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各組英靈賭上其名譽的決戰,聖盃的鐘聲終被敲響,這尾音的鐘聲所帶來的正如這次聖盃戰爭的終焉。但即使是怎樣精明的勝利者,都無法想象這最後出現之物的形態——以這有著綠色柔順長髮的清純少女作爲它的一部分形態的,巨大的妖物。
雖說詳細體型由於仍彷彿出於另一次元的虛空之中而讓人無法確定,但就現在她所展露的大量如植物般的根鬚看來,的確是並非小體型的存在……而這她唯一的能讓看見她的人稍稍舒服一些的,這白裙少女的身軀,或許對於它來說僅僅是類似於手臂般的,軀體的其中一部分而已。
無法瞭解的物種,人類會將之帶上貶義的稱爲“怪物”,但如果這個存在,甚至是人類也無法駕馭,無法理解的存在的話,那麼則不僅僅是“怪物”,而是“妖物”了……“妖物”所代表的僅僅是無法理解,還包含上了畏懼之意。
這樣的感覺從未在羅羅娜心中泯滅,甚至來說,她從旁邊作爲英靈的Avenger那微皺的眉毛中可以看出對方也與她有著接近的想法。
但也並非所有人都與羅羅娜那樣帶著普通人那會排斥異物的想法,就比如說凱——這個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識到眼前“妖物”的傢伙,同時也是對這愈加詭異的“聖盃戰爭”本質瞭解最深的傢伙。
巨大的妖物,此時就像一位普通的美麗少女一般,睜大著那略顯無神的眼睛,低著頭注視著下方的凱,因爲這無神的雙眼,羅羅娜也無法讀出這“妖物”的任何心理活動……不過或許它也根本沒有心理活動這般無謂的事情。
同時的,凱也在注視著她……
在看著對方那美麗少女的形態半響,彷彿確認到了什麼一般,微微嘆了口氣。
“啊,啊。真是愉快的一次再會呀!不過相隔多年,你的形態似乎更加穩定了呢……聖盃?!焙敛辉谝獾臄E起頭,沒有一絲畏懼的迎上了前方那深綠色的瞳孔。
但並沒有停下聲音的繼續說道:“終於意識到自己是雌性了嗎?或許我應該在聖盃的名字後面,再加上小姐的稱呼?”
與平時對羅羅娜和傑克等人說話的語氣一般無二,彷彿凱這傢伙,無論是面對著要與之戰鬥的英靈和master,還是這詭異至極的“妖物”,都從不會因此而改變自己的語氣。看起來並不是因爲那一切都在掌握的自信,僅僅是因爲他那沒心沒肺的個性,又或者說不羈。
“人類的稱呼對我無意義?!痹趧P的話語剛落,前方那綠髮的少女……暫且將她定做少女,便說出了這樣的話語,彷彿並非人類的她也能明確的感受到前方一臉隨意的摳著耳朵的男子那調侃的意味。
“不過,嗯……”“聖盃”少女繼續說著,但說道這裡的時候卻頓了一下,彷彿意識到接下來的話並非普通的遲疑的“嗯”了一聲。
與之相符的是輕微的歪了下腦袋,那有著一頭柔順綠髮的少女腦袋,彷彿真的也能夠思考一般,但這看似思考的動作並不需要很久,僅僅是腦袋剛歪下,嘴角便隱約露出笑意……微不可察的,但羅羅娜卻依舊能感覺到對方嘴角那微翹而起的,名爲“腹黑”的弧度。
“對於你們人類來說,賦予了自己肉體的人不是應該稱呼爲母親的嗎?”說了出來,依舊是如之前一般不帶任何聲調起伏的甜美聲音,但卻人感覺到它……或者說“她”的確帶有著那名爲“情感”的東西。
不過也對,從來沒有人規定情感是人類的專屬物吧?
而這話語所導致的則是凱直接的哭笑不得,彷彿這看起來連語言交流都不熟練的傢伙竟然還會“迴應”自己一番就連他本人也覺得意外。
“喂喂,若論我還活著的時間開始算起的話,我可是超過千歲的哦?”凱眉頭和嘴角的擰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哭笑不得的說著。
“我存在的時間比你更爲悠久……算了?!北环Q爲“聖盃”的存在依舊不依不饒的說道,但隨即又放棄了繼續糾纏於這一點的想法,注視著下方的凱認真的說道:“看來……我的孩子啊,果然是履行了當時的話嗎?”
雖然依舊是那不帶聲調變動的語音,卻讓人能瞭解到她認真起來的意思。
“啊,雖然在平時和別人講價的時候是沒這麼高尚,但相反的我只要在其他情況就會意外的守信呢!”凱不以爲意的摸了摸後腦,放鬆著語氣繼續說道:“而且,願望機這樣的東西已經不是我想要的東西了。”
“這樣嗎,這就是你想要成爲的人類嗎?我的孩子?!甭}盃瞭解的說了一聲,但隨即的卻第一次將自己目光從凱的身上移開,微微轉動著那少女的美麗腦袋,面向了在一旁打著醬油的羅羅娜。
“這麼說來,這個就是……”這無神的雙眼以及空洞的話音讓羅羅娜微微有些心驚膽戰。
羅羅娜吞了口口水,喃喃的憋出了一句:“你是……”
“聖盃,雖然我並非這個名字,同時也不具有確切的名字,但你們人類不是喜歡將可以替你們實現願望的東西冠以‘聖盃’這個名字的嗎?”依舊是那不帶特殊情感的腔調,“聖盃”以之說了出來。
但這樣的回答明顯不能讓羅羅娜滿意——誰管她什麼聖盃銀盃啊?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東西?!
一時間就連那對未知之物的“畏懼”都將之忘卻:“爲何‘聖盃’會是這樣的東西姑且不論,暫且承認你就是那被稱爲‘聖盃’的願望機,但到底爲什麼你會出現?或者說爲什麼是現在就出現……Avenger和saber不是還沒有分出勝負嗎?”
“不,caster之前的猜想,你還沒發現到什麼嗎?雖然在我看來那傢伙完全是多此一舉的舉動,但不得不說他的確是已經非常接近這場‘聖盃戰爭’的真實……”但代之回答的,卻是站在旁邊的凱。
“誰也沒有規定過,想要獲得聖盃就一定要按照規定好的規矩纔有可能實現這樣的說法吧?這樣的想法,完全是歷代master一廂情願的認爲而已。”說著攤開了雙手。
羅羅娜:什麼?難道……
“沒錯!聖盃根本不需要催生什麼的,它一直都存在著……嗯,真要說的話,現在的它整出於這個地底世界的空間的夾層當中,這場聖盃戰爭所最光輝的一刻,便是它曇花一現的出現的一刻!”凱雙手抱肩的說完,同時看向旁邊,那靜靜的等待著他爲羅羅娜講解的有著“聖盃”之名的“妖物”。
“在那個時候,依舊站著的人會得到與它對話的機會!訴說你的野心吧!那時候的我是聽到它這麼對我說的?!?
羅羅娜:我的野心……嗎?
微微將目光蹲在羅羅娜身上半響,“聖盃”再次如腹語般發出了聲音。
“那麼現在就開始了……”
隨著這話語的想起,無數觸手一瞬息之間便已到達的速度攻向了羅羅娜,完全超越了她所能想象的速度,完全不給她反應的機會……就像是一隻猛獸的覓食時的動作遠比角鬥時妖快一樣。
“Master!”這樣的異象同樣也讓Avenger注意到了,他大喊出來,舉起了手中巨劍,出於護主的目的想要攔在羅羅娜前方,但很遺憾的是,他沒想到即使是自己也被前方的妖物列作了目標之一……
……
完全不明白對方做了些什麼,羅羅娜再次恢復知覺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是處於了另一個地方——緊閉著的房間,即使是唯一的入口也是緊緊關注,完完全全的就是一個密室般的地方。
但這個地方卻有著讓羅羅娜熟悉的事物,寬大的鍊金臺,以及試管,燒杯之類的實驗器皿……即使旁邊那形態各異的儀器羅羅娜並不能完全的叫出名字,但她毫無疑問都能在記憶中的課本上找到與之相似的形態——這些可是至少是幾千年前的鍊金術師纔會使用的儀器。
這種老舊且便利性不足的款式,早已從歷史的長河中被淘汰下來……
毫無疑問的,這是一間鍊金工房,而且還是極爲古老的那種。
但這並非讓羅羅娜不安的東西,真正讓她不安的是,這說是鍊金工房,還不如說是殺人現場一樣的地方——新鮮的鮮血潑灑在牆壁與地上,發出著血腥的氣息。
不過倒不至於讓羅羅娜猜疑著這鍊金工房的主人同時還兼職電鋸殺人狂之類的職業,因爲造成這副狀況的東西正好的保存在了這房間之中——牆壁上,天花板上爬滿了的血紅色肉質觸手,滲出著粘稠的血液,就像那樹藤一般,將這略顯狹小的房間渲染得幾乎像是被一層肉壁所環繞。
雖說看起來只是類似於裝飾品之類的不會動的死物,但這依舊讓羅羅娜心裡產生了不舒服的感覺。
一本頗厚的筆記放置在了羅羅娜身前的實驗桌山上,雖然依舊是無法逃避的沾染了血液,反正這裡就沒有什麼是沒有染上著肉觸手的血漿的。
羅羅娜將之翻看,“魔法紀元176年,6月9日”這樣的字樣出現在了她的眼中——似乎是類似於研究日記一樣的東西。
……
6月9日
我從一個有些手段的大法師手下買下了一張據說是能召喚異世界生物的召喚卷軸。
破破爛爛的樣子據那大法師所說是來自於連他本人也不甚清楚的各種途徑的,既然是連來源都不甚清楚的話,恐怕會召喚出什麼東西更沒人知道……不過這也正好是我的目的。
這或許是位於此位面的我,能瞭解到異位面生物的唯一一次機會。
6月13日
經過了完全的準備之後,我開始了這個即使是在極高強的鍊金術師中也極少出現的,對於異世界之探索的課題——我決定開始召喚。
召喚很成功,同時任何東西都如我所料般進行著,對於召喚出來的東西是一團帶有血紅色觸手的大肉球這一點我也從未感到意外……畢竟異世界中存在的同爲人類什麼的,根本就是一個明知不可能的想法而已。
而且似乎幸運的召喚出的只是一隻幼體的樣子,我開始了對此的研究。
7月15日
異次元探索的課題展開超過一個月了,這個月中我一直保持著興奮的心情——只有我知道,這是何等驚人的異生物。
即使幼體是人類所有年齡階段中學習能力最強的,但這一點在這隻異生物身上體現得尤爲明顯,不是以百分比來超越的,而是以倍數來超越的!
思考能力凌駕於人類之上的異生物。
8月2日
可能任何一個鍊金術師都難以想象也難以相信,從一座法師塔中借下的所有書籍,有著這樣一種生物僅僅半個月就完全理解。
不過雖然是驚人的發現,但這樣的能力對我毫無意義。
我開始讓它嘗試著幹些其他的東西。
9月12日
在這段時間裡,我終於發現了它對我來說更有價值的東西——這隻異生物能同化著任何東西,無論是同時也包括著改造。在它的體內,作爲生物的原素材會創造成另外的東西,甚至於她也能或許該生物的某方面特性。
最後終於我發現了,它只是純粹的出於滿足自己的求知慾,對之進行解析而已。任何東西在它手中,都會成爲只有它才瞭解的,無法言傳的術式,或許連真理都會一絲不剩的被她“剝離”成“原子”。
到底是創造者,還是改造者也說不清楚的傢伙。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有趣的異生物,我對它感興趣起來了,甚至足以讓我中斷之前進行到了一半的對浮空型新城市研究。
10月26日
研究已經進行了超過一個季度,從未讓我失望的異生物,完成了各種我自己都無法想象的課題。
它已經厭倦了攝取各種生物的基因,並且彷彿相比與我灌輸給她的各種術式,更加感興趣於人類到底是何種生物。
但是很遺憾的,唯獨只有這個問題即使再博學的我都無法給予她確切的回答……
同時的也是第一次能感覺到這隻生物產生了類似於失望的情感——這一點很有必要記入研究記錄。
12月7日
人類是一種有著極限的生物,又或者說即使是傳說中的神明也有著祂的極限,區別之在於大小……但我發現這隻生物卻沒有,至少在這個位面上不存在有,賢者所追求的真理或許一旦到它手裡,不消一會恐怕就會變得如一加一等於二一般平平無奇。
一旦它連真理都爲之同化的話,是成爲法則的一部分,還是成爲新生的神明?這一點就連我也無法理解。
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期待著這一局面的到來。
神在手中誕生嗎?
1月1日
雖然得出了結論,但不付諸實現那麼便僅僅是一紙空文,空想主義是我們鍊金術師最爲鄙視的東西。
不過雖然有了初步設想,但從哪裡獲得那最好的素材卻毫無頭緒,畢竟“真理”的話,是早在鍊金術出現的一刻便已存在的究極中的究極研究課題。
我開始走訪各國先代賢者們的舊居,希望能得到他們諸如研究手札一類的東西,這樣的東西或許會對我有所幫助——站在巨人肩上前進遠比自己依靠著雙腿要快得多不是嗎?
6月6日
沒枉費我長達五年的努力,憑藉著從各處收集來的大量古代文集,又經過了無數次九死一生的實驗失敗後,終於成功製造出了能讓它成爲‘神’的物品,那是位於鍊金術頂峰的東西,煉成物中的煉成物。
我以先賢們的說法,稱它爲——真理之石!
但我並不覺得高興,即使此時的我已經站在了鍊金術師的巔峰,與先賢們作爲賢者的存在……因爲我早就不僅僅是純粹的鍊金術師了,奪得真理的我,看向了真理之上的更高一層的存在。
神明,並且在自己手中誕生出神明嗎?
所幸的是,匆匆趕回研究室的我發現,它依舊靜靜的呆在研究室中。
……
日記到了這裡就已經中斷了,使得到底這名賢者最後的結果是怎樣已經不得而知,但羅羅娜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應該十有八九是因此掛掉了,到底是被觸手觸死了,還是玩弄真理,褻瀆神靈受到的天罰就不得而知。
相比這位賢者的下場,羅羅娜更加好奇的是,他研究的到底是一隻怎樣的東西,以及那最後的結果到底如何?前者是因爲好奇,後者則是純粹的源於同爲鍊金術師的職業特性。
但沒有給她繼續在這件房間內翻找其他研究記錄之類東西的時間了。
“啪嗒”一聲下,那本一直緊閉的,作爲這房間唯一出口的木門終於打開。
“吧嗒”如腳丫子踏在地上所發出的清脆可愛的聲音,讓羅羅娜驚異的轉過了頭去。
深綠色的長髮達到了臀部的少女,身上僅有一襲潔白無暇的連衣裙,揹著雙手,光著腳丫踏在地上,緩緩的走入了房間……精緻而美麗的面容,正如那之前被稱作“聖盃”的存在一樣。
但唯一不同的是,此時的她是真真正正的如女孩子般的形態,接連著她的根鬚完全消失不見。
雖然不知道什麼回事,但毫無疑問的眼前的傢伙在羅羅娜手中的這本研究日記中肯定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那顆真理之石……”羅羅娜喃喃的說了出來。
“那塊石頭,鍊金術的最高產物,不就在你面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