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說，你有話要對我說。”一直沒有來找他，是因爲不想見到他，還是因爲不想原諒他，或者，只是想有個人遠遠的等待自己、陪著自己。

玄霄當然不可能承認最後的那個可能，他告訴自己，他是恨雲天青的。

恨他的不顧一切而去！恨他讓自己被冰封十九年！恨他讓自己心性成狂、心魔深種！恨他害他不能飛昇成仙！恨他使得他被沉封於浩瀚寂寞的東海！

平靜的心湖，再見到故人的那一刻，泛起漣漪。

“我……”

縱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道不明，有什麼東西堵在嗓子裡，哽咽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師兄來見他了！這個認知使得此時的雲天青心中猶如雛鹿亂撞，慌亂的很。

這是不是代表師兄原諒了自己？

還是說師兄已經不奈在這個世界上有任何東西牽連兩人之間，聽他一言，然後看著他投胎轉世，讓過去統統成爲飄渺雲煙？

一時間，“對不起”三個字，竟然說不出口。雖然準備了好長好長的時間，但，他好怕，好怕師兄拋棄自己。

是的。拋棄。

不看他，不聽他，任他在自己面前消失也不過問。

彷彿陌路人。

他怕回到一千多年前的那一天，他和夙玉要離開時的那一天。

天青喜歡師兄，卻重來不奢望得到迴應，畢竟這樣的事，耿直的如師兄樣的人是不會接受的吧。

所以……

只要做師弟就好了，只要跟在他身後就可以了。

可是，不管心怎麼說，也無法忍受瓊華派因爲飛昇成仙而要讓妖界生靈塗炭這樣的事。

但夙玉，那個溫柔的女子，望舒劍的宿主，他們的師妹。師兄的……戀人。卻有著和自己一樣的信念。

妖未必都是壞的，正如人並非都是善人，也有好壞之分，不能把自己的利益建立在別人的犧牲之上。

勸說無效下，他們兩人攜手，離開了瓊華派。

那個時候，雲天青是希望玄霄出現的，痛斥也好，打罵也好，總好過視自己爲無物。

可是，玄霄沒有出現，甚至連夙玉的離開也沒有出現，這倒是讓雲天青有些意外，不過後來也就想通了，是因爲恨了吧。

自己喜歡的人和自己的師弟一起離開，對他是多麼大的一個恥辱。

沒有提著羲和劍滿天下的追殺他們也許是看了過去的一些情面，因爲，師兄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啊。

所以他們對於玄霄是愧疚的，就連死亡都無法抹去這深深的痕跡，夙玉還在世時候，常哼哼著那首小調“杳杳靈鳳，綿綿長歸。悠悠我思，永與願違。萬劫無期，何時來飛？”

那是她和師兄在一起時常唱的歌，真是造化弄人呵，兩人都愛著師兄，卻是誰都無法陪在他的身邊。

雲天青並不討厭夙玉，他不是女人，那些嫉妒的情緒絲毫沒有影響到他，他知道自己得不到，所以覺得，只要師兄幸福就好。

事實上，他很佩服夙玉。

做爲一個女人，爲了天下蒼生，寧可離開自己心愛的人，被瓊華派視爲叛徒，和他一起逃亡天涯。

那要多大的決心和勇氣啊！

夙玉說過，她難過，但並不後悔，她選擇了這條路，就會一直走下去。上天有好生之德，心存善念的人才會成爲真正的仙人。

固執的師兄，偏執的瓊華，欲求仙道、先修人道，不明是非，何以爲仙！怎麼可能走上仙人之路？

夙玉，你雖是一介女子，但事實確實走向了你所猜測到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