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奧祖,你是想親自交出冰封的信仰,還是本座自取。”
本尊的言辭,一貫的囂張、霸道,並且不容反抗。在那種漠然的口吻下,彷彿天地間一切資源本就該都屬於他——萬事萬物,衆(zhòng)仙羣魔,唯我獨尊!
不提被冰封禁錮住的耐奧祖如何做想,那地面上盤踞著、隱隱蓄勢的辛達茍薩,猛的扇動起翅翼!
“放肆!”
雖然只是一條傳奇藍龍、屍龍,儘管辛達茍薩心中充滿了對於本尊的畏懼,然而當(dāng)耐奧祖的話語在她心中響起,連靈魂都被對方控制住的藍龍女王,依舊咆哮著衝上了天空,朝著本尊撲去!
“吼!”
地面上,一隻面容扭曲、彷彿整個身體就是一張被撕爛臉龐的屍怪,怒吼著帶領(lǐng)巨骷髏軍團發(fā)起衝鋒,也不知究竟是巫妖王手下兩大陸戰(zhàn)統(tǒng)領(lǐng)裡的爛腸,還是腐面。總之那種縫合怪看起來一般德性、一樣噁心。
而面對著那滔天捲來的雪浪,本尊只是冷冷的掃了遠處、正在某個大巫妖統(tǒng)領(lǐng)下施展著羣體法術(shù)的屍巫羣一眼,甚至沒有對那涌來的鋼鐵洪流瞥上一下,徹底無視。
那一眼,讓被衆(zhòng)巫妖護在中央的亡語者女士心驚膽顫。作爲(wèi)巫妖部隊臨時統(tǒng)帥,向來喜歡折磨活物的亡語者女士,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做令人窒息的絕望。
本尊並未刻意關(guān)注她,但僅僅只那鋪天蓋地涌來的威嚴,對於精神被巫妖王徹底控制住的普通屍巫來講,倒也就罷了。可正是她這種還有著部分自我意識的統(tǒng)領(lǐng),才明白那種壓抑意味著什麼!
那根本就是基爾加丹降臨時纔有的威勢啊!如獄神威!
“唳!!!”
心念震動,羣體女妖之嚎被亡語者女士提前發(fā)動,那是一種意識體對於絕望本能的恐慌。
這一番遽然結(jié)束施法,非但讓幾千名落在後頭的巨骷髏士兵猝不及防,被震散了靈魂之火,隨著聲浪遠遠拋開,散成一個個鋼鐵零件,對衝鋒部隊造成了不小的混亂。
就連施法的巫妖軍團裡,都有幾十名相當(dāng)於大*法師級別的上古巫妖,被瞬間抽空了魔力,爆碎掉肉體。
由於蓄勢不足,加上並未刻意設(shè)置針對性,這一擊女妖之嚎,對於本尊只是春風(fēng)拂面。原本至少會對他造成一點點小麻煩的羣體法術(shù),直接被其打草驚蛇、一個眼神輕易瓦解掉。
而那呆立住的亡語者女士,尚保持著前一刻的驚慌,眼眶裡靈魂之火動盪,顯是承載著巫妖王的憤怒,只怕短時間難有施爲(wèi)。
誰道亡靈就不會畏懼!神威之下,誰能不慄!
“嗷!!!”
巨骷髏軍團由於騷亂,稍稍延遲了瞬息,辛達茍薩卻是毫無停滯,已經(jīng)帶著一口灼熱的死亡龍息衝到了本尊上空。
劇烈的罡風(fēng)撕扯著藍龍女王的肉體,那僅僅是披上的血肉外衣,輕易就被夾雜著神威的寒風(fēng)撕裂,露出了森森白骨。
屍龍就是屍龍,再美麗的屍龍,也只是披著一層屍衣的醜物!
一聲咆哮,一口覆蓋百丈的灰白吐息夾著俯衝的力量噴下!那種蘊含著炙熱、腐蝕、陰寒多種屬性的混合吐息,比普通的龍息更加可怕!
而當(dāng)龍息如同長河般完全淹沒掉本尊所在的位置。
那一襲白影,甚至沒有被撫起半片衣角!
轟隆!
龍息衝到地面上,直接在冰川大地溶蝕出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滾滾夾雜著腐蝕力量的水汽蒸騰,辛達茍薩下方一片朦朧,已經(jīng)再看不到本尊那挺拔的身影。
只是那被靈魂火焰取代掉棱形龍晶的空洞*眼眶中,那緊緊鎖定目標(biāo)的目光,卻並沒有卻敵的喜悅,而是飽含著一種深深的駭然
“耐奧祖,莫非千萬年的折磨,已經(jīng)讓你徹底成了地鼠,只會派嘍囉過來送死。”
熟悉的波動再次出現(xiàn),哪怕那蘊含著狂暴力量的龍息已經(jīng)將本尊原本所在空間完全鎖定,一根茅草,焉能鎖得住一條真龍。
辛達茍薩依舊憑藉著魔法力量懸浮在空中,看似扇動著的破陋翅膀,其實早已經(jīng)駕馭不了寒風(fēng)。但連心臟都腐爛乾淨(jìng)的藍龍女王,不知爲(wèi)何竟然充滿了絕望,那種亡靈生物本不該有的絕望。
本尊正站在她的頭頂,冷冷的注視著冰冠堡壘的方向,嚴格意義上來說,那只是一條在冰川上裂開的縫隙。但只因爲(wèi)有著一張充滿傳奇色彩的王座,有著一個被人傳誦的名字,所以那裡確是一處最最森嚴的堡壘。
辛達茍薩不敢動彈,不知是爛腸還是腐面的怪物依舊帶領(lǐng)著有些混亂的巨骷髏軍團在衝鋒。
當(dāng)亡語者女士顫抖著率領(lǐng)巫妖們發(fā)起另一次羣體法術(shù),本尊冷冷的朝著下方一指!
那是一幅怎樣的畫面!地面上是被龍息撕裂、不知多深的黑暗之淵。半空中氤氳的水汽,由於寒冷的氣候已經(jīng)開始結(jié)晶,白濛濛就像仙境的雲(yún)霞。那獰惡的屍龍,莫不是來自深淵魔王的坐騎。一個挺拔彷彿比之天幕更高的身影,就那麼屹立在屍龍背上,漠然指著地面上螻蟻一樣蠕動的亡靈們
是審判,還是挑釁,又或者,僅僅只是一種導(dǎo)標(biāo)
當(dāng)下一刻,衝在最前的傳奇縫合屍怪被炸裂成一個個原件,大半的巨骷髏軍團士兵直接攔腰而斷,活像是秋風(fēng)捲過的枯草原野,亡語者女士本就顫抖著的吟唱聲,停止了
被巫妖王控制住的亡語者女士,哪怕還殘留著自己的意志,也不可能反抗主人的旨意。但那一道自額間蔓延到胯部的裂縫,充分說明了這位骷髏女士寂靜的原因。
一道靈魂破顱而出,卻在迴歸到深藏的命匣中前,被一方忽然出現(xiàn)的國度虛影吞噬掉。
地面上,一個個失去肉體的孤魂被吸入到那方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國度虛影中,那些哀嚎著不由自主起舞的意識體,有殘破的靈魂火焰、有少有的幽魂怨靈。那一個個還在攀爬著垂死的半身骷髏,魂火飄搖。
唯一保留最完善的骨龍軍團,爭先恐後的朝著地面俯衝,彷彿想要遠遠逃開那在天幕上鋪開、越來越大的國度虛影。
直接被巫妖王掌控住的巫妖軍團停止了施法、殘餘數(shù)千的巨骷髏士兵也不再前進,辛達茍薩,更是感覺到原本在她靈魂裡爭奪掌控的兩股力量,那最爲(wèi)熟悉的一股,悄然散去
“靈魂國度神國雛形外來者、涅槃?wù)摺⒆鹳F的——古神,不知您爲(wèi)何要與我爲(wèi)難”
充滿滄桑、睿智,屬於耐奧祖的聲音終於第一次在本尊心頭浮現(xiàn)。這當(dāng)然不是單方面的灌輸,而是一種牧師偶爾會用的心靈鏈接。
“信仰。”
本尊的回答十分簡單,但似耐奧祖這種周旋在上古神戰(zhàn)中的傢伙,不可能不解其中含義。
“不”
耐奧祖的回答很乾脆,但是不夠堅定。
隨著天空中那方國度虛影越來越廣,地面上對於靈魂的撕扯之力也越來越大。
就連一些完好的巨骷髏,那眼眶中躍動著的靈魂之火,都開始從顱骨內(nèi)流逝。當(dāng)七界神國第一界——靈魂界完善,國度對於靈魂的奪取早已不用侷限其完整性。
只要擁有靈魂原力,便是憑空造化出一個新生體,也非難事。這就是神和非神的區(qū)別——神能、創(chuàng)造靈魂,即便只是借用神國的力量!
“涅槃?wù)撸灰^放肆,我雖然無法使用那些冰封著的信仰之力,但倘若沒有我的存在,它們也會立刻消散。基爾加丹可從未想過再造一個神出來。”
耐奧祖開始慣用的伎倆,威逼。言下之意,自然是倘若非他自願,隨時可以讓那些海量的信仰全都流失,一拍兩散。這也是基爾加丹樂意見到的。
誠然,這有些出乎本尊的預(yù)料。但天空中不斷擴散的神國虛影,顯示出他的絕決。
“無妨,幾十萬年都等過,還在乎朝夕。”
一個個巨骷髏掙扎著倒下,一縷縷靈魂之火四散流失,飄上了天空。
不死族,雖然肉身是死物,是亡者的軀殼,但他們同樣有著靈魂、意志。倘若沒有靈魂、意志又能自發(fā)活動的,只能是最低級的秩序機械。
肉眼可見,一個個冰川開裂,帶著一陣陣龍吟,一條條骨龍飛向了地上密密麻麻的骨龍羣中。值得一提,它們?nèi)加每駸岬哪抗饪聪蛄颂炜罩械乃{龍女王、辛達茍薩,曾經(jīng)的骨龍軍團首領(lǐng),而非幕後老大,冰冠堡壘中的巫妖王。一縷縷無形的線條,也正從本尊身上,穿過座下的辛達茍薩,鏈接到那些不論是精神、還是肉體俱都異常強大的軍團骨龍靈魂之火內(nèi)。
冰封的大地開始一點點龜裂,一隻又一隻被喚醒的遠古亡者從裂縫裡爬出,擡頭迷茫的仰望著天空中的神國。耐奧祖徒勞的一次又一次試圖控制住那些提前被喚醒的上古戰(zhàn)士。然而他很快發(fā)現(xiàn),除了最開始那一小部分,其餘延伸向外的精神線條,竟然全都被那名疑爲(wèi)古神的外來者截住!
耐奧祖是半神,很多年前就是,若非被封印住,說不定他已經(jīng)是神。若只是在公平場合較量,他不會懼怕任何尚未成神的存在。可惜,耐奧祖沒有神國!
作爲(wèi)巫妖王,他的精神力是可怕的,甚至可能比目前的本尊更強大。但本尊根本無需和他爭奪亡靈控制權(quán),只需要藉助神國,就可以源源不斷捲走他的小弟
耐奧祖不是沒有想過呼喚基爾加丹,或者,只需要散去自己籠罩在諾森德大陸外圍的精神屏障,基爾加丹自然會發(fā)現(xiàn)冰冠冰川的異常。
只是這也意味著,當(dāng)本尊要承受基爾加丹怒火的同時,他等待了一萬年的出獄機會,也將全盤告破。
本尊沒有真?zhèn)€喚來神國本體,未必不是擔(dān)心被基爾加丹提前察覺、惹來麻煩。
然而兩相權(quán)衡,耐奧祖先天,仍是處在了劣勢。
他耗不起、等不起、更輸不起
“等等!涅槃?wù)撸覀儯瑺?wèi)什麼不合作呢”
威逼之後,便是利誘。
當(dāng)本尊淡然揮手,將新收的千多名骨龍小弟送入另一方物質(zhì)國度,天空中的靈魂國度也開始收攏。
耐奧祖在心痛,骨龍可不是骷髏兵,那種割肉般的沉痛甚至隱隱通過精神鏈接傳遞到了本尊心裡。但捨得捨得,不捨,哪能得。
本尊已經(jīng)收起了國度,表達出容許洽談的意思。方纔那方一閃即逝的全新國度,也讓耐奧祖投鼠忌器
諸神國度中,確有只存在單一國度的低等神國,但神國,未必就只能包容一個國度。
只是,那各有算計的兩人,又怎麼會看到,在遠方,冰冠冰川邊緣地帶,一個全身包裹在紫色光芒中的影子,正遠遠窺視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