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悠然爲允成昊失魂落魄的樣子,陸靖宣的心既酸又疼。像一把把刀子片片割。
原來,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佔-有她,只要看到她幸福快樂,就是一種莫大的滿足。
斂去張揚的陸靖宣臉上浮現(xiàn)一抹陰暗的疼,是爲自己,更是爲白悠然。倒了一杯水,遞到她脣邊:“悠悠,你已經(jīng)昏迷幾小時了,一定口渴了吧,來喝點水。”語氣輕柔如同哄著一個生病的小女孩。
面對這樣的陸靖宣,白悠然心中那根愧疚的弦“咚”地一聲,彈了一下。好痛,針紮在肉裡的痛。
現(xiàn)在他們兩個可說是同病相憐了,如果她愛上的不是允成昊,而是陸靖宣那該有多好啊!
可是,心絃顫動的那一剎那就註定了一顆心的歸屬。可惜的是陸靖宣不是撥動她心絃的那個人,於是,她能給予他的除了感激,就只有友情了。
那麼,允成昊呢?他將自己置於何處?在他被柳夢然佔據(jù)得滿滿的心裡,她在哪一個位置上?
替身?情-人?一個無聊救回的孤女,還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牀伴?
她不想把自己和允成昊的關(guān)係想得那麼不堪的,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那顆紛亂如麻的心。
只要一想到柳夢然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她就抑制不住自卑的情緒。是的,她自卑。
這個詞,曾經(jīng)是她生命之外的詞彙。她從不認爲自己有哪一點不如別人的,她有疼愛她的父母,可愛的弟弟,不算太好也不會太差的成績……
相較於那些表面風光無限,卻缺少愛的人,白悠然覺得平凡的她很幸福。她從不羨慕別人的風光,她滿足於命運恩賜給她的生活。
可是,自從愛上允成昊後,她開始變了。變得患得患失了,變得不自信了,變得在意別人的目光了……
自從知道了柳夢然的存在後,她心底自卑的種子就一點點慢慢生根發(fā)芽,一天天壯大。
陸靖宣知道現(xiàn)在白悠然的心裡不好受,於是,沒把她的失神放在心上。扶著她,喂她喝了點水。
這時允成昊推門而入,象徵性地對陸靖宣點點頭。綠眸鎖著白悠然:“小悠,你感覺好點了嗎?”
經(jīng)過這一番折磨允成昊滿面倦容和疲憊,但白悠然仍可聽出他語氣裡的關(guān)心。揚起一抹笑,想告訴他自己沒事,但顯然並不怎麼成功。
“我沒事了。她……怎麼樣了?”驀然間,白悠然突然覺得允成昊憔悴了好多。
一樣的面容,一樣的神態(tài),只是眉宇間的自信被一股無奈所取代。他看起來十分疲憊,心力交瘁。
“她落水了,那湖裡的水跟冰似的,她的身體又不好。現(xiàn)在情況算是暫時穩(wěn)定了,但仍發(fā)著高燒。”允成昊知道白悠然在問什麼,而他也毫不避諱地告之。
“我可以去看看她嗎?”白悠然突然提起這樣的要求,不止允成昊沒有想到,陸靖宣更是吃驚地張大了嘴。
綠眸緊緊攫住那張蒼白卻堅定的俏臉,似乎想從中找出一點什麼異樣的情緒。
然而,沒有,他找不到。白悠然似乎刻意藏起心思,她的臉平靜得……令允成昊有一絲驚慌。
白悠然並沒有迴避允成昊的審視,她十分坦然的面對。她只是想去看一看柳夢然而已,不管是出於私心,還是站在她現(xiàn)在的身份上,她的要求應該都是合情合理的吧?!
可她卻在允成昊臉上看到一閃而過的驚慌,她淌血的心,再度被利刃刺了一下。
呵……他就那麼不相信她嗎?就那麼擔心她會傷害柳夢然嗎?難道,經(jīng)過了這五個月的婚姻生活,允成昊還是一點都不瞭解她嗎?
她不是一個小肚雞腸的女人啊,她只是想去看看傳說中的天仙,或許還有那麼一點點私心……但她絕對不會傷害柳夢然的,他何必那麼防備呢?
“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白悠然淡淡的說著,沒有情緒起伏。允成昊這才如夢初醒,他剛剛的驚訝,看在白悠然眼裡……
“小悠,不是的。夢然,她現(xiàn)在剛剛睡著。”他並不是想阻止她去看她,怎麼出口的話,成了這樣的意思?
他在商場上的雄辯滔滔,能言善道哪去了?
“小悠,醫(yī)生說你身體太虛弱,你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越說越像是拼命阻止她去看柳夢然的語氣。
“嗯,我知道了。”白悠然乖順地答著,一點沒有受允成昊話的影響。可是,真的是這樣的嗎?
這時一直默默不語的陸靖宣站了起來,在白悠然驚恐,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的情形下。他已經(jīng)憤怒地揪起允成昊的衣領(lǐng),臉就要貼在他臉上,陰鷙的黑眸對上平靜的綠眸。
就這樣一剎那的對視,陸靖宣覺得自己輸?shù)眯姆诜5F(xiàn)在他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白悠然。
只一瞬間的晃神,陸靖宣便又恢復了陰狠暴戾的表情:“你怎麼能這樣對悠悠?就算她要去看一下那個女人也是應該的吧?別忘了,悠悠現(xiàn)在纔是允太太,而那個女人已經(jīng)不是了。允成昊,你是遲鈍,還是殘忍?如果不是怕悠悠心疼,我早一拳揍下去了。”話說完,又狠狠瞪了允成昊幾秒。
在白悠然屏氣凝神,張口欲喊時,出乎意料的,陸靖宣竟主動放開了允成昊。瀟灑地拍了拍自己的手,像是粘到了什麼骯髒的東西。
在他心裡他一直不認爲允成昊比他優(yōu)秀,他只是贏在年紀上。那代表著閱歷、經(jīng)驗、經(jīng)歷……那種成熟不是現(xiàn)在的他具備的,但陸靖宣相信只要給他時間,他一定能成爲比允成昊更優(yōu)秀的男人。
可是……
允成昊並沒有把陸靖宣突然的襲擊和警告放在心上,深深看了陸靖宣一眼後,繞過他,走向一臉焦急不安的白悠然。
“小悠,對不起!我說的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夢然現(xiàn)在的情況還不是太穩(wěn)定,你的身體也不好。我是想說,等夢然清醒後,你再去看她。”翠綠如洗的眼眸裡沒有一點隱瞞或躲避,有的只是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