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章 十年可活

驟然間，頭頂上昏天暗地的陰間界壁，兩頭一消一現的混沌惡獸，帶著一片赤紅的“翻雲卷”火焰，居然也尾隨衝了下來。

“我墊後，你們九個速退！”

站在金芒燦燦的大裂縫中，我已有準備，再次拉滿圓弓，射出一枚仙箭，其餘九個年輕的王，果然一下子都衝了出去，脫離這片坍塌的蒼穹。

兩頭混沌惡獸，仙箭衝其一，另外一頭紅炎騰騰，施展一門混沌步法，紅影一閃，已經衝到了我近身前。

“混沌法，恍如隔世”

一股股染血的紅光，從混沌獸口中噴出，一般的人被沾染，直接陷入沉淪，無法自拔。

鏗鏗……

我極盡避死延生，打出一招“剎那永恆”，還是被混沌惡獸抓傷了左側腹部，“人族，近身纏繞，看你還如何拉扯弓箭？”

“仙王骨，來！”

我一聲喝怒，一具黑骷髏從大裂縫中間衝出，一下子和我合二爲一，“混沌獸，你們與石族、金烏族，並稱爲三個禍源族類，不會得善終！”

混沌獸不斷盤旋撕扯，在仙王黑骷髏上，留下一個個抓痕，“周天萬族，本不該存在，一切周天數，應由我們三族掌控！”

“好大的口氣！”我說話時，不顧命源的損耗，連續打出萬法皆空、恆古匆匆、剎那永恆，急劇磨耗混沌獸的壽元與命源。

混沌獸，是半步仙王，不過之前，與那些年輕的王纏鬥依舊，現在又被我不斷剝奪魂源，戰力已經降到最低點了。

“混沌法，攪海翻江，懸河瀉水”

一時間，這混沌惡獸又施展古老的術法，我極盡時空步法決，才避開了中間的“滴水穿魂”！

餘光望到下方，下邊一片乾涸的海牀，人去樓空，早已空空如也，就連那些年輕的王，也造就躲到了幾萬米之外，讓我一陣無語。

“到頭來，要我一個人族收拾殘局，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啊？”

我說話時，另外那邊，另一頭混沌惡獸，準備將那枚仙箭的衝力抵消了，一旦兩頭圍殺，我就算長出翅膀，估計也逃不出這片扭曲的時空。

“混沌法，焰天火雨，煉獄火海”

“混沌法，天塌地陷，石破天驚”

“混沌法，鬼舞枯藤，飛柳仙矢”

“混沌法，逆天貫日，混沌殘刃”

這一門混沌法，其實也是按照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來施展，混沌衍五行，被這頭混沌惡獸吐納出來，簡直就是真正的驚天動地。

最後一把混沌殘刃，直接將這具仙王骨剖成了碎片，我只能一閃而出，移動大時空仙術往後撤。

等等……

我一擺手，攔住了要衝上前的混沌惡獸，“死之前，我想問一個問題！”

另外那邊，另一頭混沌惡獸，終於掙脫出了仙箭餘威，一時間，一左一右將我困在當中，這兩頭混沌獸，損傷也不小，選擇了停止步伐。

剛纔與我對戰的混沌獸開口了，“人族，只此一個問題，之後你就可以魂飛魄散了！”

其實我也是拖時間，加緊恢復命源，開口問道，“你們混沌一族，不是生、長於天穹之上嗎？怎麼會出現在此陰森森的陰間？”

混沌獸雙眸噴火，顯得一臉窮兇極惡的表情，“此事說來太久，當年禍亂大戰，我們兩個魂源虛道極點，選擇沉睡於此恢復，現在還未恢復到曾經的巔峰，不然的話，你們這些弱小的族類，誰可活命！”

“非我族類，其命必殺”

另外一頭混沌獸，咬牙切齒，同樣是一個兇神惡煞的姿態。

“混沌法，混沌禁封萬里，一切寂”

“小宿命仙術”

同時間，我也喊了一句，當颶風海嘯般的混沌氣息涌來，“宿命”之力加己身，將“黑暗”轉爲了“光明”，將我短暫的一刻的命運，化死爲生，幫我渡過了這一劫。

下一刻，我開始真正施展“小宿命仙術”，一陣似念似唱的聲音喊出，是一段“宿命”的聲音，如葬曲，如祭音，如巫話，如道典……

“不好，又是這一門誅我無數族人的惡術！”兩個混沌惡獸見勢不妙，一衝而至，開著大口，嘴裡涌動混沌氣息，直接將我撕咬至半殘。

剎那間，只聽“咚”的一聲，宿命之力貫穿，兩個混沌惡獸的赤紅影子，戛然而止，橫在虛空中，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咳咳咳……

我一下連吐十口陰血，體內虛耗一空，虛弱到了極致，要禁錮兩頭“半步仙王”的混沌獸，也不知道損耗了多少萬年的壽元，最要命的是，我的體內，竟然開始了一種大道傷痕。

忍著無邊的疼痛，我還是將所有的山海丹，一共兩千萬，密密麻麻的，全部漂浮在我周圍，利用一部分，快速重組了殘軀。

“混沌惡獸，我們這是兩死之局了，我牽動了仙魂痕，從丹田開始崩裂，再射出兩枚仙箭，估計身體都凝聚不回……”

我帶著無比的悲涼意，慢悠悠說著，手上則開始拉動仙弓，利用一千萬的山海丹源力，凝聚成了可怕的一箭，近距離的一箭，混沌獸又無可抵禦，頃刻間，直接爆碎在虛空中。

咔咔咔……

一陣靈魂的“脆音”，從我體內丹田發出，就連那張“六字真言”的符籙，也無法將靈魂拉扯回一起，這是仙魂痕，屬於因果的崩碎，無法“補痕”！

第二箭，依舊是仙弓滿圓，再一次將剩餘的混沌惡獸，也一齊抹殺了。

強行移用極盡的道行，我的腹部，已經出現一道二十公分長，寬兩公分的口子，自內向外，我嘗試了幾次，都無法癒合，感覺像是被人用匕首化了一刀。

“仙魂生一痕，還能如何呢？”

一路成長，先是強行召喚陰間強者保命，又十幾次施展宿命之法，再與石族、金烏族、混沌族有牽扯，我自身的因果，實在太重。

我之前聽裂天兕說，他當年成就仙王前，一開始崩裂的仙魂痕，也只是一兩公分，可以用冥修悟道彌補，而我的身上，直接就是一道二十公分的裂痕，簡直就是“因果重大”，天地間的規則，都希望我快點殞命！

我張口一吸，將剩餘的山海丹，全部吸進了肚子，接著我往下返回，肉眼可見，一縷縷的怨氣，通過裂痕的口子，不斷流失出去。

我一落在乾涸的海牀上，那些其他的族類青年，全都彙集了過來，嘰嘰喳喳的談論著。

看到我虛弱、重傷到極致，有一些族類青年，對我背後的射日仙弓，投來一些“躍躍欲試”的神色。

我直接開口道，“拜託，有些人不要貪心，到時隕了性命不值得！你們要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雖是殘身，依舊可斬魂！”

這時候，那些最站前的年輕王，都盯著我腹部的裂痕，朝天吼還是緊皺眉頭開口了，“陋，你的腹部裂痕？無法以術法修補嗎？”

我回道，“這是仙魂裂痕，可以修補嗎？”

一個樹妖女子，之前被我救過一命，咬著脣說道，“陋，你這仙魂痕太可怕了吧？一開始，就像是要將魂魄一分爲二，你到底沾染了多大的因果啊？”

又有人開口，“仙魂痕？這不是半步仙王，要即將成就仙王位時，纔會出現的嗎？”

另一個年輕的王，接著解釋道，“那是正常的情況，有一些高手，積累的因果太重，也會提前加身，這就是天地的法則，也叫種下因，後得果！”

我直接說道，“不用談論了，我的命，已沒有十年可活！”

“陋的性命，只有十年了？”

啊啊啊……

一時間，激起了千重浪，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盯著我，以及我腹部的這道仙魂裂痕。

能出現在這裡的，都是山海鬼國，各族的翹楚才俊，自然知道這些事情。

仙魂裂痕，沒有哪一種仙丹可治，這是“大道仙傷”，也叫“因果仙傷”，裂痕一直蔓延，直到魂魄徹底衰老、崩裂，纔會最終消失。

外圍，已有一陣哭泣的聲音，是駱雅言的，我走過去，人羣一一讓開，我強行升起一個笑容，“小雅言，不要哭了，今天以我一命，換取衆多人的性命，算是死有所值，對了，你欠我的一百萬山海丹，就此罷了……”

我的話，在衆人看來，是屬於臨死前的“嘮嘮叨叨”！

這麼一點時間，衆人都可以看到，我身上的命源，還在一縷縷的流失。

緊接著，我走出人羣，獨自仰望星空，望眼欲穿的神色，看著陰間的另一端，陽間世界，有我的父母、妻兒，悲涼念道，“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陋之威名將起，卻已將魂歸，可惜了，可惜了！”身後有人帶著悲嘆喊了一句，一時間，這些年輕一代的人影，都露出惋惜的神色。

唸完之後，我望著十多個年輕的王，開口問道，“諸位，有快速回到山海鬼國的辦法嗎？”

緊接著，朝天吼取出一張符籙，手一抖，符籙燃燒，符力傳了出去，朝天吼說道，“陋，你……你可還有什麼未完成的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