一來二去上午就過去了。
老嶽是經歷了一次愛情的人,對姑娘的心思一般都能夠猜出幾分來。黎姑娘早就在心裡有嶽老師的一席之地,這個時候,時機終於成熟了,再不傾述衷腸的話,就再次失去大好機會。
嶽部頭老師跟黎莉姑娘說了實話,自己的工資除了負擔家裡的油鹽打雜之外,還要負責弟妹的書學費,很拮據的,所以只能找一個經濟條件好的姑娘,就沒有把人材長相放在重要位置。要是家庭好,人又長得漂亮,誰看得自己這副包袱呢?
黎莉姑娘就大膽地舉手了。她說以前班上好幾位街上過來讀書的姑娘都對嶽老師有好感,根本就不管他家庭如何的。比如有一位女子,一直在等他,那些男同學追求她,都沒有答應,她明說看不起那些不成熟的傢伙。
嶽部頭老師眼睛一亮地問道:這個姑娘是誰呢?我好想猜猜。
嶽老師連猜了四五位,她都搖頭說:不是,不是,不是,還是不是。
正當嶽部頭實在想不出了,黎莉姑娘才紅著臉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這語文老師,還寫過一篇幾萬字中篇小說處女作的老羅,也不敢再猜下去了。他走攏去,一把抓住黎莉的手,激動地說:謝謝好妹妹能夠看得起我這個窮酸秀才。
這姑娘也不是好保守的人,一下就撲進嶽老師的懷裡。
黎莉姑娘流出了激動的淚水:哥,我不再叫你嶽老師了,在我心裡你就是我的好阿哥,我等這一天,以去就是好幾年了。當我得知你跟那稅所姑娘好上了後,我都差點絕望,想出去打工混日子了,眼不見心不煩,可轉念一想,你不會跟她長久的,因爲你們不般配,所以我在這裡做臨工,就是在等你們的結果。好幾次,你們走在街上,我都嫉妒,好吃醋的,心裡夠辛酸的,你知道嗎?我的哥。
這時候,有一個熟人路過米店,這不是別人,正是黎莉之父,糧站的黎站長。這可不得了。黎站長來到面前,氣得差得吐血,大罵道:你是什麼東西,身爲人民教師,大白天敢在這裡來撒野,還不快點滾出去?
老嶽被這洪亮的呵斥嚇了一跳,一把推開沉浸在幸福的黎莉,站起來想遛。
黎莉被這用力的一推,如夢初醒。此時纔想到是自己嚴厲的老爸在大發雷霆。她振作了一下,回到自己的位置。臉蛋被嚇得通紅,不知如何是好。
隔壁門市的人過來看戲,嶽部頭沒有跟她們給機會,背起自己的揹簍,一下就開遛了。孫子兵法曰:走爲上策。
黎站長也太不冷靜了,一站之長,爲什麼這麼大的火氣呢?黎莉姑娘是瞭解自己的老爸的。他總覺得自己的女兒做臨時工只是暫時的,糧食系統一旦有了招工指標,他會不遺餘力地爲自己大女子爭取的。可是那嶽部頭什麼東西,不就是學校的一個瘋子嗎?仗著自己肚子裝了一點墨水,就誇誇其談地表現,深怕自己被埋沒了,他那一套只能欺騙黎莉這些不懂事的女孩子,過不了老謀深算的黎站長。
黎莉對父親的話聽不進去,他覺得父親看不起人,對年輕人有誤解。可黎站長對自己的眼光深信不疑,覺得自己的女兒太幼稚了。
接下來,黎莉姑娘怎麼與自己深愛著的嶽部頭走下去呢?又怎麼來說服站長大人的呢?好戲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