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公孫滅亡（下）

公孫瓚憑藉血勇獲得一時的優勢並不能讓他戰勝顏良，隨著力量的快速消耗，漸漸落到下風，顏良被一個比自己弱的人壓制這麼久才扳回來，心裡的怒火都可以衝上就沖天去，從來都是順風順水的他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還被主公訓斥一頓，手上再加三成力誓要把這個掃了自己面子的傢伙當場斬殺，拿他的頭顱盛酒喝。

白馬義從來得正是時候，公孫瓚已經瀕臨死亡的邊緣，顏良的長刀不時從他身上掠過，割出一個又一個傷口，顯然顏良的武器很不錯，傷口都如同嬰兒的嘴巴張開，鮮血象不要錢一樣向外涌出，要不是還有一股意志支撐著，公孫瓚早就倒下馬去。

顏良頗爲不爽的舔下嘴角，眼看就要收拾掉公孫瓚，卻被這些不拾趣的傢伙攪了局，策馬退後幾步，長刀連揮架開白馬義從藉助馬力以直線高速扎來的長槍展開反擊，刀光連閃將三名白馬義從砍下馬去，不屑的撇撇嘴，補上一刀殺死他們，擡頭看去卻差點把肺給氣炸，剩餘的白馬義從架著公孫瓚已經逃離，正向城內衝去，顏良勃然大怒，到手的功勞就這麼給飛了，一拍坐騎就要追上去，卻被拼命保護主將的公孫瓚士兵給攔了下來，顏良怒喝連連，長刀翻飛連殺數人，終究還是因爲速度提不起來而作罷，只好把怒火全部撒在攔截自己的小兵身上。

處於半暈迷狀態下的公孫瓚迷糊中聽到嚴綱最後的大喝：“保護將軍！所有人都給我死命殺！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接著響起的是單經的應和：“大家都聽到嚴將軍的號令！現在拋棄一切，給我狠狠的殺！”最後是公孫瓚士兵山呼海嘯的齊聲回答：“喏！”他的淚水狂涌而出。

嚴綱身邊的白馬義從越來越少，深入袁紹軍陣失去衝擊力的他們只能用手裡的長槍進行最後的努力，活著回去已經不可能，文丑抓住嚴綱因爲疲勞而露出的一個破綻，手裡黑色長槍瞬間達到一個極限速度，直接從嚴綱的眼中消失，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扎穿他的胸膛，看著胸前的巨大傷口，嚴綱眼裡生命的光澤漸漸黯淡下去，最後消失無蹤，身體一個倒栽從馬上掉下去。

單經的步兵軍陣已經崩潰，只能在小校的率領下各自爲戰，在張合和韓莒子率領的騎兵反覆衝擊下被逐一消滅，單經目送公孫瓚被安全送回城裡才放心下來，回頭看看身邊的士兵們，沒有再做多餘的鼓勵，手裡長槍一揮，面對袁紹大軍發起最後的衝擊，發出生命中最後吶喊的公孫瓚士兵跟隨著將軍的腳步前進。

張閤眼裡閃過一絲激賞，勇士必須給予足夠的尊重，心念一閃就猛夾坐騎率領騎兵對正單經直衝過去，兩軍接近，單經手裡的長槍向前突刺，步兵們紛紛做出同一動作，張閤眼裡精光閃爍，已經能熟練使用的黑色長槍全力發揮，槍尖演化成點點星光籠罩在坐騎前方，“?！钡囊宦暣囗懀瑥埡弦恍n而過，單經的身體被高高拋起然後重重砸在地上再無聲息，身上無數個傷口同時流出鮮血。

失去大將統帥的公孫瓚軍隊無法繼續對抗袁紹大軍，戰鬥漸漸停止下來，剩餘數千公孫瓚士兵被牢牢圍住，易京城外伏屍處處，幾十萬雙眼睛死死看著這些殘餘士兵，袁紹在親衛的護持下策馬緩緩上前，要不是田豐要求他招降，他都想直接下令屠殺掉這些給自己大軍造成慘重傷亡的人。

袁紹強壓怒火，故作姿態的說道：“你們已經爲你們的將軍盡了力，現在回城也挽救不了他的命運，可願投降？”

公孫瓚士兵沒有一個人因爲他的話而動心，只是用冷冷的目光看著袁紹，眼中充滿著不屑。

袁紹的怒火被那些目光激起，不再說多餘的話，下達動手命令，田豐不忍心看著這些忠勇的士兵死去，轉過頭去，顏良和文丑發出猙獰的大笑，大聲呼喝弓箭兵上前，面對視死如歸的公孫瓚士兵，弓箭兵的手有些顫抖，兩人沒管這些，當場下令射殺，亂箭之下再沒有一個活人站著。

回到大營的袁紹陰沉著一張臉，帳內沒有人敢說話，直到郭圖走進來才勉強有了一些生氣，袁紹問道：“公則，我軍傷亡如何？”

郭圖猶豫了一下才回答：“我軍傷亡還沒有計算完全，已經知道的人數在六萬人以上，公孫瓚一方出戰的有五萬人，除了保護公孫瓚回城的白馬義從和一部分步兵外全部死亡，清點屍體大約有四萬五千具，易京城裡已經完全空虛，僅僅憑藉幾千敗兵，公孫瓚已經沒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試圖用最後一句消除袁紹怒火的努力失敗了，袁紹惡狠狠的聲音響起：“好一個公孫白馬，竟然在最後還不肯放棄，給我造成這麼大損失，一定不可以放過他，支持他易京城的人一個也不會放過，我命令，攻破易京後屠城三日，各部隨意行動！”

田豐大驚，連忙上前阻止：“主公不能這麼做，一旦屠城，全面穩定幽州的時間就會無限延長，這對您的將來十分不利。”

袁紹置之不理，直接拂袖而去，顏良和文丑興奮的出去準備，其餘衆人在那面面相覷，逢紀和郭圖搖搖頭，前去追趕袁紹，試圖挽回這個決定，田豐和沮授長嘆一聲轉身離開，張合無奈的離去，其餘將領就算是再笨這時候也知道這個命令的不妥當，可是主公已經下定決心，他們只能照辦。

易京城公孫府裡，公孫瓚躺在榻上，身上裹著層層布條，受傷太重的他暫時沒有力量坐起來，聽完田豫的傷亡報告後，閉著眼睛傷感的說道：“嚴綱自我起家開始就一直跟隨著，想不到這次比我先行一步，單經小子也不錯，統率的步兵給袁紹以沉重打擊，呵呵，相信很快我們就會再度見面?！?

田豫聽出公孫瓚話裡的不祥意味，剛想開口安慰，公孫瓚搖頭示意他不必再說，自顧說下去：“國讓不用多說，現在這個情形你我都很清楚，敗亡就在眼前，不過這次給袁紹這麼大打擊，想必他會惱羞成怒，後面的手段你也能清楚感覺出來，不過幸好我已經提前把百姓都趕走，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

田豫嘆息著說道：“將軍的好意百姓們都知道，雖然您想把他們全部趕走，但是仍然有幾千壯丁留下來，想幫這麼些年爲北疆付出太多的您做些什麼，現在他們已經自發組織起來上了城牆，準備和袁紹拼命。”

公孫瓚一激動，觸動傷口發出劇烈的咳嗽：“糊塗透頂，袁紹爲這麼大損失必然會下令屠城，他們這不是來送死還是什麼？你立即出去，把他們全都給我趕走，幽州已經爲我犧牲太多，不能讓他們的血白白流下?！?

田豫卻對他的話無動於衷，沒有絲毫行動的意思。

公孫瓚長嘆一聲：“看來你早就已經這麼做過，只是沒有效果，也罷，有這麼多勇士陪我，想必尋找嚴綱他們的路上也不寂寞。不過這樣也好，袁紹敢屠城就要有面對一個不安穩幽州的心理準備，我看他到時候怎麼和曹操鬥。”

田豫臉上露出微笑：“這點我已經想到，屠城雖然可以泄一時之憤，想必袁紹很快就會後悔，您爲幽州所做的一切都被百姓們牢牢記住，他做出這樣的事必然對將來帶來巨大的影響，光是安撫被他激怒的百姓就夠頭疼，更何況還有外族在側，即使他們早有協議，也不過是因爲隔著我們才得以達成，我軍一旦消失，沒了中間的屏障存在，他們早晚會起衝突，乃至戰火連綿?！?

公孫瓚平緩一下情緒，說道：“可憐我北疆子民又要遭受外族的荼毒，袁紹應該會把曹操當作主要敵人，外族的來犯他不會去管，送上錢財會讓外族劫掠的力度小上很多?，F在我給你最後的任務，你率領殘餘白馬義從去幷州會合田疇和鄒丹，然後你們一起去找張燕，面對強勢的袁紹他無法對抗，與他合兵一處你們才能牢牢掌握住上黨和壺關靜待時機，幽州和幷州大部分土地就暫時交給袁紹。

不過我相信你們等不了幾年曹操就會擊敗袁紹統一北方，那個時候你們再投靠曹操，有楊風這個傢伙在，安全上不成問題，加上他極度仇視外族，將來的曹操會象我們一樣面臨外族的問題，這個時候你們的作用就會凸顯出來，只要表現夠好，說不定你們中間還能出現封侯拜將的人，哈哈，不過我是看不到這一天的到來了。”

田豫表面上沒有反對，背地裡卻想偷偷留下來，被公孫瓚塞給他一封信後命令白馬義從強行架走，隨即缺兵少將的易京城在頑強抵抗五天後陷落，袁紹屠城的命令執行下去，所有除了袁紹士兵外的活物被屠殺一空，公孫瓚在城破之時就點燃堆積在自己府邸的木柴布匹等物自殺身死。

被迫離開易京的田豫先是北上上谷會合鄒丹將那裡的軍資全部帶上才南下去幷州會合田疇，然後兵發上黨與張燕合併到一起，沉寂下去。

袁紹全據幽州後進兵幷州，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就順利接收下來，在上黨被長年和外族作戰鍛煉出來的鄒丹等人迎頭痛擊，無法佔到便宜只好退去，隨後不顧田豐等人的強烈反對，把袁譚封爲青州刺史，袁熙封爲幽州刺史，袁尚封爲幷州刺史，從此埋下將來奪嫡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