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桌前的男人手指拖著下巴,嘴角抿緊。
“一百六十億,已經(jīng)全部扣下來了。”
視屏這頭,陸銘挑眉:“六十億?這是下了血本了。”看來手頭上的資料沒有錯,安氏的確有上百億的資金無法回籠,都到這兒去了。
沈昊天翻動著剛剛傳真而來的資料:“御然,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冷哼一聲,安御然盯著視屏中堆積如山的冰毒:“淺楠,把這些全毀了。”
六十億,六十億的冰毒,怕是史無前例的了。
上百個集裝箱印著安氏集團(tuán)的印記打著產(chǎn)品的名號走私冰毒。這是早就被莫氏在墨西哥就攔截下來,若是入了關(guān),出了差錯,到時候陪葬的是整個安氏。
“除了這些,安夏正早前在巴西大量購買黃金和軍火。我已經(jīng)下了令,所有南美軍火商不會再賣軍火給他。”
點點頭,手中安氏這一季度的報表複印件沉甸甸的重,賬面雖然被做平了,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空頭項目存在的問題。
這些錢大把大把流失,安夏正這一次下了狠心賭一把。
祝霖手中玩弄著打火機(jī),嘴角微微勾起:“安氏由安夏正他們在東南亞,歐洲佈下的線,也已經(jīng)清掃的差不多了。”
只用了幾天時間,他們在歐洲的佈局整個打破,托爾辦事效率可見一斑。
“讓王猛他們幾個盯緊了,”安夏正那樣的性子狗急跳牆起來也不是什麼簡單貨色。
這盤棋下的夠久了。
不想出席那些設(shè)計師交流會,陳若晴一人走在米蘭街頭,這座城市給她帶來的是一種時尚中的寧靜感。
好幾個揹包客帶著地圖問路,可惜她也是個異鄉(xiāng)人。
索性坐在街邊長椅上看著來來往往人潮。
她一直羨慕那些勇於放下一切去旅遊的人,他們的生活充斥著不定性,遇見形形色色的人,感受與衆(zhòng)不同的世界。
只可惜她的負(fù)擔(dān)太重,放不下的東西太重,一直都沒有勇氣。
感覺到身邊有人坐下,她也沒在意,這樣的街頭,這麼好的午後,志同道合之人很多。
“很舒服的米蘭,不是嗎?”
來人開口就是字正腔圓的中文,柔柔好聽的女聲讓她轉(zhuǎn)頭望去。
那是一張極爲(wèi)精緻的臉,素面朝天卻依舊豔麗水潤。
第一次見面,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是啊,米蘭不只有時尚,這裡的寧雅亦是難得的幸福。”不由產(chǎn)生好感,淡淡開口。
女子垂至腰間的捲髮帶動著線條流動,她笑看著陳若晴許久。
“幸福是要自己去爭取的,等待是等不來的。”
“但是,不是你的東西再怎麼去爭取都不是你的。”
這個道理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明白。
笑著搖搖頭,女子一字一頓:“你若盛開,清風(fēng)自來。”
你若盛開,清風(fēng)自來。
女子的話,如同一陣風(fēng)將陳若晴冷硬幾十年的心打開一個口子。
曾經(jīng)以爲(wèi)的堅強(qiáng)得到了釋放,給她一種瞬間鬆懈下來的感覺。
拍拍她的肩頭,女子站起身來,走過小道,開著車馳騁而去。
保持這一個姿勢,陳若晴皺著眉,心裡千百種滋味在翻滾。
也許,她可以再依賴一點,也許,她可以再相信一點。
“i,”一個可愛外國小男生站在她面前,手中遞過一束野花,“give。”
接過野花,陳若晴摸摸小男孩的小腦袋:“Thk,bth?”
小男孩羞答答地扭捏著,小手快把衣服的小角給搓壞了。
實在找不到答案,索性小腳一跺,小手一甩,蹬蹬蹬跑出老遠(yuǎn),不死心的回過頭,背對著太陽,小臉紅撲撲的,小手做成一個小喇叭狀:“Ittrr,heIgrp!”
突然被一個可愛小男孩告白,陳若晴覺得自己又是詫異又是驚喜。
特別是這個小男孩長得和廣告裡那些混血兒似的可愛。
“Yhveetlte,”陌芊芊從另一邊緩緩走來,笑的春風(fēng)滿面:“Shelredtke。”
嘟著小嘴巴站了一會兒,小男孩衝著她做了個鬼臉,戀戀不捨看了眼陳若晴,才飛奔著衝著小徑那頭跑去。
手裡握著野花,一朵朵黃燦燦白豔豔的小花朵雖然沒有精美包裝,但質(zhì)樸的讓人感動。
“你看見那小眼神了沒?把我心都弄碎了。”轉(zhuǎn)頭看見一臉感動狀的某人,“怎麼,真想老牛吃嫩草?”
翻了個白眼,陳若晴笑著將這小束野花一朵朵夾在筆記本里。
膩歪地搓搓手臂:“這老牛不要臉的,安四少要是知道了,你說會不會把那小子吊起來打頓?”幸災(zāi)樂禍地朝著小男孩跑開的方向望著。
“去,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見筆記本塞回自己包中,陳若晴伸伸懶腰,“結(jié)束了?”
半癱在長椅上,瞇著眼望向太陽。
陌芊芊定定看了很久。
“你說,他們這回收子風(fēng)險大不大?”
印象中陌芊芊是不會問這樣的問題的。
她很開朗,相信沈昊天的決定,沒有懷疑過他們的能力。
托爾說她們兩個是同一類的,自強(qiáng),不服輸。只是她習(xí)慣自己保護(hù)自己,而陌芊芊則習(xí)慣被沈昊天保護(hù)。
這一副棋局,能讓她都開口問出這樣的問題,真的是風(fēng)險萬分了。
“安夏正被扣了上百億的毒品和軍火。雖然對安氏還造不成很大的金融威脅,但是風(fēng)聲保不住則可能安氏就倒了。”
其實她猜到了,從安夏正來找她想談條件的時候她就猜到數(shù)目非常大。
只是她沒有想到會和毒品掛鉤。
安家老爺子雖爲(wèi)黑道發(fā)家,卻從來不碰毒品,這次安夏正挪用安氏款項購買這麼多的毒品,怕是想大賺一筆,和秦一較上下的。
米蘭依舊保持著她時尚都市的氛圍,這會Y市怕是已經(jīng)風(fēng)雲(yún)變色了。
安氏搖擺不定,則徹底打亂支撐著東南亞甚至世界經(jīng)濟(jì)中心力量之一Y市的平衡,如此一來極有可能引發(fā)新一輪經(jīng)濟(jì)危機(jī)。
伸手擋住柔和的陽光,透過指尖,星星點點灑在臉上的溫暖讓她不由一笑:“這局棋,秦用心在下,定能收的完美。”
已經(jīng)富裕五代的安氏老宅位於Y市風(fēng)水最好的麒麟山半山腰,方圓幾裡都是安家的私人地盤。
若是有機(jī)會坐在直升機(jī)上俯覽這片區(qū)域,可以很明顯的發(fā)現(xiàn)房屋的建造嚴(yán)格按照五行八卦排列,稍稍懂些風(fēng)水的人都會讚歎排列布局順風(fēng)順?biāo)佑俞岽?
每年除了安老爺子大壽、中秋、春節(jié),安御然基本不會出現(xiàn)在安家老宅。
若是老爺子實在想他想的緊了,就接上老爺子到自己別墅裡住兩天。
這棟主宅,在他童年的記憶力格外陰森冷漠,他在這裡看著自己父親的靈堂飄著白布,看著叔伯在父親遺體前威逼利誘母親放棄繼承遺產(chǎn)。
那個時候是安清菲抱著他,哄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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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張張冷血勢力的臉?biāo)浀靡磺宥?
車駛?cè)胫髡▓@,兩邊的草坪修剪完美,一絲不茍,開了幾分鐘,主宅門口管家?guī)е鴤蛉艘呀?jīng)等在門口。
平穩(wěn)的停好車,安御然拎起副駕駛座上的西裝,管家適時打開車門。
“四少爺,貴安。太爺已經(jīng)等您多時了。”接過他手上的西裝,老管家跟隨在後。
對於老管家,安御然還是臉色較好的。
年近60,老管家的父親曾經(jīng)跟著安老爺子的父親一路打拼,老管家接受自己父親的職務(wù),照顧了安家四代人。
不管是哪個小輩都尊重他幾分。
才跨入主宅大門,富麗堂皇的大廳裡就傳來女子譏笑聲:“安四少就是安四少,來的晚了也有人等著,不像我們這些沒用的,誰也不關(guān)心有沒有出現(xiàn)。”
安玲月端著古瓷碗坐在要價上百萬的沙發(fā)上,女傭站在一旁一勺一勺往碗裡盛燕窩。
自來安御然都是不理會安家這些堂兄弟姐妹的。
自顧自扯開領(lǐng)帶坐在另一邊沙發(fā)上。
管家親自端上參茶。
“林伯,這倒真是厚此薄彼啊,”安玲月不陰不陽開口,“安四少的茶是您親自端的,我們就沒這個福分了。”
管家微微彎著腰,等安御然接過茶杯,才直起身子:“二小姐,我服侍安家四代,四少爺是安氏正統(tǒng)的長子嫡孫,安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正好進(jìn)門聽到這句話的安夏正暗暗握緊拳頭。
他纔是長孫,只是他的父親不是正房所生,不是嫡長子,所以他做的再多都比不上安御然一句話。
“三少爺,五少爺。姑爺”傭人上前接過三人手中的公文包。
見人已經(jīng)到齊了,林伯讓女傭到廚房上菜,自己上樓去接老太爺。
自顧自看著報紙,安御然從進(jìn)門開始就未正眼看過幾個堂兄弟。
樓梯上踢踢踏踏傳來拖鞋奔跑的聲音。
“御然哥哥!”剪著平劉海,笑起來兩個小梨渦深深的可以積水,眉眼之間水汪汪地笑著。
小姑娘蹦溜下來,見著安御然更是笑得開心。
難得在老宅展開笑顏。
除了安清菲之外,對於這個小妹妹他還是願意接納的。
安家這一輩中最小的孩子,她的世界裡還沒有爭名奪利,清純的就像一汪清水,沒有心計。
拍拍小姑娘的腦袋,安御然淡淡開口:“安茉雅,你都這麼大了還這麼急躁。”
嘟嘟嘴,小姑娘坐在沙發(fā)扶手上,拉著他的襯衫撒嬌。
“茉雅!幹什麼呢!”安玲月狠狠瞪了自己妹妹一眼。
被瞪地心虛,小姑娘百般不願意地鬆開手。
安御然眼中柔和瞬間轉(zhuǎn)爲(wèi)冷冽。
安老爺子適時出現(xiàn)在樓梯口。
紅衫木柺杖雕刻出威嚴(yán)龍頭花紋,圖騰清晰可見,龍眼鑲嵌著兩顆閃閃發(fā)光紅寶石,龍嘴裡還叼著一顆圓潤如同雞蛋那麼大的夜明珠。
蒼白短髮整齊精神地梳著,雖然已經(jīng)佈滿皺紋,卻依舊可以感受到威懾力,犀利眼神掃視入人心,不難看出年輕時非池中之物。
也不難看出安御然和他的相似之處。
林伯拉開主位椅,等安老爺子坐定之後,將餐布輕輕墊在他的腿上。
“坐下吧。”雖然差不多已經(jīng)70古稀,安老爺子卻依舊中氣十足。
安御然的位置在安老爺子右手邊,靠的最近,老爺子左手邊的那個位置是爲(wèi)了安清菲留著的,所以現(xiàn)在空在那裡。
安茉雅坐在安御然旁邊,她的正對面是安夏正,另一邊是安玲月。安俊城坐在安夏正旁邊,再過去是入贅的姨父。
地位排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