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城內的王城衛隊和玄水營將士圍攻蔣超的時候，王城之外，合州城內，已經形勢明瞭。此時除了南門守衛軍還在對峙羅歆的東門守衛軍以外，其他的在另外三門駐守的禁軍已經離開了各自的城門，他們在離開的時候還順帶帶走了每一個城門守衛軍至少一半的兵力。此時三個城門只有原來防禦兵力的一半了，可以說相當薄弱，如果現在五營要是再次攻城的話，肯定是輕而易舉的。

而禁軍在合州城的駐地，現在已經空空當當的，偌大的軍營內，看不見一個人影。此時原本在禁軍駐地休整的大約一萬多人的禁軍，已經在趕往王城的路上了。

合州城現在已經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大街上除了偶爾有一支軍隊通過，再也看不見其他的人了。然而軍隊通過之時，也並不會發生其他聲音出來，除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以外，就只能聽得見他們的呼吸聲了。此時大約有一萬五六千的軍隊正在向王城靠攏，他們已經全副武裝，且與合州城一般軍隊又有所區別。

就在萬多人的禁軍快要抵達王城之外時，此刻王城一處外的酒樓中，老闆娘正和一個夥計模樣的人，盯著王城和靠近的軍隊。

“終於開始了。”老闆娘盯著前方，隨口飄出來一句。

那個夥計模樣的人，笑道：“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看見的嗎，也是你奮鬥這麼多年換來的。”

老闆娘現在有些神傷，他的身上即散發出一絲興奮的挑逗，又有些哀怨的悲傷。兩種極端的情緒卻在老闆娘的身體內同時存在，就像水中燃燒著火焰或者火焰中含著水。“只是人已經老了。”

“心未老就行。仇恨也是不會老去的，只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更加濃烈。”夥計模樣的人，也不看老闆娘，對著窗外自言自語道。

“仇恨！現在想想也耗盡了我的青春和生命，現在有些時候我都在想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到底值不值？”老闆娘此時已經完

全沒有平日開門營業時候的風韻了，現在的她算是最真實的她，歲月留下的痕跡都清晰的冒了出來，而她現在也不加以掩飾，用最真誠的面目見人。

“我們這麼忍氣吞聲，難道不會爲了今天嗎？可是當這一天降臨的時候，你卻說要放棄！”夥計有些驚訝，他其實並沒有想到歲月的流逝，會磨掉曾經一個仇深似海的人，並讓她失去一切動力和能量。

“我們這麼做有用嗎，或者這要麼做有意義嗎？不管這次淳國誰勝利了，天下依然是那個天下，淳國也依然是那個淳國，只不過是換了一個人坐在那個位置而已，這樣我們就算報仇了？”老闆娘突然質問道。“不論是現在的君王或者是蔣超，我們的親人都不可能再活過來了，而不管他們是誰最後勝利了，也一定會產生許多最後和我們一樣的人。”

夥計有些焦急，連聲音都提高了許多：“難道我們就這麼白白辛苦這麼多年了嗎？我們這麼多年忍氣吞聲，忍辱負重爲的就是有一天給家人，家族報仇雪恨！我們不能放棄!”

“看看現在被關在瞻雲驛裡面的晉北國特使，合州城另一側被嚴密監視起來的南淮特使。君王和蔣超都不是省油的燈，我們如果不輕舉妄動，或許還沒事。只要我們稍微有一些動作，結果可能比他們還要慘。”

這個時候已經有最先達到的軍隊，路過酒樓下面了。老闆娘輕輕合上窗戶，只給窗戶留了一絲縫隙，算是給自己留的一絲希望。

夥計冷笑著：“原來是人老了，膽子小了，怕死了！你若不敢了，交給我，我去幹！”

“我不想你有個什麼傷害，否則我愧對祖宗，也愧對父母。何況那些兄弟也不是爲了我們的仇恨而生的，他們有他們選擇的權力，人人生而平等，不會因爲各自的身份和地位而有差異的。”雖然說這話，但是老闆娘並沒有離開窗前。

“你這纔是傷害我，爲什麼，你爲什麼現在變成這樣

了？是什麼磨滅了你的鬥志，是什麼讓你變得如此膽小？在我的記憶中，我的姐姐是一個巾幗英雄，是要完成大事的！”

“其實也沒有什麼改變，只是每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我每天看著人來人往，看著天南地北，看著人們的苦笑怒罵，我慢慢覺得人生這樣已經很幸福了。後來我覺得這樣的生活不應該破壞，而是珍惜。與其讓他們爲了我們的事情而送命，還不如讓他們就這樣無憂無慮的生活下去。”

夥計有些急了，他此時顯得相當的激動：“那是他們應該的，難道家族和父母的仇就可以不報了嗎？難道君王和蔣超就不該死嗎！”

“不要再讓我們的下一代揹負這麼沉重的東西了，這樣只會讓他們一生都無法掙脫的。這一切的苦難都在姐姐這裡了結吧，你等這次事件過後，就好好生生過日子吧。以後你們一家三口有這個酒樓作爲保障，我相信會衣食無憂的。”老闆娘說著眼光就從窗戶的縫隙處看了出去，此時禁軍諸人已經來到了王城外。而王城衛隊還在守城的士兵們，趕緊全部關了城門，以抵禦禁軍。

“可是我不會忘記的，我永遠無法忘記現在在王位上的那個人和蔣超對我們家族做的什麼！不管他們怎麼樣，也永遠無法洗清他們的罪孽，從那一刻開始我的人生只有復仇這兩個字。”夥計意志堅定的說道。

“那你的妻兒怎麼辦？”老闆娘此時一臉的愁容。

“如果我沒有成功，那麼一切就再次拜託姐姐了。”

“真的非要去嗎？”

“非去不可！”夥計堅定異常，沒有半點可以商量的餘地。

老闆娘最後極爲不情願的點了點頭，她最後站起來，看了一樣窗外的合州城。雖然只是通過一點點縫隙，但是老闆娘還是看見了王城外已經密密麻麻的人頭攢動了。

而此時合州城的天空彷彿已經暗了下來，烏雲好像快要遮住了天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