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秦天微微行禮,看著這些血跡斑斑的弟子。
“暈過去了!”其中較年長的執(zhí)法者看了秦天一眼,沒好氣道。
“前面人多嗎?”秦天問道。
“多,差不多都暈倒在地。你若是不想遭罪,就安心的隨我們下山。”另一名執(zhí)法者提醒道:“前面的山道更加崎嶇,艱難無比。”
“我終於是趕上了。”秦天輕笑道,迎著風雪繼續(xù)前行。
看著秦天漸行漸遠的背影,兩名執(zhí)法者微微搖頭,今ri得有著忙了,低眸望著腰間夾住的弟子,這些暈眩過去的弟子大多數(shù)都是來自貧民窟,修爲遠遠比不上那些出身王公貴族,亦或是得到宗門重點培養(yǎng)的弟子,然其意志就卻山道上一片璀縷的竹林。
路過嘩嘩流淌過的山泉上,秦天第一次止住了身形,解下背後樣式古樸的劍器,洗淨劍身上的塵埃後,秦天再次前行,走著走著,他終於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身影。就像那兩名執(zhí)法者所說的那般,人真的很多,只不過大多數(shù)都暈眩過去,也有少數(shù)在風雪中匍匐前進。
往往很多時候晚出發(fā)的人,不僅僅能夠欣賞著山景,同樣也能欣賞著路上的風景,看著走在前方的身影,秦天嘴角噙著笑意,就像江南風雨中打馬而過的遊客,且行且進,不斷的超越,一路高歌也不爲過。
匍匐前進的弟子都是擡起頭看著這道身影,直至片刻後有著一道微弱斷續(xù)的聲音泛起:“莫蕭!”
陡峭筆直的長道猶若巨龍的骨骸,至雲(yún)霄之上橫跨而下。
一襲似雪白衣飄然而上,趁著這場風雪,扶搖直上,直至最後,秦天也不知道看超越了多少人,直至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秦天的視線中,漆黑的眸子中方纔泛起一抹笑意,彎下身,拾起地上的竹葉,尖銳的竹葉就像一柄利劍,透著銳氣鋒芒……
風雪正盛!
一道有些頹廢的身影站在古階上,密密麻麻的劍痕將這張臉破壞的十分猙獰。
望著永無止盡的山道,青年微微嘆了口氣,低眸看著自己微顫的雙腿,雙眸中涌出無盡的恨意。只要擡腿,撕心裂肺的痛楚就將淹沒自己的神經(jīng),青年雙手微握:“秦天,你毀了我他媽的一生,若不是你,我豈能止步於此,甚至無緣於外門百強。”
“若是你有墳,老子非得將你挫骨揚灰。”
低沉的聲音泛起比冷風都刺骨的殺意,青年咬牙切齒。
弟子這一生或許都不會忘記那道比煙火還要冷的身影,那一夜至今還是他的噩夢。
“將我挫骨揚灰?你確定要這麼做,還是隻是氣話而已。”
一道平淡的聲音在後方驟然漸起,這道聲音卻熟悉的讓弟子感到了莫名的恐慌,猛地轉(zhuǎn)身望去,只見一道白衣似雪的身影踏風而來,衣玦飄飄。
看著這道熟悉的身影,弟子眼瞳猛地巨縮,甚至微顫的雙腿開始晃動著:“莫蕭,你…沒…死。”風雪中一片璀綠乍現(xiàn),割開了這風雪,劃過他媽的脖頸,輕飄飄的落在雪地上。
噗!血濺,弟子雙眼無神的看著越來越近的身影,噗通一聲到底。
這片竹葉正落在他媽的前方,其上染著一抹猩紅。
秦天一步步的走來,踏著他媽的屍體繼續(xù)前行,半響後,漸盛的風雪就掩蓋了他媽的屍體,只留下那一抹猩紅。
漫漫的石階盡頭處,巨大的廣場完全有無數(shù)險峻的山石堆砌而成。其內(nèi)。有著少數(shù)陡峭的山石突兀而出,好似
猶如被劍所削斷,形成一道道石座。此時這石座上面,數(shù)道身影盤坐在,巍然不動。石座依次而下,其最上方的是數(shù)名老者,微閉著雙目,雖年邁,然其身體內(nèi)卻時而瀰漫著一股恐怖的氣息。
除去這些閉目養(yǎng)神的老者。其次的石座站著數(shù)十名內(nèi)門弟子,白袍飄動,屹立在冷冽的山風中,其身形卻筆直如長槍,未曾有所晃動過。比起先前數(shù)名老者的內(nèi)斂。這些內(nèi)門弟子就有些鋒芒畢露,銳氣逼人。
而這數(shù)十名內(nèi)門弟子的目光並非落在盤坐的老者身上,而是落在最前方,一道清冷如雪蓮的倩影,白衣若雪,微風拂來,垂落至曼妙身段下的青色搖曳著。猶如九天仙子落入凡塵,清麗脫俗,只是那雙清冷的眸子中繞轉(zhuǎn)著比這風雪更冷的寒意。
步韻寒清冷淡然的美麗臉頰毫無表情,微低著眸子。絲毫未曾去在意其後那一道道狂熱無比的目光。這些林立的石座猶如夜空繁星,落在四周,在其正中央,卻有著一道道高聳的石臺。這些石臺由清一色的巨石鋪就而成,逐漸向上。顯得古樸大氣。
石臺始於青色古階盡頭,終於雲(yún)霄之中,足足有千餘道。
站在這石臺上就是外門千強,然空曠的石臺上卻只有寥寥數(shù)百道身影矗立著,登山,承受著無比的壓迫,對於這些外門弟子而言,不僅僅是對修爲的考驗,同樣也是對意志的磨練。
數(shù)萬名弟子,唯數(shù)百名登上這石臺,其中的堅信也唯獨走過山道的人才能體會。而這些人能夠站在這裡,也足以說明了這些人不凡。數(shù)百道目光微揚著,落在石臺的盡頭,雲(yún)霧之中,第一道石臺,也就是距星空最近的地方。
此刻,那裡在矗立著一道懶散的身影,書生微壓著草帽,看著下一道石臺孑然而立的秦政,似笑非笑道:“你就這麼想站在這裡?特別是在別人打盹的時候出手打斷,這可是很不禮貌的行爲。作爲西秦皇子,你應該很重視禮儀。”
負手而立,秦政的目光至第三道石臺上緩緩收回,微擡,看向上方的書生:“在我出生的時候,我父皇就曾告訴我這就是一個搶奪與被搶奪的世界,踐踏與被踐踏的世界。身爲皇者,只允許自己去搶奪和踐踏他人,卻不允許有人踏在自己的頭頂上。”說到這裡,秦政微低著眸子,看著站在第三道石臺上的黑衣青年,搖搖頭道:“接下來是侍衛(wèi)與侍衛(wèi)間的戰(zhàn)鬥,其次纔是你和我之間的戰(zhàn)鬥,你說到底是誰的侍衛(wèi)強?”
“七崖可是我朋友,並非是侍衛(wèi)。”書生展開書卷,悠閒的看著。
第三道石臺上,黑色青年持著狹長的劍器,冷峻的面容上有著一道醒目的劍痕,血淌落而下,濺進他的嘴中,這血是苦的。
而位於第四道石臺的林釋晨也是手按在劍柄上,冷眼看著上方的黑色青年:“爲了今日,我可是等待了將近一月。”
“再次品嚐下失敗的滋味?”黑衣青年冷冷道。
“一個人是不可能接二連三的在同一個地方摔倒。”林釋晨爭鋒相對道。
兩人的對峙將全場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就算迎風而立的內(nèi)門弟子也投來饒有趣味的目光。閉目眼神的數(shù)名老者睜開雙目,其內(nèi)臉上有著一道疤痕,鷹瞳凌厲的老者抓著稀疏的白鬚,微點著頭:“今年的弟子比起去年可是絲毫不失色。”
這名長老是屬於刑堂的長老,或許掌刑罰之事,名李慕辰。
往日裡,內(nèi)門弟子對之可是畏之如虎。
“這個是自然,去年就是外門十強的牧崖和七罪,這兩人甘願放棄晉升內(nèi)門弟子的機會留下來。加上西秦來的皇子,加上本身資質(zhì)就不凡的林釋晨,只可惜,去年也放棄晉升機會的棄青衫和毒牙死在囚魔試煉中,否則今年會更加的精彩。”
“囚魔試煉?聽說有名曾走出囚魔試煉的弟子,如今尚在?”
“死在執(zhí)法塔中。”
風中,步韻寒
聽著這些長老的話語,畫眉微蹙著,他若是不曾死在執(zhí)法塔中,今日應該也能夠站在這裡。就是血脈桎梏,也能夠大放異彩。
想到這裡,步韻寒驀然一嘆,眼角的餘光微微掃過蔓延而下的石臺,對於他而言,站在這裡應該是他的夢想。就在步韻寒欲收回目光的剎那,其嬌軀卻猛的一顫,冰雪般的眸子中就像投落巨石,掀起一道道漣漪。隱約間在無盡的風雪中,他看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一道原本應該消失在這世界的身影,步韻寒甚至下意識的失聲而出:“秦天!”
秦天!
正在議論的長老語氣也徒然一頓,旋即先前那名掌刑罰之事的長老,李慕辰眉頭微皺。這道名字給他有些熟悉的感覺,“莫蕭?”
“莫蕭,好像就是這次走出囚魔試煉的弟子。”
“他還是那個人的兒子。”李慕辰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來,“也就是說,他死在執(zhí)法塔中。”說到這裡,李慕辰看向下旁的步韻寒,“韻寒。”
步韻寒卻未若未聞。就像凝固住的石像。
“韻寒!”李慕辰刻意加大了音量,當衆(zhòng)被步韻寒無視,他臉面可是有些掛不住。
再次,步韻寒一聲不吭。猶若中邪。
一旁的內(nèi)門弟子也紛紛向著步韻寒使眼sè,“他來了。”
“誰?”李慕辰眉頭微皺道,若是步韻寒的身份,按照往日裡他的性子。都要出聲斥責。
“莫蕭!”步韻寒清冷的面容就像懸崖峭壁上,迎著風的雪蓮。驟然綻開,“他並沒有死了。”秦天沒有死?李慕辰有些凌厲的目光順著步韻寒的視線望去,連同其餘長老和內(nèi)門弟子在內(nèi)的目光,隱約間在青sè古階的盡頭處,有著一道白衣身影不徐不疾的走來。
站在石臺上的外門弟子也注意到,這些長老和內(nèi)門弟子的注意力不放在自己身上,反而望向石階,瞬間有著被諒在一旁的感覺。不過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他們的目光也紛紛向著山道盡頭望去,就算對峙的李釋晨和牧崖也注意到了這細微的變化,極爲有默契的舉目望去。
秦政劍眉微皺,轉(zhuǎn)身。
“出什麼事情了?”書生感覺四周驟然安靜下來,擡起頭,只見在白雪鋪滿的山道盡頭處,一道白衣如雪的身影至傾灑而下的陽光中走出,在這一刻,某道細微的腳步聲緩緩響起,在無數(shù)道目光的注視下,揹負著古劍的秦天,腳步微擡,踏出最後一道臺階,站在第一千座石臺上。站在這裡,就是外門第一千名。
秦天平靜的目光掠過四周那陡峭的山石,落在正前方著蔓延至雲(yún)端的石臺,千座石臺,代表著外門前千名的名次。不過能夠站在這裡的也只有百餘道身影,分佈位置也不均,前百餘道石臺上都有站著人,其次就中間和靠後些的石臺站著人。
秦天的目光最終凝固在那雲(yún)端上,儘管相隔甚遠,他卻能見到在這裡站立著數(shù)道身影,甚至有數(shù)道熟悉的身影。單薄的嘴角抿出燦爛的笑意,秦天喃喃道:“想要問鼎無雙殿只要踏在第一座石臺上,待到最後一縷殘陽餘暉退去時,既外門第一。”
“也就是說,擋在最前方的人,皆可殺之。”
“真是殘忍到極點,將優(yōu)勝劣汰體現(xiàn)淋漓盡致的規(guī)則。”
“不過,這規(guī)則,我喜歡。”
秦天緩緩解下背在其後的古劍,白皙的手微按著劍柄,腳步輕擡起的右腳猛地。下一剎那,踏在石臺的積雪上,整個身形矯若遊龍,似長虹,似閃電,瞬間掠出數(shù)座石臺,扶搖而上。
位於最下方的外門弟子有些困惑的望著那踏雪而來的白衣身影,這道身影而熟悉,也不知是站在第幾座石臺上的弟子驚呼一聲:“秦天,他是秦天!”
略微有些死寂的場合瞬間變得蕩與紊亂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