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營帳之中,蘇格蘭王靜靜地養精蓄銳著。
時間還有一天,還早得很。
以逸待勞纔是正確的做法。
不論是大路上的大軍還是山上的伏兵都已經佈下了,接下來就是坐等對方到來了。
雖然這種做法有些蠢,但是蘇格蘭王堅信這是最完美的防守線。
莫求緣能夠調動的兵力,絕對比亞瑟王本人能夠調動的兵力要少。
所以她絕對不可能採取正面交擊的態勢。
於是從山地繞過去是最好的選擇。
那麼就會遇上層層埋伏的伏兵。
然後,正面路線就可以長驅直入了。
不過,蘇格蘭王不認爲莫求緣會留下這個破綻,路上肯定會佈下一路人馬進行戒備,隨時能夠知會山路上的人。
但是,這同時也是蘇格蘭王佈下的陣勢的作用。
不論哪一邊發生不對,另一邊都能及時支援,而且在地勢上,蘇格蘭王這一方更具有優勢,能夠更快地回援。
而且蘇格蘭王的戰陣更是練成了一片,從大路一直延伸到了山腳下。
戰場上,時間就是生命。
所以,莫求緣必敗。
因爲她抓不住時間。
不止如此,因爲沒有事先勘察——就算暗中勘察了也無法那麼熟悉,所以行動起來必然容易受阻。
所以莫求緣也抓不住地利。
……真的抓不住嗎?
在蘇格蘭王心中突然閃過這樣的話語。
莫求緣真的抓不住時間嗎?
莫求緣真的抓不住地利嗎?
這是自己心中的問題。
這個問題來自於什麼呢?不祥的預感嗎?還是之前在諸王會議上,莫求緣留下的陰影呢?
不知道,有誰能回答?
有。
莫求緣用最好的答案回答了他。
藉助兵卒和騎士的口,狠狠扇了蘇格蘭王第一記耳光。
“山上有喊殺聲……是敵軍!”
從帳外傳來的聲音,讓蘇格蘭王不小心將手中的酒杯都驚掉在了地上。
匆忙衝出帳外的蘇格蘭王,很清楚地看到了山上的火光。
是亞瑟王的旗幟。
是莫求緣的軍隊。
什麼時候殺上去了?
而且,似乎並不是直接從山腳下開始進攻,甚至是從山頂上開始往下衝的。
怎麼回事?
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時機、位置都不對!
而這兩個都是最麻煩的元素。
時機決定士氣,而位置決定地利。
山地戰最大的一環,就是對山地的利用。
從上而下的進攻總是比從下而上的攻擊來的方便,比如射箭的射程,站得高的人總是比站得低的人射得遠,而且何況站得低的人還是要向上射。
從上而下,不僅能利用上自己的力量,還能夠利用重力。
此外,還有一些佈下的陷阱。
山上佈下的陷阱都是爲了對付下方上來的敵人,從來沒有能夠對付上方下來的敵人的陷阱——除了火計。
如果蘇格蘭王佈置了火計,那麼對於這個情況自然能夠解決。
但是蘇格蘭王也清楚,山上的火計並不是用來對付從下而上的敵人用的,反而容易被敵人利用,怎麼可能去佈置?
所以這一個破綻,也被莫求緣加上了利用。
「難道是……對方利用了什麼小路嗎?」
看著山上的混亂,蘇格蘭王咬了咬拇指指甲。
這是最可能的事,因爲就算對方是有魔術的人,魔術也還沒有強大到能夠帶著一大羣的人進行空間轉移,所以就只能懷疑,是對方選擇了自己這邊沒有防備的小路。
但是,對方是怎麼找到路的?而且,這個急行軍也未免太過可怕了吧?難道他們什麼都不帶就出來打仗,所以輕裝上陣走得快嗎?(注)
「但是,這並不是太過大的問題……」
雖然說失了先手,但是蘇格蘭王依然沒有落入下風。
山地戰並不是時間和地利就能決定的。
就算是佔據了天時地利,這一片始終是蘇格蘭王的領地附近,相比起莫求緣,蘇格蘭王當然是更加佔據優勢的。
而且……
「既然攻擊山上……也就是說,正面至少被分兵出去而導致防禦薄弱了……」
咬了咬牙,蘇格蘭王揮手下令,而在遠處看到這個信號的傳令兵,立刻將這個命令傳遞了出去。
這樣一來,在正面戰場上的大軍就會開始推進了。
山地上的戰爭並不是那麼快就能結束的,但是大路上的戰爭卻不同。
就算等到正面戰場分出勝負,基本上也就是勝負分明瞭。
「攻擊山上,而且還是選擇更加難以作戰,並不熟悉的場地進行作戰,這是你的失策……而對山地的不熟悉就註定你不可能安排多少兵力……雖然說兵力多少並不是太大的影響因素,……這一戰,我拿下了!」
蘇格蘭王冷笑了幾聲。
但是,真的不熟悉嗎?
莫求緣再次用最好的答案回答了他。
藉助兵卒和騎士的口,再一次狠狠扇了蘇格蘭王第二記耳光。
“火!山上起火了!”
「火……?」
聽到手下的報告,蘇格蘭王再一次愣住了。
爲什麼是火?
莫求緣的軍隊從山上向下進攻,爲什麼會出現火?
「難道——!」
心中突然一動,蘇格蘭王扭頭看向身邊的騎士:“之前那幅畫在哪裡,給我拿來!”
“王,現在不是賞畫的時候吧……”
“閉嘴,快拿來!”
粗暴地打斷了騎士的疑問,蘇格蘭王大聲地說道。
聽到蘇格蘭王語氣不善,那名無辜被呵斥的騎士也知道不該多問,扭頭去將之前那個胖子送給蘇格蘭王的畫拿了出來。
“現在山上有多少個起火點?”
一邊看著手中的畫卷,蘇格蘭王一邊問身旁的韋拓。
相比起其他的士兵,韋拓的實力和身體素質都是超乎尋常人能理解的範圍,要看清楚火頭有幾個也是很輕易的事情。
“三個……不對,現在是四個了。”
看著山上的起火點,韋拓頭也不回地說道。
“那山谷呢?是不是也有兩個?”
幾乎是狂亂地翻動著卷軸,一邊看著,蘇格蘭王一邊問道。
“的確……你怎麼知道的?現在一共有六個起火點……也就是說,對方一共分了六隊嗎?”
“不可能……不可能這麼快的!怎麼可能……”
看著手中的畫,蘇格蘭王幾乎是吼了出來。
之前還覺得是佳作的一卷畫,如今在蘇格蘭王眼中,卻如同變成了莫求緣的臉,正帶著嘲諷的笑容,冷冷地注視著他。
「這是我的還擊,你滿意嗎?」
這幅畫卷,十分清晰地傳達著這個意思。
“咕——!”
蘇格蘭王不由得用力咬了咬嘴脣。
劇烈的痛楚,讓他拼命地冷靜下來。
不能自亂。
“到底怎麼了?”
韋拓皺了皺眉。
蘇格蘭王的反應實在是太過異常了。
自從和阿爾託莉雅一戰戰敗回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這麼失態過。
“這個不是畫……你說得對,那個胖子是探子……這幅圖……”
看著手中的畫,蘇格蘭王的臉色一片鐵青。
在手中的畫卷,此刻竟然是催命的符。
“這幅不是畫……而是布軍的地圖……!”
他並不知道現在山上到底是怎樣的戰況,他只知道這一幅圖已經徹底將他的大腦思維完全攪亂了。
很多的火光。
山上到底有多少莫求緣的軍隊?
他們到底是什麼時候到的?
爲什麼探子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們到底是怎麼來的?
時間爲什麼快了這麼多?
嘴裡嚐到了腥味,蘇格蘭王才驚覺,自己已經將下脣咬破了,血液流入了口中。
用力地深呼吸了幾次,讓微冷的空氣清醒了一下頭腦。
“王,讓我們帶兵去山上支援吧!”
周圍的騎士們紛紛請命。
但是,蘇格蘭王卻伸手攔住了他們。
“你們要是上去了,豈不是就中了她反過來削弱我們兵力的計策了嗎?所有人按兵不動,山上的是疑兵之計,爲的就是讓我們的大部隊從正面戰場離開,好讓她的大軍通過……我們的防線依然是鐵板,只要沒有辦法突破,他們自然會退後的……”
真的是這樣嗎?
蘇格蘭王在心中苦笑了一聲。
當然不是這樣。
山上的起火點,根本就不是什麼疑兵之計。
或者說,這的確是疑兵之計,但是同時也不是疑兵之計。
那幾個點,全都是非常適合安營紮寨的地方,而且點與點之間的連線,也繞過了他所有的布軍位置和險路。
這些起火點,是給大軍指路用的路標!
那個胖子的確是探子,而且是很厲害的探子,能夠將地圖徹底隱藏在畫裡,讓人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看出破綻。
到底是什麼人?
莫求緣手下,到底有什麼樣的怪物?
蘇格蘭王將視線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如果是我做出這樣的決策,爲了能夠隨時應變安排命令,我會在哪裡?」
這樣想著的蘇格蘭王一邊掃視著手中的畫卷、眼前的山和火。
這種時候,要怎麼樣破局呢?
“勞煩你陪我走一趟了,韋拓……”
隨著這一句話出口,蘇格蘭王和身後的韋拓-斯比勒慢慢隱藏在了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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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頂上,一個人影靜靜地注視著山下和山上的拼殺。
不只是山巒範圍內,因爲高度的問題,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遠處蘇格蘭王的軍隊已經開始推進了。
“——”
手中的絲巾擦拭著銅鏡,銅鏡發出了輕輕的聲響。
山下的火光,照耀著少女的面孔。
莫求緣,靜靜地坐在山頂上,看著廝殺的沙場。
“你終於來了。”
頭也不回,坐在輪椅上的少女冷冷地說道。
山頂的狂風,吹起了少女的衣袂和長髮,讓她給人一種幾欲乘風歸去的虛幻感。
就在她這句話出口之後,她的身後,出現了兩個人影。
“果然,你就在這山頂上。”
其中一個人,是蘇格蘭王。
而另一個,則是帶著蘇格蘭王來到山頂上的韋拓。
“你就是讓我的家鄉,陷入戰火的人嗎?”
看著莫求緣,韋拓冰冷地說道。
聽到韋拓的話語,莫求緣先是頓了一下,然後才慢慢轉過頭來,看向身後的兩人。
雖然山頂上並沒有燈火,但是因爲山下的火光,讓三人還是能夠看清楚彼此的。
“戰火?家鄉?你管這破破爛爛四分五裂的土地叫家鄉?”
看著韋拓,莫求緣幾乎是用看白癡的眼光在看著這傢伙。
分不清亂世與和平的傢伙,居然還沒有滅絕嗎?
不過,智商問題且不管,這傢伙莫求緣也知道。
韋拓-斯比勒,之前並不是蘇格蘭王麾下的人,而是已經離開戰場的老兵。
本來應該是和妻子、女兒在小鎮經營旅館的人才對,如今卻因爲這種理由再一次踏上戰場?
這讓莫求緣更覺得可笑。
從戰場上活下來的人,誰有臉指責別人讓什麼陷入戰火中呢?
“韋拓-斯比勒,我認識你……你的戰績,的確讓人側目……每次帶隊,你所帶領的隊伍,存活率都是百分之百,甚至被人私下稱呼爲戰神……只是我也真沒想到,居然會在戰場上看到你,而不是在旅館的櫃檯後面……”
無視了蘇格蘭王,莫求緣看著韋拓說道。
在她眼裡,韋拓的威脅,或者說是她的興趣,比蘇格蘭王要大很多。
“既然踏入了戰場,那麼就有覺悟了吧?放心好了,我在此允諾……你的妻子和女兒,甚至你所謂的家鄉,絕對一個人都活不了。”
輕輕擦拭著銅鏡,莫求緣微笑著說道。
雖然是微笑,但是銀青色的策師臉上,並無笑意。
倒不如說,是一片冰寒。
“……看樣子,今天是個死人的好日子。”
聽到莫求緣的話,在韋拓身上擴散出的,是毫不掩飾的殺氣。
相比起洛特王都要強大太多的殺氣,甚至形成了實質的狂風,在少女的身週迴旋。
但是,莫求緣卻冷笑著搖了搖頭:“連這種程度的覺悟都做不到,真是讓我感到遺憾……原來,我一直都對阿爾託莉雅太苛求了,這樣的人都能夠成爲英倫「戰神」之稱的人,這樣都能號稱「最強」的傢伙,英倫原來早已經無救了……今天的確是個死人的好日子,但是我還真不知道,原來還有人會趾高氣昂來送死。”
挑釁的話語,如同一記記重錘,狠狠敲擊著兩人的神經。
“但是,你也不過如此……你在山頂這件事實在是太過明顯,而你雖然事先佈下了幾名騎士守在要道上,但是就憑這種程度的防衛,根本無法阻攔本王的腳步。”
蘇格蘭王冷冷地說道。
沒錯,莫求緣在山頂稍微向下一些的地方,安排了好幾名圓桌騎士的暗哨。
但是,蘇格蘭王和韋拓既然站在這裡,就說明這幾個暗哨的意義根本不存在。
“你們是通過別的方式上來,這點倒是讓我有些失望了……我本以爲你們會再聰明一點,讓我能夠稍微愉悅一些的……我發現自從你們開口以後,我搖頭嘆氣的次數越來越多,難道這是你們的作戰,要讓我失望發笑,搖頭折斷頸椎而死?你們的智慧,真是弱小得讓我瞌睡。”
聽到蘇格蘭王的嘲笑,莫求緣輕輕搖了搖頭。
她的不在意,讓蘇格蘭王心中原本的勝算再次懸空了起來。
再大的龍,只要斬斷了頭就不會動了,就算身體還活著,也只不過是胡亂揮舞的碎肉而已。
所以只要利用韋拓的實力,突襲莫求緣將其殺掉,接下來一切都好辦。
但是,莫求緣既然都已經見到了他們,而且還認出了韋拓,爲什麼還這樣冷靜淡然呢?
難道她有後手?
“不用擔心,雖然這個山頂的確有兩條路可以上來,但是似乎另一條路已經被人堵上了。”
莫求緣輕輕笑了笑,擡手指了指另一個方向。
在她指著的方向,是那條蘇格蘭王等人都沒有注意到過的小路。
那條小路,有一條岔路能夠直達山頂,但是由於路太崎嶇,加上樹叢的遮掩,所以基本上沒人會去注意。
但是,那條小路通往山頂的岔路,現在已經被不知什麼人毀去了,只剩下無法通過的巨石。
不只是巨石,而且還佈下了特殊的法陣,讓人無法進行攻擊突破。
“看樣子,是天要絕你。”
蘇格蘭王大笑著說道。
沒有了小路,莫求緣甚至連退路都沒有了,也沒有辦法從山上調兵來自救。
就算莫求緣有一些實力,也不可能是韋拓的對手。
“天要絕我?哈……不過是有人在試探我罷了……相比之下,被天絕了的是你們啊,蘇格蘭的小王……居然連這種程度的佈局都看不開,你的王位果然也只不過是繼承來的嗎?”
莫求緣像是聽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大笑了起來。
聽到莫求緣的話,蘇格蘭王先是一愣,隨即露出嘲諷的笑容,想要嘲諷莫求緣這時候還想用話術動搖他的信心。
但是,他嘲弄的話語還沒有出口,突然一道鐵青就爬上了他的臉孔。
因爲他聽到,山下開始混亂了起來。
“左曲右回,前進後擊,方爲戰場之道,也是我最喜歡的「劍法」……正面硬碰硬,雖然我依然能夠讓你們輸得無地自容,但是時間和消耗上的損失實在是不符合我的習慣……山上發生意料外的變化,就算你再調度有方,山下的將領必然也會將注意力轉向山上,包括正面戰場……你此時又不在中軍而在這裡,那麼你的調度就更加失去了效率。而且……你以爲你秘密上山來,是你得計了嗎?很可惜,就算你光明正大上山來,依然不會遭到我安排的那幾個騎士的阻攔……因爲我早就吩咐過他們,讓他們對你視而不見,只將其他的人擋在外面……如果此時你在山腳下的部隊發生混亂,那麼你覺得,其他認爲你還在山腳下的正面部隊和山上的部隊會怎麼做?”
莫求緣擦拭著鏡子,看著鏡子上利用道術顯示出的戰況,漫不經心一般分析道。
就像是呼應她的話語一樣,更遠處的蘇格蘭王的大軍也開始因爲發現山腳下出現的混亂而開始按照領隊的急於救主的騎士的指揮,開始向著山巒這邊靠近過來了。
不止如此,就連山上的諸王的軍隊,也因爲發現山下出現混亂而開始士氣大減,不少的軍隊開始下山,其中更被莫求緣安排埋伏在山上的人偷襲後方,以至於大量削減。
“你雖然想到利用百騎士王給我提供一個假情報,但是假情報提供出來以後卻又沒有思考過我如果知道你會佈局這件事以後又會怎麼做,少慮第一錯;臨時決定悄悄上山卻沒有告訴手下,以至於現在你山上的人全都認爲你在山下,想要回去救你而露出破綻,妄進第二錯;在同樣情況下,這樣一來你和韋拓就同樣被孤立了,接下來我就不用擔心,會有更多人來幫你們,逆行第三錯……”
“而那邊的韋拓,你明明之前已經注意到我的探子,卻被蘇格蘭王的話動搖了你的判斷,輕信是你的第一錯;在蘇格蘭王要求你將他秘密帶到山上來時,你沒有考慮過這樣做可能引起的後果,淺慮是你的第二錯;既然要孤立我,那麼就應該殺掉外面作爲暗哨的騎士而不是偷偷潛入,誤以爲這樣能夠做得更漂亮,誤判是第三錯……算了,我不想說下去了……你們兩人的錯合起來,讓我甚至連清算都嫌麻煩;你們在思考的時候,簡直讓整個英倫都瀰漫著愚蠢的氣息。”
說到最後,莫求緣就像是真的不耐煩了一樣,轉動輪椅背過身去,拿背影對著蘇格蘭王和韋拓兩人。
“但是很可惜,只要殺了你,我們依然就能夠挽回局面。”
“和你們中途發現可以孤立我不同,我從一開始就打算孤立你們……我說過了,左曲右回,前進後擊纔是我的風格……如果連這都記不住,那麼很可惜……”
聽到韋拓的話,莫求緣大笑了起來。
“可惜什麼?”
蘇格蘭王挑了挑眉。
莫求緣的大笑,讓人難以理解。
照理來說,她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就算她有武力,蘇格蘭王也不相信她能夠在他和韋拓的夾攻下全身而退,更不用說殺了他們兩人了。
“很可惜……接下來那「戰神」的名字,我要收下了。”
隨著莫求緣的笑聲落下,出現在空中的是第四個人的聲音。
同時,在空中響徹整片山巒的,是令人聞之膽顫的喪鐘之聲。
“這、這是……是喪鐘……是明珠樓!是芙洛!”
在山上的戰場上,蘇格蘭王陣營的軍士們紛紛開始騷動起來。
不只是兵卒,就連領軍的諸王都不由得產生了視線的分散。
而就在視線發生偏轉的瞬間,他們視野中的世界整個就都發生了歪斜。
視線最後看到的,是一雙美麗的手。(爲什麼劣者想@吉良吉影?)
“莫小姐的策略果然好用……利用單兵作戰將機動力最大化活用,再用法術產生多處火焰來讓他們誤判山上有更多的人……現在又的確如她所說的,敵軍都開始騷動了……”
抹去手中劍上的血跡,「美掌公」加雷斯不由得欽佩地點了點頭。
在他的周圍,全都是倒下的敵軍,包括領軍的尤廉斯王。
在山上活動的,其實就只有十幾名圓桌騎士而已。
點火形成的起火點是擾敵之計,是莫求緣交給他們的符紙,只要放在地上,莫求緣在遠處一掐訣,都可以燃起大火。
而趁著在山上的敵軍被火光吸引注意力的時候,十幾名騎士立刻從後方發難。
山地戰如果失去了陷阱的優勢,個人的武勇更容易決定勝負,尤其是夜戰。
所以明明只是十幾人,而且還是分開戰鬥,結果有心算無心之下,引發的騷動居然堪比正式的敵襲。
至於他們怎麼到這裡來的,當然是因爲個人行動遠超過普通行軍的速度。
莫求緣一下達命令就讓他們立刻動身,因爲這是要求越快越好的戰鬥,所以也不需要準備什麼輜重物資,因此才趕在蘇格蘭王預測的時間前一天到達山下。
而此刻在山下擾起混亂的,是最強的圓桌騎士。
“閃耀起來吧,無毀的湖光(Aroundight)!!!”
隨著長髮青年一聲英武的高喝,手中的大劍綻放出如湖水一般的美麗色彩。
青年的劍技就如同水銀瀉地一般無孔不入,在軍隊中斬開一條血路。
在他的身後,是一羣輕騎兵,人人手中握著的都是令人感到陌生但是驚悚的武器。
彎刀。
這是相比起普通的大刀、戰刀等,更適合用於輕騎兵馬戰突襲的武器,經過莫求緣根據蒙古彎刀改造,並且提前量產出來的產物,不需要士兵用力,光是依靠馬匹的衝擊就能輕易將敵人頭顱砍下,而且因爲流線型的設計,讓他們不用擔心刀子會卡在敵人身體裡或是揮空——如果揮空了,那麼衝過去,將這個敵人讓給身後的騎兵,不需要浪費馬匹的衝擊力。
這一羣騎兵的人數並不多,但是那可怕的武器卻已經奪走了數倍於他們人數的生命,而他們卻幾乎一人不損。
蘭斯洛特一邊揮劍斬殺著敵人,一邊計算著時機,仔細觀察著周圍敵軍的神色。
在看到敵軍基本上都露出驚恐神色時,騎兵們紛紛開始高喝「降者不殺」。
他們是根據得到的地圖,從山中沒有佈置埋伏和眼線的北邊繞到蘇格蘭王大軍背後的。根據莫求緣的命令,蘭斯洛特發現山上出現混亂又過了一段時間才突然帶著彎刀騎兵部隊衝殺了出來,這種時候往往是最容易引起敵人恐懼的時間——因爲事態正在不斷脫離他們的控制。
此外,在正面戰場,又是另一種碾壓。
在正面的戰場上,是圓桌的另一個「最強」!
“雖然不是正午……但是,就讓你們在黑暗中感受光吧!”
手中的劍,在黑夜中化作了太陽!
“我的劍即是王的劍,我的榮耀即爲王的榮耀!爲了王的榮光,爲了不列顛的一統!化爲太陽吧,輪轉勝利之劍(Excalibur-Gallatin)!!!!”
和蘭斯洛特手中的無毀的湖光那如水一般柔和但是深沉的色彩不同,高文手中的輪轉勝利之劍綻放出的是十陽耀天一般的奪目金光。
這是以阿爾斯特傳說中的英雄弗格斯-馬克-羅伊所持的卡拉德波加(Caladbolg)爲原型打造的閃耀之劍。
卡拉德波加被認爲是像彩虹一樣長,擁有把山丘的頂端斬下來的威力。是一柄將劍光像彩虹般伸延的魔劍。
而高文的輪轉勝利之劍,也是同樣的存在。只要拔劍灌注魔力,內部的擬似太陽就會運作,將劍身伸長至可以看見的範圍。
也就是說——
“喝呀!!!”
隨著高文的叱喝聲,手中的輪轉勝利之劍化作的是奪目的太陽,將整個戰場照亮!
一劍過後,留下的是如同被火焰灼燒過的焦土,和滿地的殘兵敗將。
一劍,只一劍!高文就已經將蘇格蘭王放在正面戰場的大軍削去了大概一成左右!
===高山上===
“很可惜……接下來那「戰神」的名字,我要收下了。”
隨著莫求緣的笑聲落下,出現在空中的是第四個人的聲音。
同時,在空中響徹整片山巒的,是令人聞之膽顫的喪鐘之聲。
伴隨著震耳喪鐘,一道清麗的身影,從天上緩緩降下。
手中的須羅吠陀拂過空氣,讓空間中響起陣陣的誦經聲,如同爲即將上路和已經歸天的鬼魂送行。
與此同時,整個山頂被那劍意散發出的劍光照耀得亮如白晝。
明珠樓前任樓主兼第一殺手,芙洛-夕咜!
“這是我的「劍」,天下第一的劍……!蘇格蘭王,你有生的能爲嗎?”
一片白光之中,莫求緣笑得得意。
手中銅鏡輕輕一拋,金光瞬間浸染了芙洛身上散發出的白色劍光,將空間變得更加幻麗。
“這是我的師尊教給我的……我最強的陣法……”
從銅鏡之中,一道道金光慢慢在周圍形成一個個玄妙的字符。
一個又一個字符,在空中懸浮著,竟然慢慢組成一個又一個奇特的形狀,並且互相呼應著,形成了巨大的陣勢。
肉眼可見的光芒,夾帶著可怕的力量在空中流竄著。
手執落回手中的銅鏡,或者說是八卦鏡,莫求緣輕輕將空著的右手手指放在鏡面上一點。
隨著這一個簡單的動作,空氣變得狂暴。
少女的眼中,夾帶的是令人感到寒冷的殺意。
“風后八陣圖——”
“開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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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貌似這個是夏侯淵拿手的急襲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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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語:終於寫到這裡了!不是有人求風后八陣圖嗎?知道劣者用在哪裡了吧!最後一段劣者自己寫得自己好熱血……話說上一章才說要慢慢來,這一章就前言撤回直接展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