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人的狗不叫,會叫的狗不咬人。
這個道理人們都知道,就像知道說出來的陰謀不是陰謀,真的想害人就絕對不會說出來一樣。
華研既然說了出來,那就代表著他根本就不想用他知道的這件事要挾白秋風,也沒有想過去天河門揭發,他能當著白秋風的面說出這些,必然是有其他的用意。
他不是想要要挾,而是想告訴白秋風另外一件事。
白秋風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沒有直接把華研殺掉,而是把劍架在了華研的脖子上,等待著華研說出來。
華研沒有讓他失望。
“當然,我不止是知道這點,我還知道另外一件事……我猜測,這件事,你可能想知道。”
“什麼事。”
“只要你答應我願意幫忙,我就告訴你。”
只有白秋風願意幫忙,華研才能順利地報仇,僅憑他一個人,區區武師的實力是根本不夠看的。
所以,華研必須說動白秋風幫忙。
只不過,白秋風有名有權有錢,華研現在只是一個什麼都沒有,居無定所的乞丐,拿什麼去說動白秋風。
憑一面之緣?
華研沒有那麼傻,他當然知道,白秋風的後面是沭陽宗,而白秋風如果出手,那麼就變成了沭陽宗和天武宗之間的爭鬥。
華研要殺的是付清,付清是天河門的掌門,天河門的背後,則是沭陽宗在撐腰。
如果白秋風幫華研殺付清的話,那麼被人查到,就很容易牽扯到沭陽宗身上。
白秋風沒有那麼傻,他不會平白無故將自己陷入這樣的糾紛之中。
所以,如果華研打算要陷害他,那麼,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把華研給殺掉。
哪怕,曾經做過朋友。
“你敢威脅我?”白秋風冷冷一哼,劍已經往華研的脖子處更加靠近,華研甚至能感覺到了,劍身上那種冰涼的感覺。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
就像要死了一般。
華研知道,只要自己再遲疑片刻,就會真的死去。
他如果死了,付清就會瀟瀟灑灑地活著,他的父母在九泉之下含冤,而他的兄弟姐妹將會死不瞑目。他死得毫無價值,死得憋屈,死得冤枉。
白秋風纔不會管華研冤枉不冤枉,他知道華研是一個聰明人,絕對不會讓自己死得太冤枉。所以他緩緩地說道:“不要挑戰我的脾氣。”
華研身子一顫,空氣中,白秋風的殺氣宛如擁有實質,這叫華研心裡油然而生一種恐懼。
無法名狀的恐懼。
這一刻,華研才幡然醒悟,白秋風絕對不是那個他可以要挾的人物,因爲白秋風,纔是真正的強者,對於強者而言,他們是不會在意弱者的性命的。
華研知道,他如果表現不好,白秋風想要殺他的話,是絕對不會吝惜動作的……要殺,便殺!
正因爲這樣,華研的心裡纔會感到深深地後怕,眼看白秋風的眼神裡開始出現不耐,華研再也不敢再沉默下去了,慌忙道:“等等,白兄……”
白秋風眼神裡的不耐隱去,頗感興趣地看著華研:“嗯?願意說了?到底讓我感興趣的是什麼?”
白秋風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因爲他知道,華研要說出來的東西,一定會讓他很感興趣。
華研說了,他會感興趣,那麼……就一定……很感興趣。
……
付清突然感覺一陣心煩意亂,他以爲自己是在煩門派內被人穿進來的問題,但是,他再仔細一想,卻發現,自己擔心的不是這個問題。
那麼……
他擔心的究竟是什麼問題。
付清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張臉,這張臉很普通,沒有什麼獨特之處。可是付清在一想到這張臉的時候,心情就像靜湖翻起了驚濤駭浪,永不止息。
這張臉,正是華研的臉。
“媽的,誰讓你在我心裡出現的,誰讓你又出現的?”付清一巴掌把旁邊的木桌給拍碎,木屑紛飛,足以證明,付清的實力。
付清的實力其實也不強,也就是天武者中期,相比起白秋風來說,正如小貓和老虎。他是那隻孱弱的貓,而白秋風則是那隻兇猛的老虎。
貓憑藉小聰明可以躲開老虎,但若是正面相鬥,貓必然會輕易地死在老虎的虎爪之下。
沒有例外。
不過,一般情況下,貓和老虎是不會相遇的。
除非,老虎在狐貍的引誘下,闖入了貓居住的村落。貓的額頭上有小小的王字,老虎的額頭上有大大的王字,可誰也不服誰,誰也不會放過誰。
所以,老虎和貓之間,必有一戰。
成者王,敗者寇。
只是可惜,不管從哪方面來說,老虎都是穩操勝券。付清正如那隻必亡的貓,完全沒有預料到老虎的靠近。付清忘不了那張臉,絕對忘不了,因爲那張臉和那個名字,已經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靈魂裡。是傷疤,或者說是不想被人看到的骯髒之處。
他和華研確實是朋友,還是非常好的朋友。
當然,這所謂的好,從付清這方面來說,是演戲。因爲付清,從來就沒有真正地把華研當朋友,他一開始,就打算著去謀奪華研的家產,以幫助自己解決一些危機。
那個時候,他確實很需要錢,偏偏華研家很有錢。
更重要的是,華研家不但有錢,而且沒有什麼後臺。
沒有後臺的財最好劫,沒有後臺的人最好殺,所以付清劫了華研家族的錢,然後把華研一家給殺了。
起初,他只想劫財,可是陰謀敗露,爲了不讓陰謀公開,他只能採用無月的計謀,去將華研一家殺掉,只是可惜的是,終究還是讓華研一個人跑掉了。
這個漏網之魚,害得付清這些年來,並沒有睡多少安生之覺,夢裡,總會時不時地蹦出這張臉來,他總覺得,不把華研徹底剷除,就會後患無窮。
剛纔,他本來在睡覺,卻沒有想到,被噩夢驚醒。
噩夢裡,他變成了沒有武功的廢人,而華研渾身血淋淋地出現在他的面前,舉著大刀追著他砍殺,十分嚇人。他根本就沒有辦法抗衡,最後被華研砍成了肉泥……
夢到這裡,付清突然醒轉,才發現自己滿頭大汗。
……
“爲什麼,我怎麼也擺脫不了他!”
付清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看了看門外,無月正神色古怪地
走進來。
“怎麼了?”付清強作鎮定,不想讓手下人看破自己的怯弱。
可是在無月的眼裡,無論付清怎麼樣,都掩飾不了。他知道付清又做噩夢了,可是他沒有揭穿,表情自然,因爲他知道,接下來的這件事,對付清來說,會是更大的噩夢。
“報告掌門……那個神秘的囚犯,跑了……”無月緩緩地說道。
果然是噩夢!
而且是,最大的噩夢!
付清的心,立馬就涼了下來。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突然有一種想把無月抓起來猛毆的衝動,不過好在他沒有衝動,他強壓住心裡的恐懼,問道:“你再說一遍……”
無月又重複了一遍,語氣依然平靜:“掌門,那個神秘的囚犯,突然跑了……”
付清突然感覺天旋地轉,要知道,他的頂頭上司,天武宗那邊,是點名了要他送這個神秘的囚犯去天武宗的。可是,他還沒有開始送,只是像供爺爺供奶奶一樣,把神秘囚犯供養在一個神秘的地點,打算等六門會武結束,再安排大量人手送神秘囚犯去天武宗。
可就在這麼一個當口,神秘囚犯居然失蹤了!
他怎麼向上邊交待?
上邊的人已經再三重申,這次是任務是史上最高級別的,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成功,他就會受到大嘉獎。
失敗,那麼同樣的,他所受到的懲罰也是最嚴重的。
……
“怎麼走的?”付清的聲音有點顫抖,因爲他腦子全部都是他的頂頭上司發怒的場景。那個人一旦發怒,必然屍橫遍野。
付清不能不怕。
無月看得出來,自己的主子現在心情很差,但是他卻沒有出言安慰,仍然一副平靜的表情。付清終於發現了無月的異常之處,付清眉頭一皺,猜到了什麼:“難道,還有其他隱情。”
隱情自然是有的。
無月恰恰知道那隱情,便作揖道:“掌門不用擔心,那個神秘的囚犯留下了便條一張,上有五個字,只要掌門將這五個字給上面,保準沒事……只是,恐怕融靈丹的賞賜是沒有了……”
“哪五個字?”一聽說可以免去罪責,付清頓時喜出望外,哪裡還計較什麼融靈丹。
現在這個情況下,保住自己的命和地位纔是最重要的,至於融靈丹,已經還有得是機會獲取。
付清向來是個很有腦子,很懂得取捨的人。
無月也明白這個道理。
在付清殷切的目光中,無月微微一笑:“那五個字,便是‘我去牧幽谷’!”
“我去牧幽谷?”付清一愣,眉頭皺起,彷彿在思索著什麼。
無月卻適時地開口道:“掌門只要將此字條給上邊的人一看,他們就明白了,人不是我們放走的,也不是我們玩忽職守……而是,那個人想離開了。”
無月又道:“一旦那個人想離開,誰也攔不住……”
付清點點頭,他知道,無月說的是實話。
那個神秘的囚犯,雖然從未出過手,但是付清知道,那傢伙,是一個修道之人。
但凡修道之人,都不會普通,所以普通人都看守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