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與獵物所扮演的角色往往並不是人們所看到的那樣,蘇兄認爲呢?”蓑衣人執杯一飲而盡,沒有回答黑袍人的話,而是反問道。
黑袍人輕笑一聲道:“可是在我看到的景象中,獵人的確就是獵人,而獵物已經快要被獵殺……”
咔的一聲炸響,閃電那一瞬間的明亮映在蓑衣人僅露的下巴上有些蒼白。
店外的雨聲更加密集了些,黑袍人完全沒有被雷電暴雨侵蝕了吃飯飲酒的心情,依舊自顧自的狼吞虎嚥,就如好些天沒有吃過東西一般。
而此時的蓑衣人卻沒有動碗筷的意思,因爲此時的暗香客棧竟然又迎來了一位客人。
這是一名中年人,穿著並不華貴卻透露出一種久居上位的沉穩與霸道。
小二眼急腳快的迅速跑過招呼,不過中年人並沒有理睬小二,他的腳步亦沒有停止過,緩慢而穩重的走向客棧的一處角落。
此時的暗香客棧顯得有些安靜而沉悶,滿堂酒客面色駭然的看著這名中年人,空氣也隨著他的腳步壓抑的令人喘不過氣來,何談對酒聊天?
衆人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走過身邊走向角落,視線隨著他的腳步看去,那裡坐著倆個酒客,一個蓑衣人,一個黑袍人,同樣的是都看不到他們的臉。
他是奔著他倆而來的!
衆人得知原因,也知這裡可能即將會爆發一場強者間的大戰。
他們想離開,想逃離這即將化爲人間地獄的地方,但是……他們動不了,他們的魂魄以及肉身都被中年人那無所不在的氣勢壓迫著,壓迫在座椅上動彈不得,只能驚恐的看著,祈禱著……
“跟我走吧。”中年人出聲,是對蓑衣人說話,簡單明瞭,霸道無比,配合上他身上的氣勢,就如聖旨一般不容反抗。
“爲了對付我一個小小輪海境修士,竟然勞駕俞門主親自出手,許某也算死而無憾了。”
蓑衣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張柔弱白皙就似姑娘的臉。
許白煙!
衆人心中震驚,原來許白煙真的沒死,而且就在暗香客棧中與他們同飲,這時有人想到許白煙口中的‘俞門主’……
難道就是方圓萬里之內數個霸主級勢力之一的玄門門主俞正陽?
衆人都知俞正陽數十年之前便已渡過輪海登至靈臺境成爲中州數的上號的大能者之一,功參造化,如今數十年過去恐怕武道修爲更加恐怖,就算沒有踏入武尊之境也應摸到其邊緣。
如此強大的一尊大能者親自出手擒殺許白煙,他如何能逃脫,許白煙不管如何妖孽,也不過只是個年輕人罷了,並且在武道大會上也僅排第八位,若是前幾位或是少武侯蘇辰在此的話或許還能和俞正陽拼個高下,至於許白煙……衆人紛紛暗自嘆息,似乎已經看到了他的結局。
“可以給個理由嗎?”許白煙問道。
“你是奔雷山莊崛起的希望,我是玄門門主,我們同處一郡,奔雷山莊的崛起就代表著玄門的衰落,這就是理由。”
俞正陽回答了他的話,沒有拐彎抹角,直接了當的說出了本應當遮住矇住難以啓齒的羞恥。
本是難以啓齒的羞恥,但在俞正陽口中卻變成了理所應當的理由,聞者都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說辭。因爲……每個人都是自私的。
“好好,這個理由我給九分,還有一分沒給,是怕你驕傲。”
這個聲音是?
衆人最後看向那個一直沒有停下飲酒吃飯的黑袍人,哪怕就是面對俞正陽這樣的大能者威壓,他依舊自顧自的吃著,如今停了下了,放下了筷子,看著他滿足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意思是吃飽了?
“你是誰?”俞正陽依舊如上位者一樣的語氣問著黑袍人,但是從其凝縮的瞳孔中可以看出他對於這個黑袍人保持著高度警惕。
“我只是個酒客。”黑袍人回道。
“這件事與你無關,還是勿要涉足的好。”俞正陽威脅道。
黑袍人輕笑一聲道:“原本是無關,但是現在有關了。”
“爲何?”
“因爲這頓飯是他請的!”
“這就是你的理由?”俞正陽再次問道。
“怎麼樣,十分跑不掉了吧?”
面對黑袍人這個無厘頭的問題,俞正陽沒有回答,只是冷笑一聲道:“現在的年輕人果真都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什麼是輪海,什麼是靈臺,什麼是天地之差,雲泥之別嗎?”
“不好意思,我師父走的早,沒有告訴我這些。”黑袍人起身摘下帽子道,“但是我知道近身之下……我爲無敵!”
幽深的黑帽掀起,露出一張略顯清秀的臉,嘴角的弧度卻又把清秀變得有些放蕩不羈了些。
蘇辰!
有人驚呼,在場衆人俱都識得這張年輕一代當之無愧的王者臉龐。
沒錯,黑袍人正是蘇辰,金丹之後蘇辰神魂大增直接溝通大地領悟又一個逆天神通-遁地!
這個天下最堅實的防護就是大地,墮入大地之中,以大地掩蓋自己的所有氣息就是天罰也發現不了,何況是殘夜?
所以蘇辰成功從墮仙城逃脫,本想直接返回中州卻又被殘夜那句‘最多財富與最多強者’所驚醒。
蘇辰不認爲這是殘夜在與他誇海口,若沒有他所言的這些最多,怎敢染指天下?
所以蘇辰半途返回道一宗,以道一宗如今的聲勢召集道門三宗同開道門大會,最終確定與七國聯盟聯合共同對抗大周東土軍方,而蘇辰將會返回中州召集兵力殺回東土,與七國聯盟兩面夾擊大周東土軍方,這樣而來或許會有勝利的希望。
七國雖然在面對大周皇朝這個不可抗拒的敵人時選擇了暫時聯盟,但多年的亂戰使得七國之間仇怨極深,矛盾重重,如此狀態面對大周東土軍方只會被逐一擊破,道門與其聯合就必須確定七國之間只有一個聲音,如果沒有,那麼就扶持一個出來。
秦國在七國之間戰力最爲強大,隱隱爲七國之首,但秦老國主日漸年邁,在大周的威脅下最終支撐不住垮下臺去,秦國面臨著國權交替之際蘇辰找上門來。
至於爲何蘇辰會在數個秦國王子之間選擇秦正作爲道門扶持的對象,原因很簡單,僅僅是因爲秦正比其他王子更加需要道門的支持,有需要纔會有依靠,依靠纔會聽話,僅此而已。
很顯然,蘇辰只是需要一個傀儡,而秦正正是做傀儡的最好人選,他沒有自己的勢力,他只能依靠道門。
當然,做一個傀儡並沒有什麼不好,因爲蘇辰不需要七國聯盟,道門更加不需要。
在一切安排妥當之後,蘇辰乘坐在遇到殘夜之時就退避的金雕返回中州,在路過青州郡之時卻遇如此暴烈的雷雨天氣,蘇辰並不喜歡在雷雨天趕路,那時不時劈下的雷霆讓人打心底裡煩躁,所以他看著一個城池落了下來,看到一個客棧便走了進去,至於這裡是什麼城,這間是什麼客棧,客棧裡是什麼人,他一概不知,既然都不知爲何要掀起帽子徒惹人議,畢竟他只是一個過客。
可如今既然要動手了,身份也就無法隱瞞,帽子自然也不需要戴了。
咔嚓嚓數聲在蘇辰掀開帽子時響起,那是周圍的桌子被俞正陽爆發的氣浪衝破,碎裂。一些酒客被震飛而起撞在牆上。
“想跑?”蘇辰嘴角現出一絲冷笑。
俞正陽爆發全身真元並不是要進攻,而是在暴退,他也不是要逃跑,而是拉開距離,蘇辰近身無敵的傳聞世人無不知曉,誰若不服,那好,朱雀峰就在那好好的沒動,誰能把它拔出來再說不服吧。
世人所知蘇辰力量驚天,至於他那逆天神通咫尺天涯知曉的人卻並不多,俞正陽便是其中不知曉的一個。
拉開的這個距離是他認爲安全的距離,只要不讓蘇辰近身,那麼他那如上古兇獸一般的肉身力量將是無用功,而自己憑藉著如淵似海一般的真元將會牢牢的把他控制在手掌之中。
在俞正陽覺得勝券在握之時,面前出現的一張年輕的笑臉,使他的臉色徹底蒼白,如雪如紙。
他是何時出現在自己眼前的?
當俞正陽想到這個問題時,竟然發現自己也不知道。
這個問題他已經沒有時間思考,面前年輕人已經握拳砸下。
俞正陽被動擡手相擋,咔嚓一聲,就如之前被他爆發的真元崩碎桌椅一般,他的胳膊瞬間斷裂。
俞正陽嘶吼一聲左手積蓄的真元傾囊而出,就如怒蛟出海一般向著眼前的年輕人奔涌而出。
損失一條胳膊能把這個年輕人斃於掌下也算值得,畢竟他不是普通的年輕人,而是年輕一代的王,只要殺了他接著再殺了這暗香客棧的所有人,也就無人得知蘇辰死在自己手裡,大周皇朝也只能不了了之。
至於這招怒蛟掌,俞正陽甚至都沒想過蘇辰可以接下,就算靈臺境大能者能實實在在接下自己一掌的也不多,何況輪海境修士。
這招怒蛟掌蘇辰接不下,這個答案不僅俞正陽肯定,連蘇辰也知曉,只是……爲何要接?
怒蛟出海,嘯傲向天,整個客棧瞬間分崩離析,衆酒客被餘波不知衝至何方,原本客棧所在的地方出現一個數丈寬的深坑,大能者的應急隨手一擊恐怖如斯。
只是……蘇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