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兩邊很快人擠人擠成一堆,唯有中間留出一條康莊大道,雲熙把窗簾微微拉開一條縫,偷偷地看著街上的情景,只見一輛豪華的白駒車輦緩緩而來,遠遠看去,車輦之頂四角鑲嵌著紫色月光石,四周皆由紫紗飄落,隨風搖擺,使得紫金色的車廂若隱若現,衆人皆知“紫”是帝王之色,可唯有蕭燕候敢這般大搖大擺堂而皇之地將自己的一切裝飾成紫,理由便是,他的名字裡有一個“紫”,而安成帝由著他的理由竟也是這一個,荒唐至極,曾有御史諷刺若有人名字中有“君、帝、皇”,豈不是該做了這天下的主人,自然,這位御史的下場十分明顯,被安成帝說是意圖謀逆,賜五馬分屍,
衆人的手心裡皆緊張出了汗,生怕這位祖宗又發神經大開殺戒,
雲楚嫌此刻悶得慌,拿起最後一本醫書握在手中 ,卻因爲燭火已滅,光線太過昏暗,放棄了看的念頭,只是捏著封面的一腳,緩慢地摩挲,她透過雲熙掀開的窗簾,將外面的一切收入眼中,蕭燕候鳳紫啊,,不知看到自己這般生龍活虎會有什麼反應……
可惜,她現在躲懶,不太想和他敘舊,
車輦緩緩經過,一路悄無聲息,也沒有意外發生,就在衆人剛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
“蕭燕候,你站住,”
所有人皆是一個激靈,腦海裡紛紛冒出一個念頭,誰這麼不要命,下一刻就是四處張望到底是哪一位勇士如此想不開,就算想要自殺都希望被人活活折磨至死,可讓衆人失望的是,對方只是一個女孩子,似乎也就六七歲的模樣,頭上還扎著兩個小辮子,一身紅裙子,看著鮮活動人,唯有一張臉怒氣重重,眼裡的著急不似作假,手裡還拿了一條赤色金鞭,右手握成拳緊緊捏成一團,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好似眼前車輦裡的人是她的殺父仇人,
“什麼人,敢擋侯爺的車輦,”清池本就候在車輦旁邊,見此立刻上前喝道,
“別管我是誰,”憤怒的聲音稚氣未脫,聽著毫無殺傷力,“鳳紫,你把雲熙怎麼了,”
衆人一片譁然,這尚京中誰不知道雲熙是赤雍王府的小公子,長得白白嫩嫩甚是可愛,難不成被蕭燕候碰到後拿來燉湯了,此刻由於雲熙失蹤的事情隱秘,所以百姓並不知道此事,只是簡單的以爲赤雍王府的小公子遭了蕭燕候的毒手,不免在心裡可惜了一番,
雲楚掃了眼瞬間臉色瞬間變白的雲熙小朋友,從容地問道,“你的熟人,”
雲熙攀著窗沿的小手不停地抖動,悶悶地回答,“她是我媳婦兒,”說話間頭也沒回,
“你媳婦兒快要變成別人的亡魂了,”
“……”雲熙捏著小拳頭沉默下來,
雲楚的脣角勾了勾,眸色一斂,掩去了眼中的風雲,
大街上靜悄悄的,若說之前因爲蕭燕候的到來現場只能稱得上鴉雀無聲,如今是蚊蟲蒼蠅也不敢叫了,
“放肆,竟敢直呼侯爺名諱,”清池說著,手裡的刀出鞘,準備斬殺眼前的小女孩,衆人皆不忍心閉上眼睛,不忍看一鮮活的生命變成刀下亡魂,千鈞一髮之際,只聽得鳳紫的聲音幽幽地從車輦中傳出,如泉水流淌,格外清靈,“清池,沒有本侯的命令,你也敢動手,”
清池的身體一抖,幾乎是反射性地動作跪在了地上,頭伏在地上,“屬下該死,請侯爺饒命,”
“呵呵,”一聲笑傳出,直讓人發冷,“本侯並沒有說什麼,清池何必如此驚慌,莫不是認爲本侯是洪水猛獸,”
你本來就是,所有人的心聲,
“屬下不敢,”
“起來吧,”
“多謝侯爺,”
鳳紫聲音似乎十分愉悅,可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高興的感覺,身邊五個侍女見此立即伏下身體,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他看著,越來越覺得無趣,擡起雙腳搭在了一個侍女的背上,另一隻手指了指旁邊的核桃,他身旁的侍女立刻將盤子端來,並用器械幫他剝好,鳳紫看著不算很完整的核桃肉,嘴脣抿了抿,開口,“連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留在本侯身邊何用,”
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只聽得噼裡啪啦的一陣響,一個女子就從車輦裡飛了出來,生生地摔在地上,正巧摔在小女孩的面前,
“沒教好奴才,讓大家見笑了,”鳳紫的聲音依舊悠閒地從車輦裡飄出,“本侯記得你是輔國將軍家的孩子,,叫楊馨吧,找有事本侯麼,”
眼前的女子滿身是血,指甲上刺滿了核桃殼碎片,碎片從指間深深刺入指甲,可見死前如何得痛苦,楊馨看到此場景臉色一白,連話都不敢說,哪裡還有初來的氣勢,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鳳紫的聲音陡然轉下,“竟敢無緣無故敢浪費本侯的時間,清池,給本侯把她的舌頭剪了,”
“是,侯爺,”清池領命,在馬背上掏了一把剪刀,日光下銀色的剪刀發著寒光,楊馨看著瑟瑟發抖,完全忘了自己手上還有一條鞭子,
“侯爺手下留情,”此刻,揚釋才駕著馬急追過來,心裡暗暗叫苦,剛纔有人暗報在城門不遠處發現了一堆屍體,證實是蕭燕候的人,當時他只是猜測對方是要對付什麼人,將小云熙也納入其中,哪裡想楊馨就在外頭偷聽,斷章取義地以爲蕭燕候抓到了雲熙,便一個人偷偷跑來找蕭燕候麻煩了,等到下人稟報他,然後他顧不上更衣心急火燎趕來的時候,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得罪了蕭燕候,雖不會影響到父親,可是也不可能簡簡單單善了,要是對方只是要點銀子做賠償就罷了,就怕對方不喜歡真金白銀喜歡人體器官啊,
他身子顫了顫,攔在了自家妹妹前面,
“原來是楊公子,”鳳紫不在意地將核桃放在一個侍女的頭上,拿了一個小榔頭敲著,動作優雅賞心悅目,另外還伏在地上的三個侍女身上的冷汗卻越來越盛,
楊馨此刻腦子完全一片空白,緊緊抓著揚釋的衣角,敢怒不敢言,
“家妹頑劣,還望侯爺見諒,楊某回去定當嚴加管教,”
“楊公子的意思是,,要替本侯教訓罪人,”
“不敢,”揚釋眸子一冷,拱手低頭,“希望侯爺不要和一個小孩子計較,”
“不計較也可以,原本本侯只要那丫頭一根舌頭,,”一副施捨的語氣,“可惜她如今又耽誤了本侯一些時間,本侯就再要她一條腿吧,”微風吹來,車輦的紫紗漂浮著,美不勝收的場景,可偏偏讓人覺得像是索魂的惡鬼正在向他們招手,
“侯爺這是爲難在下,”
“我就是爲難你如何,”鳳紫擡手打翻一整盤核桃,一個個半個雞蛋大的核桃紛紛撞在四個侍女的頭上,可是沒有人敢說疼,他猶覺得不夠,伸手一瞬間撕下一個侍女的衣裙,然後將身上只剩下肚兜的女子丟出車輦,外面一陣尖叫,楊馨更是害怕,若不是靠在揚釋身上,此刻恐怕已是趴在地上了,
鳳紫擦了擦手,“若楊公子不希望舍妹身上出現一絲一毫的損傷,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揚釋反手抱住自己的妹妹,深吸了一口氣,“侯爺請說,”
“只要楊公子現在收集十條人的舌頭和二十條人腿,此事一筆勾銷,”
“你太過分了,”楊馨忍不住罵道,“你這種人不配活在這個,,唔,”揚釋捂住自家妹妹的嘴,此刻汗流浹背,
“侯爺,可否換一個法子,”
鳳紫冷哼了一聲,“看樣子楊公子是不想救舍妹了,清池,動手,”
清池甚至沒有回覆,便是執劍而上,誰都知道蕭燕候身邊有四大高手,白刃殺手虞錦,一手暗器出神入化,只是如今不知所蹤,第二位便是稱爲快刀手的清池,在用刀界,稱得上打遍天下無敵手了,
揚釋的父親雖是輔國將軍,可是他本人是真真正正的文人書生一枚,哪裡打得過清池,只得窩囊地抱起楊馨就跑,
忽然間,一陣銀光刺眼,“?!钡匾宦?一把劍橫在揚釋之前,
“侯爺真是小題大做,不過童言無忌罷了,”雲昭負手踱步而出,青天之下一身雲錦祥雲黑絲繡邊跑,臉上永遠是那一抹無害的笑容,他揮了揮手,示意安慶退下,
安慶看著清池不收手,拿著劍也不敢大意,
“我道是誰多管閒事,原來是雲世子,清池,還是不要傷了世子爲好,免得赤雍王愛子心切,去皇上那裡告本侯一狀,”鳳紫的聲音施施然傳出,幾分調笑,幾分凌厲,
雲昭面色不變,搖著摺扇笑道,“侯爺多慮了,何況侯爺天不怕地不怕,怎會怕這小小的一狀,”這話,看著似乎說蕭燕候不把赤雍王放在眼裡,細細辨來,便會發現這是指責蕭燕候目無法紀,連聖上也不放在眼中,
雲狐貍當真是雲狐貍,這縝密的心思比之以前更甚了,
雲楚嘆息,覺得用內力偷聽別人講話實在是累,索性一頭紮下去,打算睡個安穩覺,一醒來估計他們那邊也該結束了,
畢竟雲昭來了,鳳紫也討不到好,只要不出什麼意外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