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臘月已經漸漸逼近了，這就說明，姜慕晴和沈岸沅的婚期也逼近了，秦緩緩的肚子也顯了形，走起路來都有些吃力的樣子，沈夫人經常囑咐她說，這幾日下雪了，路上太滑，能不出門的話，儘量就不要出門了，實在憋悶得很，就到長廊上走一走，至於花園哪裡的，就不要亂逛了免得有了什麼閃失。

秦緩緩倒也是乖巧聽話的，對肚子裡的孩子更加寶貝的很，當然是捨不得磕著碰著的。婚期將近了，更加忙碌的，不過是沈夫人，沈老爺，還有沈家上下的下人，至於準新郎官，還有準夫人，倒是怡然自得的很。

姜慕晴似乎情緒並不是那麼的高漲，她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麼，明明企盼了十幾年的事情，馬上就可以得償所願了，怎麼現在，自己連笑一笑都那麼的難呢，大概是因爲，自己不是喜歡的那個人的唯一吧。

秦緩緩像是故意的似的，明明已經沒了什麼感覺，害喜也不像剛開始的那幾個月了，卻還是整日裡都纏著沈岸沅，所以，雖然婚期將近，可是，這種新郎官還是整日的陪在正室的房間，看起來也絲毫沒有什麼不妥的樣子。

大概秦緩緩是想著冷落姜慕晴，讓她知難而退吧。

也許是因爲難過的過了頭了吧，現在看到兩個人親親我我，膩膩歪歪的樣子，倒是有些習以爲常了，只是這下人們還是喜歡亂嚼舌根，說著少爺的心全都放在了大夫人和孩子的身上，都沒工夫關心將要迎娶的側室了，也對，小妾，多麼刺耳的一個稱呼。

誰還在乎你這個小妾是個什麼身份，不管你是不是沈家的女兒，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是個小妾不是。

也有下人在感慨，說如果當初這秦姑娘不來府上治病的話，說不定和少爺比翼雙飛，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可就是小姐，偏偏造化弄人，半路殺出個秦緩緩，如今，倒是讓小小姐形單影隻的，孤單寂寥的很。

這些話，開始的時候倒是覺得有些刺耳難聽，可是時間久了，倒也就見怪不怪了。

今年的冬天，山風格外的大，平日裡，就連閒不住的小小姐，也只好躲在屋子裡，因爲外面實在是太冷了，實在閒的無聊，便只好到奶孃的房間裡，聊聊天，說一會的話，喂喂蠱蟲。

去到奶孃房間的時候，奶孃正頭也不擡的，爲自己繡著嫁衣，大概是感覺到了開門時候的寒氣，略微頓了一頓，低著頭說道:“是不是一個人呆著無聊了，想找奶孃陪你說說話。”奶孃雖然年紀大了，可是從來都不糊塗，事情看的比誰都要清楚，就好像是存著一顆七竅玲瓏心似的。

刺繡嫁衣的事情，雖然夫人交代了，要姜慕晴同做，可是，奶孃卻怕她扎傷了手，便只是讓她在一旁瞧著，不曾動手。

“奶孃，人家纔不是閒的無聊，就是想你了。”姜慕晴撒嬌似的從後面環抱住奶孃，緊緊的，嘞得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你這丫頭，都要做了別人的娘子了，還是這樣子的小孩子氣，這樣以後，怎麼照顧自己的孩子，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呢。”奶孃嘆了口氣，有些疼愛，又有些寵溺的說道。

“那不是有奶孃的嗎？奶孃可以照顧著我，也照顧著我的寶寶，一輩子陪在我的身邊，這樣不好嗎？”姜慕晴撒嬌的說道。

“來，讓我看一下這喜服合不合身。”奶奶拿去做了一半的喜服，在姜慕晴的身上比了比，然後又喃喃自語的說道，這腰，還是要收一下的。

“奶孃，你衣服上繡的花樣真好看。”姜慕晴忽然注意到自己嫁衣上的花樣，很別緻，很好看。

紅色嫁衣上的花樣，用的大多是以金絲銀絲打底的絲線，高貴卻不扎眼。

腰帶是用銀色絲線繡成的合歡花，有彩蝶翩然之上，展翅欲飛，栩栩如生，花瓣嬌豔，似乎有隨風飛舞的感覺。

紅袍之上，以冬梅爲底，和院中的哪種紅梅唯一不同的便是，這種紅梅，是以金色絲線，勾勒出梅花的形狀，真有如花中鐵骨，奧立雪中，也確實像極了小姐的性格。

“這雙鳥？”姜慕晴有些好奇的指了過去，這雙鳥不像鴛鴦，也不像鳳凰，周身彩羽，銀色鳳凰，似乎美的有些出神入化的樣子。

“這雙鳥，名爲青鳶鳥，取其情願的美意，是極有靈性的鳥，我雖然沒親眼見過，倒是聽我的故人提起過，便想象著，把它繡出來了。

青鳶鳥忠貞不渝，從不背叛，祝願小姐和少爺的感情，也如同這一雙鳥一樣，一生一世，從一而終。”奶孃絮絮叨叨的說著。

“這雙鳥，我很喜歡，比鴛鴦高貴，比鳳凰靈動，實在是不可多得的神物，不過，七星閣的古書裡向來是記載著各種神物的，怎麼對著青鳶鳥，卻隻字未提。

罷了，也許是因爲這靈物，出現的次數太少，知道的人也太少了吧。”姜慕晴緩緩地說道。

“沈老爺以占卜之術聞名天下，從來都是識古知今的，竟然不知道這青鳶鳥，這若是被旁人聽了去，豈不是好笑。”奶孃似乎話中有話，又或者是玩笑也說不定。姜慕晴點了點頭，不知道是贊同，還是不贊同，沈閣主雖然厲害，可是也未必知道天下事，到底還是肉體凡胎的不是。

“小姐真的想好了，要嫁給少爺嗎？就算將來，少爺對你同現在一樣，不冷不熱的，小姐也願意是嗎？這秦姑娘，再有幾個月就生了，這少爺，也自然是顧念她多一些，到時候，免不得冷落了小姐，就算是如此，也是願意的嗎？怕小到時候見了此情此景，心裡難受。如果不願意的話，大可不必勉強自己，奶孃見你這幾日，也未必過的有多開心，倒是比從前，更愛皺眉頭了。”奶孃是從小看著自己長大，也果然對自己瞭如指掌，什麼樣的小情緒，小心思，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其實奶孃說的，她心裡都想過。

“就算是那樣，

我也是願意的，畢竟，我愛他，愛了那樣久，不想從現在開始就放棄，未來還是個未知數，不管是好是壞，我都想賭一把，就算是壓上一輩子的幸福，也無怨無悔，也許將來，我會後悔自己的選擇，可是如果現在放棄的話，我會更後悔。”姜慕晴攥了攥手中的拳頭，苦笑著說道。

其實她心裡到底還是相信，沈岸沅不會叫她輸了這盤棋。

“只要是小姐喜歡的，那便是好的，無論怎樣，還是有從小長到大的情誼，相信少爺也不會那樣薄情的。”奶孃笑著說道，雖然聽起來有些言不由衷的樣子。

姜慕晴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只是用了一支神農草，逗著錦盒中的蠱蟲，心裡想著，這蟲子真有這麼神不成，分成兩身，戀人體內，便能控制思緒，令你思慕之人真心實意的愛上你？

屋子裡一下安靜了起來，誰都沒有再說話，像是各自都揣著各自的心事似的。

“麻姑，夫人讓我過來問一下，這嫁衣做的怎麼樣，這是小姐的婚姻大事，可是半點都馬虎不得的。”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水碧姑娘急匆匆地推門進來，還以爲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原來是奔著嫁衣做得怎麼樣。

麻姑微微的笑著說，在大婚之前一定會做好的，小姐的東西自然是馬虎不得的，水碧見麻姑這樣有自信，便放了心，關上門轉身走了出去，大概是回去覆命了吧。

“這夫人心中還是有你的，這水碧，可是每隔幾日，就會來問一次，生怕耽誤了你們的婚事。”奶孃笑著說道。

“也好，至少在這個家裡，還有人惦念著，如此便很好了，不然的話，真的不知道怎麼才能在這裡好好的生活下去，多少次想浪跡天涯，從此不再回沈家，不再看他們雙宿雙飛，恩愛有加，可我從來都是做不到，捨不得，放不下，越到下定決心的時候，心口就好痛，就好像被用刀剜了去塊肉。”姜慕晴笑著說。只是眼中有淚罷了，再也不是當初的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

“小姐總是愛說這樣的傻話。小姐記得，有句話叫做日久見人心，相信日後，少爺會懂的，所有人都會懂得。”麻姑說道。

“奶孃。”姜慕晴望向麻姑。

“小姐只是要記得今後提防著那位秦姑娘就是了，她看起來弱不禁風，可是絕非善類，小姐可是要小心這種心如蛇蠍的女人。”從小到大，姜慕晴從未見過奶孃在誰的背後搬弄是非過，只是，今日奶孃的話定然不是空穴來風，必定是事出有因，還想追問下去，奶孃卻不肯透露太多了，岔開了話題，說旁的去了。

奶孃是個睿智的女人，心裡洞察一切，臉上卻不漏聲色，實在是難得，最重要的是她懂得怎樣去保護姜慕晴，有些事，只要知道過，未必非要去尋因，這一點，奶孃做的很好，既讓姜慕晴對居心叵測之人有了防備之心，又不讓她知道太多，牽連其中，奶孃真的是用心良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