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3顧初的瀕臨崩潰
陸北辰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專案組的人還沒有離開，沒見羅池的影子，會診的醫(yī)生們也都不在。他打算往裡，其中一名專案人員卻攔住了他，“陸教授，您現(xiàn)在不方便往裡進。”
“何奈醒了？”陸北辰警覺。
“是。”
陸北辰面色沉涼，“讓開。”
“不好意思陸教授，頭兒說了，除了主治醫(yī)生外，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內(nèi)。”
“他有權(quán)利這麼做嗎？”陸北辰微微蹙眉。
“這其實是何先生的要求。”專案組的人嚴肅認真，“他希望不受打擾。”
陸北辰盯著他看了半天，然後，轉(zhuǎn)身離開。
徑直去了神外，沒看見顧初，倒是看見了正在收拾東西的筱笑笑，見到陸北辰後，筱笑笑詫異，“顧初已經(jīng)下班走了。”
陸北辰怔楞片刻，然後點點頭，“謝謝，再見。”話畢轉(zhuǎn)身走了。
筱笑笑一臉疑惑。
一小時前顧初從重癥病房回來，臉色煞白，像是被人放了血似的，渾渾噩噩，跟她說話她也像是聽不到似的，如同丟了魂。她問她出什麼事了，她好半天才像是聽見了她的動靜，木漲漲地看著她，回了句，沒事。
沒事？
沒事纔怪。
她跟她大學(xué)同窗外加認識這麼多年，有事沒事她還能看不出來？顧初向來不是一個很會掩飾心思的人，她很慌亂，這是筱笑笑看在眼睛裡後得出的結(jié)論。
可陸北辰又是怎麼回事？
筱笑笑心生擔憂。
回到車裡，陸北辰?jīng)]馬上開車，先是給顧初打了通電話，但撥了數(shù)次都沒人接，他多少有點急了。沉了沉氣，又撥了通電話。
那頭接通了，對方所在的環(huán)境有點吵。
“羅池。”陸北辰在封閉的空間裡，周遭很安靜，襯得他的嗓音深沉淡涼，“你必須明白一點，在這起案件中我首先是法醫(yī)其次纔是陸家的人，關(guān)於案情的進展，我有權(quán)利知情。”
羅池那頭沉默了片刻，說，“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說實話，有些事你不方便插手。”
“羅池，你在跟我說廢話。”陸北辰面色僵冷，“我需要的不是你的理解。”
羅池重重嘆了口氣，“何奈把陸家咬了出來，連帶的咬出了陸家和顧家的陳年往事，作爲朋友我很不想看到這種局面，但作爲警員，我必須要按規(guī)章辦事。”
陸北辰的目光一沉，陸家和顧家的陳年往事？冷不丁想起筱笑笑提及顧初時的表情，還有，顧初遲遲不接電話的舉動……
“你的意思是，何奈招供的時候顧初在現(xiàn)場？”他想到了這種可能。
羅池也明確了他的預(yù)想，“是。”
陸北辰聞言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從牙縫裡出來的全是冰冷冷的陰風(fēng)，“羅池！”
那頭似乎也感覺到了他的不滿，忙解釋，“我知道顧初不是涉案人員，這種場合下應(yīng)該回避，但當時我不知道何奈會說跟顧家有關(guān)的事啊，所以他要求顧初留下來我也沒多想，顧初是醫(yī)生，照看何奈的身體情況很正常。”
陸北辰這邊臉色鐵青。
“何奈到底說了什麼？”
“這……”羅池遲疑，半晌後沉沉地說，“你要有個心理準備，我相信何奈說的事是連你都不清楚的，還有就是我必須要跟你提前說明一下，因爲案情嚴重，所以我必須向上級申請調(diào)查陸家。”
陸北辰悄然攥緊了拳頭。
“何奈尋求我們的保護。”羅池說了嘴，“我相信你不會徇私，但作爲陸家人，你勢必是在暗中查一些事情，也許你已經(jīng)知道了一些事，在權(quán)衡，但我想說的是，秦蘇這一次需要在國內(nèi)待得久一點了。”
“羅池，我歡迎你查得清楚點。”陸北辰語氣恢復(fù)平靜，“事情到了今天這步田地，等著真相大白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羅池，“有些事我不方便告訴你，你想知道的話，還是問顧初吧，由她親口說出來比較好，也許，她也需要你給出的答案。”
陸北辰?jīng)]說話，直接掐斷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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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季節(jié)，上海氣候多變。快到家的時候起了陰雲(yún)，雷聲作，又下起了雨。順著路將車停進了地庫，下了車後陸北辰又打了電話，顧初還是沒接。
開了房門，室內(nèi)很暗。
窗子是關(guān)著的，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隔了音，模糊了窗外風(fēng)景的視線。玄關(guān)有包和鑰匙，陸北辰看到後稍稍鬆了口氣，說明她是回來了。
沒開燈，房間很暗。
顧初的手機就放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陸北辰拿起一看，未接電話不少，她一個都沒接。放下手機，陸北辰看了一眼樓上，心中泛起不詳。
上了樓，推開臥室的門，顧初果然在。
沒窩在牀上，她面朝窗子坐在地毯上，長髮披肩，室內(nèi)的陰暗與窗外偶爾的電閃雷鳴交織了忽明忽暗的光，她沉默得像個剪影，一動不動，似乎連陸北辰進來她都渾然不知。
看不見她的神情，卻能感受到她的悲傷。
陸北辰一時間竟不大敢上前了，生怕看見的是她戚涼的眼神。
就這樣，她靠窗而坐，他與她身後站立，一扇窗子，玻璃外是陰雨綿綿，玻璃內(nèi)是男女的沉默。
陸北辰靜靜注視著她的身影，那小小的肩頭許是再也承擔不起風(fēng)雨，嬌柔無力。是，她是承擔不了，所以，當他知道一切後唯獨能做的就是隱瞞。不經(jīng)意想起之前秦蘇跟他的對話，她說，顧家做的事遠不如此。當時他沒細問，就用其他的話題轉(zhuǎn)移了過去，可秦蘇不清楚的是，對於顧家曾經(jīng)做過的事，他已經(jīng)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了。
現(xiàn)在，她是知道了嗎？
他情願揹負所有，只換來她的不知情。
良久後，他才慢慢蹲身下來，一手輕輕摟住了她的肩膀。裸露在空氣中的肩頭冰涼，這股子涼順著他的指尖一直往心裡鑽。
“初初。”陸北辰輕喚了她的名字，但接下來要說什麼他竟不知道了。
安慰的話？還是，故作不知？
她的側(cè)臉映落在陰影之中，窗外雷光閃過時，他看見，她哭過。眼睛紅腫著，像是在目視前方，可又像是在絕望。
他心疼，不忍見她如此，起身，乾脆將她整個人抱起。顧初沒掙扎，像是折翼的鳥兒，任由他將她抱回了牀上。
他開了燈。
她的臉頰在鵝黃色的光線下愈發(fā)清晰，終於擡眼看著他，許久後，纔像是看清楚他是誰似的，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顧初的手勁格外大，纖細的指甲幾乎深陷他的胳膊，陸北辰見狀，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輕聲安撫，“我在這，別怕。”
可顧初盯著他，冷不丁問了句，“你知道了對嗎？知道了所有的事！”
她的聲音很小，小到可以忽略，可就是這麼小小的一點聲音，陸北辰卻從中感覺到她如抓住稻草似的歇斯底里。
他該如何回答？
終究還是選擇沉默。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顧初的眼眶又紅了，無助得像個孩子，仍舊抓著他不放，“爲什麼陸家的人要那麼做？只是因爲利益嗎？可全中國那麼多的生物製藥，你們陸家爲什麼就盯著我父親不放？爲什麼要把我父親的成果奪走？”
陸北辰原本只擔憂她的情緒，可聽到她說的這番話後驀地怔住，很快反應(yīng)過來，低聲急問，“陸家奪走你父親的成果？初初，什麼意思？”
“新藥是我父親研製的！”顧初瀕臨崩潰，說話的邏輯也有些混亂，“抑制神經(jīng)類新藥是我父親的研製成果，被陸家奪走了……他們，爲了利益污衊了我父親，奪走了新藥……”
陸北辰驚愕，如雷擊，大腦有幾秒鐘的空白，等有了反應(yīng)，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壓下驚駭，他沉了沉氣，擡手捧起她的臉，壓低了嗓音，“初初，是誰跟你說的這些話？何奈？”
顧初的嘴巴張了又闔，眼淚順著眼眶往下砸，她仍舊沒有嚎啕大哭，可就這麼默默流淚也像是耗盡了她的心力，幾番想要說話都無力出聲。
陸北辰靠近了她，輕聲撫慰，“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
就在今天，秦蘇已經(jīng)向他承認陸家的確有生物製藥這一塊，但從不對外公開，他之前不解，但後來秦蘇的一番解釋他終於明瞭。可怎麼又涉及到了顧家的生物製藥？他漸漸感到不安，尤其是看到顧初此時此刻的模樣，他開始懷疑，難道是他查的事情出現(xiàn)了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