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來到後河岸邊的饒家,那是一個週末。我重點了解了饒小芹母親與爺爺的過去。我計劃用一天的時間,來搞清楚她們老一代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情。饒小芹爲什麼不跟爺爺姓,而改姓饒。
我們老家傳言的就是爺爺以前視賭如命,爲什麼冉老太婆說了,以前爺爺姚真漢確實是大賭二,後來跟那位汪同志結識後,開啓了革命生涯,在清流鄉從事秘密地下鬥爭。爲了革命的需要,爺爺發展了他的二老婆冉氏秘密加入了地下黨,結成了紅色革命夫妻,跟隨王將軍鬧革命。他在外面公開身份是國民黨員,還從劉保長那裡把保長位置接下來坐了一年,後來就放棄了,基本達到了爲老百姓討回公道的目的。那就是鎮壓那無惡不作的劉保長,還有附近幾個村的地主惡霸。那劉保長惡貫滿盈,欺男霸女,尤其是爲了滿足一時私慾,竟然製造了小龍女的傷天害理的大悲劇,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那是一個陰雲密佈的上午,爺爺將判處原劉保長的法院文件帶上去馬伏山執行死刑時,整個山野沸騰了,人山人海,喊殺的呼聲響徹雲霄。等那惡霸命喪黃泉時的一剎那,一陣乾雷後,雲開霧散,太陽就倏地鑽出來,陽光普照大地,讓馬伏山,重見光明。
爺爺作爲一家老大,一輩長子,鎮壓了劉保長,也爲老家報了仇,出了一口惡氣。
爲了完成一次秘密任務,爺爺和冉奶奶以夫妻的名義走親戚,來到鐵釘的後河邊準備渡河,結果被叛徒認出了爺爺。渡船裡兩個人,一個是船工,一個是叛徒,悄悄地拖出刺刀正準備對爺爺動手行兇,爺爺眼疾手快,從腰裡摸出****,兩秒鐘將敵人殺死,瞬間倒在船艙裡。爺爺帶著冉奶奶快速離開了渡船,來到岸邊的秘密據點,就是現在饒家居住的這個家。他們在這裡稍作裝扮後,星夜兼程到大巴山一個縣城傳送秘密文件,按時完成了黨組織交給的保密工作任務。後來,爲了安全,冉奶奶就沒有再回到清流鄉場鎮,而是轉移地這裡,一住就是幾十年。後來就在饒家院子裡生下了饒小芹,母女相依爲命。直到饒姑娘長大成人,在糧站接了她母親冉老太婆的班,繼續住在這後河岸邊。冉奶奶在解放後唯有一次,帶著饒小芹來到清流鄉參加那次學校紀念活動,可聽說小芹的親身父親已經因爲槍傷發作,痛苦地去了。但他臨死前,始終沒有吐露出鐵釘母女的一個字,將這個秘密爛在了肚子裡。爺爺跟自己的小女兒改姓,取堯在姓名裡,而保證了不被泄密。
幾十年來,冉奶奶始終不肯搬家,就是爲了讓饒小芹的親人能夠找到這個地方,認祖歸宗的初心不改。
我終於知道了爺爺爲什麼給小芹幺姑用饒代姚起名的原因。她們母女二人在這裡舉目無親,相依爲命,平平淡淡生活三十多年,實屬不易。
我問冉奶奶爲什麼選擇了這裡長住下來?她說,這是爺爺考慮周到的地方。這裡很偏僻,在大巴山深處,因水路和公路都很方便,在緊急狀況下便於轉移,還有就是這裡外來流動人口多,姓氏最多最複雜,也便於隱藏身份,所以這麼多年就順利地躲到現在,沒有發生過危險局面。
冉奶奶是地下黨員,因爲上線都基本上犧牲了,解放後多年都沒有被承認,直到後來王老將軍回來將她的名字寫出來,她是黨員身份才被地方予以承認,並安排了革命工作,就地轉入鄉糧站繼續爲新中國的建設做貢獻。
聽了冉奶奶的講述,我才明白了爺爺爲什麼經常在外地漂泊,很少回家,原來是在開展地下鬥爭,舍小家顧大家,我們老家真是誤會太深了。
我還問冉奶奶道:你認真那個汪組長嗎?他後來怎麼樣?
她好半天才回答:他經常以打牌爲幌子來家商談革命事宜,飯都吃了不少,我怎麼不認識,熟得不得了。可惜在臨近解放時,他被叛徒告密出賣,被秘密暗殺了。
冉奶奶說起這些,老淚縱橫,我也流淚了,小芹幺姑也流淚了。我們老家一直說爺爺不顧家,把家人連累得好慘,結果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再苦再被誤會,都不能向任何人傾述苦衷,好無奈的。我們也沒有任何檔案文件能夠證實他的革命者身份。這是殘酷的地下鬥爭的性質決定了的,必須把苦水吞在肚子裡。
我還不解地問:你早知道爺爺在馬伏山有家有後人,怎麼就不讓小芹幺姑認祖歸宗呢?
她搖頭說:這種特殊親情關係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承認的,你是讀書人,纔有今天這樣的結果,是不是?
真是喜事臨門。幾天後,糧站老站長死後,空出了位置,上面來文件了,任命饒小芹爲黨支部副書記、副站長,主持糧站全面工作。在職工大會宣佈後,我第一個就知道了了這個好消息。小琴幺姑原來只是支部委員,一下就是***,她還有些擔心能力不夠,擔心幹不好。他還說自己能夠說,可寫文字就不怎麼樣了。我跟她加油,還答應幫她寫一些文章,帶她能夠寫一些必要的公文。她覺得輕鬆了許多。
冉奶奶可說了,上級瞭解小芹是老革命後代,還是軍嫂,根正苗紅,還是有多年黨齡的黨員,工作又兢兢業業,有原則,工作經驗也是不錯的,相信沒有什麼問題。
我還跟她約好,等她工作順手了,再忙過了,我們抽時間去見一見馬伏山那一大家族親,也算認祖歸宗。
又過了幾天,國慶節假期過完了,讀職高的幺妹回來了。本來她就該返校的,而母親在家發生了意外昏迷倒地,差點醒不過來。幸好有二哥在外地學了一個月的祖傳醫術,懂得一些急救辦法,讓母親轉危爲安。幺妹剛好在家,就多待幾天,代替了母親的全部家務活,豬牛草,做飯等。這些都是在縣一中讀高中的老幺寫信告訴我的,我還給幺妹多續了幾天事假。
幺妹返校後,抽空去見了一家意外相識的親人。這下好了,我們彷彿在後河岸邊找到了一個家。這裡是我們素未謀面的爺爺曾經出入過的老屋,睹物思人,好生親切。我們五人一起吃了一頓團員飯,心裡好愉快。我們要是將小芹幺姑告知父親後,他還有這麼能幹的同父異母的幺妹子,該多高興呀。在我腦海裡,不斷地浮現饒家回到馬伏山見面的情景。
但在開心之餘,讓我接到了不好的事。我接到大哥從新疆寄來的書信。他已經停下了老家的所有生意,而到了邊疆。我好久都不得其解。他在老家幹得好好的,這是怎麼回事呢?好多年創業,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怎麼說丟掉就丟掉呢?
我都幾個月沒有回家,只好找來幺妹問個究竟。她從老家返校接近一個多月,怎麼從來就沒有說起大哥離開老家的事情呢?我懷疑有什麼隱情,不想讓我知道。
中午吃了飯後,我找她同學去叫她來我寢室,我有話要說。原來家裡竟然發生瞭如此荒唐的事,就是因爲沒有文化,不懂法導致的。我那親戚長子古加仁,聽信那些不法之人的鼓動,想一夜暴富,居然來找到大哥借錢,謊稱說打算去做一筆只賺不賠的好生意,大哥問他究竟是幹什麼項目,他卻說你放心,反正不是幹壞事。大哥沒有想到,他把錢騙來後卻去幹些違法犯罪的勾當。他們在大哥那裡借來活動經費一千元,去拐賣三個姑娘到江蘇,獲得非法收入六千元。她們在借錢時說好了的,事成後除了還回一千元借款外,還另外給大哥一千元好處費。這個法盲,他爲了賺取這一千元錢,基本上就葬送了自己後半身。那古加仁還沒有回到家,當地三個被拐賣的姑娘家就知道了,向公安機關報了案。他們剛進入清流鄉地界就被派出所抓獲歸案。他們說出了一千元活動經費的問題,這樣大哥受到連累,也被追查,到處躲藏。最後秘密跑到新疆。我爲他們這種愚昧的行爲捏把汗,更爲大哥這種無知而惋惜。
我得知了大哥這個錯誤行爲後,寫信勸他收到信後,馬上回來把事情事情說清楚,不能光讓姓古那傢伙胡說八道,一面之詞說起來,大哥應該負主要責任。這與事實出入太大。只有他回來就真相大白。
我沒有想到的是,大哥還先收到那古加仁的來信。他聽了姓古那傢伙的蠱惑,叫他藏緊點,回來就會坐牢,他被嚇得發抖。大哥於是始終沒有回來。他在這樣心驚膽戰的心境之下,參加了建築工地打工,掙得生活費養家餬口,在一次挖掘土方時,被大型塌方壓沒了全身,把工友們嚇得驚慌失措。
通過緊急救援,把他挖出來後,氣息奄奄,通過搶救,挽回了一條命,只是把腿壓成了骨折,成了瘸子,頭部受傷,也成了腦震盪。按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但是,按照村裡的風水先生說,他砍斷龍王臺老井上空搭棚的百年老刺藤,得罪了龍王,讓菩薩曝光於太陽下,這是遭到的第一次處罰,報應遠未結束。就連協助他砍伐的銘也沒法逃脫處罰。這說得有些玄乎,把二人弄得忐忑不安。
好在大哥聽了我的勸說,沒有再聽那老古的話,而回到馬伏山老家,在幹部面前把事情說清楚了,不知者無過。他是受矇蔽才誤入歧途。好在迷途知返,便挨一頓批評教育就結案。這一篇就算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