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切腹與坦白，哥哥不聰明

源稚生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明白所謂的意外是什麼，那必然是蘇墨的手筆。

在這個時間點讓死侍爆發(fā)，直接阻斷了蛇岐八家背叛的進程，將橘政宗安排的計劃全盤打亂。

這一措施簡單粗暴且有效，甚至透露出無比精心的算計，就算知道這一事情的源稚生，此刻都沒有辦法將矛頭對準(zhǔn)蘇墨。

因爲(wèi)，現(xiàn)在有比蘇墨更重要的問題需要處理。

“就算這次不出意外，以後也必然會出現(xiàn)意外。”

源稚生眉目冷然，反問道。

“將炸彈埋在自己腳底，將猛獸馴養(yǎng)在自己家中，又怎麼可能寄希望於他們不反噬？”

聽到這話，橘政宗默然數(shù)秒，而後點頭道。

明明是統(tǒng)率了蛇岐八家的領(lǐng)袖，暗地裡卻幹著這種勾當(dāng)，兩者的強烈對比，讓人不由得想要作嘔。

“實驗體基本都是已經(jīng)墮落的鬼和死侍。”

橘政宗面色悲涼地說到。

“犬山家主有什麼疑問麼？在死之前我可以一併回答。”

理所當(dāng)然的，他談到了赫爾佐格博士，談到了自己的野心，談到了兩人的合作，也談到了他和赫爾佐格博士的反目成仇，也提到了自己原本的規(guī)劃。

橘政宗用來介錯的長刀還在繪梨衣手上。

“……”

繪梨衣舉起本子再度問到。

最後的最後，他還是沒有選擇對橘政宗下手。

看到他充滿決意的背影，源稚生看了一眼五姓家主，五姓家主神色各異，有平靜有尊敬，也有惋惜。

原來他只是爲(wèi)了拯救自己女兒的性命。

源稚生面無表情的收刀回鞘。

“不，沒有，都是些小事而已。”

橘政宗搖搖頭，以慈愛的目光看了一眼繪梨衣後，他挺直身體，正襟危坐。

“儘管是爲(wèi)了拯救女兒，我豢養(yǎng)死侍的行爲(wèi)仍然違背了家規(guī)，我昔日犯下的罪孽已經(jīng)罄竹難書，時至今日我已經(jīng)不求寬恕。”

源稚生雖然固執(zhí)，卻並不愚蠢，不至於全盤相信橘政宗的話，立即點出了言語中的漏洞。

橘政宗舉起懷刃，扎向小腹。

無論是黑天鵝港那死去的亡靈，還是那些被作爲(wèi)實驗品豢養(yǎng)的死侍，在此之前他都無法和橘政宗這樣的老好人聯(lián)繫起來，可此刻他偏偏自己承認(rèn)了這些事情。

“原因呢？”

橘政宗接著補充道，語氣平靜而充滿決意。

若不是五大家主看著，源稚生甚至都有可能只斷掉五指就放過他。

說到這裡，橘政宗神色肅然，目光坦蕩而又固執(zhí)。

他的話語讓其他家主心中一驚。

“沒有，我想要研究死侍的力量，是爲(wèi)了另一個原因。”

這次死侍的爆發(fā)沒有傷亡，所以他們心中的情緒沒有那麼濃烈。

接著，橘政宗又介紹了一下自己和赫爾佐格的恩怨，並將猛鬼衆(zhòng)的首領(lǐng)“王將”的身份點破。

隨後，他拔出懷刃，刀刃上流動著刺骨的寒光。

“嗤！”

橘政宗解開自己的襯衣露出腹部，將懷刃緊緊貼在自己小腹之上，而後目光炯炯的看著源稚生。

“什麼要求？”

面對這樣的覺悟，就連風(fēng)魔家主也不便多說什麼。

“正在我志得意滿以爲(wèi)自己必然能夠成功的時候，用來獻祭的那艘船上發(fā)生了一場變故，古龍胚胎發(fā)生了異變，我不得已啓動了沉船程序，以爲(wèi)這樣就能避免血統(tǒng)污染。”

原來蛇岐八家的秘密在幾十年前就早已泄露，雖說那個帝國並沒有將這個方向視作主要的方向研究，但繼承了帝國遺產(chǎn)的人同樣可怕，且足夠的瘋狂。

犬山賀立即搖頭，不再言語。

橘政宗強忍著劇痛問道。

“少主，既然政宗先生只是爲(wèi)了拯救女兒才這麼做，並非是爲(wèi)了追求龍類的力量而豢養(yǎng)死侍，那能否對此寬容一點？若不是大家長二十年來的照顧，家族未必能夠走到今天，沒必要用這種極端的方式證明自己。”

橘政宗也並不賣關(guān)子。

如今橘政宗已經(jīng)將自己的過去全部都坦白了，並且願意切腹謝罪，對於領(lǐng)袖這種級別的覺悟，身爲(wèi)家主的他們也只能表示尊敬。

看到源稚生的動作，家主們一驚，神色各異。

看到橘政宗的表現(xiàn)，明顯是想要托盤而出，諸位家主擺出一副傾聽的姿勢。

說到最後，他語氣欣慰，顯然依舊以蛇岐八家大家長自居。

“按照家規(guī)，唯有切腹謝罪才能給家族一個交代，只是臨死之前，我希望稚生你能答應(yīng)我一個要求。”

否則的話，以源稚生的優(yōu)柔寡斷，很難下定決心。

“你說得對，我只以爲(wèi)能隱瞞這麼久，接下來必然還能繼續(xù)隱瞞下去，沒有像居然有一天會造成如此大患。好在有繪梨衣在，家族沒有受到太大損傷。”

再加上橘政宗十分坦蕩，行事作風(fēng)並不是真的墮落了，源稚生自然對他也沒有殺意。

長刀斬落，帶著大片的弧光，橘政宗血光飛濺，倒在了地面。

橘政宗低聲解釋道。

正如違背信條的須佐之男也會被殺死一樣，哪怕是大家長想要追求龍類的力量，也都會被視作脫離了人類的道路，是必須要被誅除的叛徒。

只不過，他話語中透露出來的急切，敏銳的人很容易判斷出來他是很想要相信對方的。

“稚生？”

“大家長，您要交待的東西，就只有和猛鬼衆(zhòng)相關(guān)的這些麼？”

“好，事情要從我的年輕時代說起，那時候我在孤兒院長大……”

死侍爆發(fā)的時機太快，以至於橘政宗完全來不及佈置。

“王將是不容許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怪物，他是妄圖篡奪神的力量的人，決不能允許他活在這個世界上。”

“豢養(yǎng)死侍的事情，正和我要說的事情有關(guān)。”

“這說起來會是一個很長的故事，聽完之後諸位大概就能明白我的意圖了，我很早就想講出去，但這些話沒人能聽，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有說出口的機會。”

這位大家長的過去，恐怕整個蛇岐八家都沒有人知道，此刻他坦言自己的過去，就連犬山賀都十分感興趣。

不過這事情橘政宗顯然也不清楚，沒必要在現(xiàn)在問。

“明白了。”

聽到風(fēng)魔小太郎的話，橘政宗搖了搖頭。

橘政宗表情蕭瑟，顯然十分痛苦。

他們都猜到橘政宗有隱藏的另一面，卻沒想到這裡藏著的不是一處陰暗的角落，而是隱藏著一個悚然聽聞的世界。

如果橘政宗話語屬實的話，他覺得並非不能原諒，畢竟這次死侍爆發(fā)也沒有造成什麼傷亡，對於橘政宗的追究還有商討的餘地。

“但凡有機會，稚生你一定要將猛鬼衆(zhòng)和王將一起剷除，讓他們徹底退出歷史的舞臺！”

“如果王將真的是那種想要喚醒神的瘋子的話，我會按照老爹的遺言，將他和妄圖復(fù)活神的猛鬼衆(zhòng)斬殺殆盡。”

在他嚴(yán)厲的目光下，繪梨衣遺憾的放過了這個助人爲(wèi)樂的好機會，將長刀遞給了源稚生。

源稚生點頭。

“家規(guī)不容違反，但家族還需要政宗先生的帶領(lǐng)才能繼續(xù)前進。”

橘政宗的親生女兒？他們之前聽橘政宗講述，他離開黑天鵝港的時候帶上了源稚生和源稚女的胚胎，可這兩個都是男的，如果非要說有誰是他的女兒，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種。

他說出了自己身爲(wèi)克格勃情報人員的往事，也說出了自己通過調(diào)查線索，知曉了黑天鵝港研究所，知曉了龍族血脈秘密的事。

一直談到那艘來自俄羅斯的，被獻祭的船爲(wèi)止。

“的確噁心，那時的我一心被神的力量所俘獲，目標(biāo)是獲得神的力量的我，並不在意普通人的性命，犯下了數(shù)不清的罪孽。”

“那時候？”

“真是噁心啊！”

在最後，他換用了更加親密的稱呼。

說到這裡，他目光凜冽，其他家主也都嚴(yán)肅起來，向龍類尋求力量，那是絕對的禁忌。

不僅有人覬覦著神的力量，還早早地就已經(jīng)對神獻上了供品，甚至還一步一步走到了蛇岐八家領(lǐng)袖的地步。

“但我錯了，那時候的我並沒有注意到，倖存者中已經(jīng)有人受到了龍血污染。我爲(wèi)了力量而追逐龍類的血統(tǒng)，龍類的血卻給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我的親生女兒被感染了！”

【真的不用我?guī)兔N】

這一點上，源稚生倒是願意相信他。

“爲(wèi)了拯救一個人，而殺死那麼多人？”

其它家主們神色一動，顯然是也被橘政宗的話語所震動。

聽到橘政宗俳句之後，風(fēng)魔家家主風(fēng)魔小太郎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聽到源稚生的回答，橘政宗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仰望頭頂輕聲吟誦。

源稚生敏銳的捕捉到了橘政宗話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

可他們都沒有說什麼。

“爲(wèi)什麼要豢養(yǎng)死侍，難道你還想要貪圖龍類的力量？”

“我意已決。”

聽到橘政宗的話源稚生終於明白，爲(wèi)什麼橘政宗會在家族內(nèi)部豢養(yǎng)死侍了。

顯然，他並不覺得橘政宗切腹謝罪是一件好事。

橘政宗潛臺詞很明顯，可繪梨衣偏偏不是一個讀得懂潛臺詞的人，更不要說她對橘政宗的話語毫無興趣，此刻完全是一臉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

聽到這話，橘政宗身形一頓，而後十分自然地問道。

赴死之前，他說出最後的請求。

源稚生問道。

橘政宗無比坦然的說到。

源稚生點頭應(yīng)允。

就在源稚生接過長刀的時候，犬山家主突然開口了。

他左右手十指全部都被切斷，露出鮮血和骨茬。

所以他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繞到了橘政宗的背後，長刀高舉過頭頂。

人老成精，儘管他們年紀(jì)未必大，卻也不是會魯莽發(fā)言的人，此刻都選擇在一旁靜靜觀察。

頭髮花白的老年武士突然詢問道。

“爲(wèi)了將她的身體從侵蝕邊緣挽回，我開始研究起死侍的血清並建立了基因工作室，並不斷地豢養(yǎng)死侍，沒想到居然有一天，這項研究居然會危及到家族的安全。”

“十指的刑罰並不能和罪孽對等，接下來的日子政宗先生必須要爲(wèi)自己的過往贖罪，死人是沒法贖罪的，所以家族需要你活著！”

源稚生眼角微微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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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做出覺悟的他，毫不迴避自己的醜惡，過去的事情被他娓娓道來，一樁又一樁的血腥往事讓犬山賀都不由得眉目顫動。

方纔將家族從危機邊緣拯救回來的，正是繪梨衣，誰也沒想到，死侍孵化場建立的來源也是她。

“那就好，我能放心離開了。”

“照顧繪梨衣這件事就不必說了，我希望你能做到的事情是殺死王將！”

這是他辭世的俳句，按照傳統(tǒng)是他最後留在這個世界的話語。

源稚生心中一動，想起來蘇墨正在委託犬山賀調(diào)查的事情。

面對衆(zhòng)人的目光，繪梨衣疑惑地歪歪頭，依舊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麼。

就像秘黨會遵循亞伯拉罕血契一樣，蛇岐八家也有著自己的信條。

既沒有對猛鬼衆(zhòng)宣戰(zhàn)，也沒有對源稚生做好摧毀猛鬼衆(zhòng)的心理建設(shè)，所以此刻他只能借用遺志來影響源稚生。

聽到這話的衆(zhòng)人不由得悚然一驚。

源稚生問道。

源稚生閉上眼睛，眼前卻浮現(xiàn)出橘政宗剛纔說過的那些醜惡的往事，

儘管對於橘政宗隱藏了什麼事情這件事有些判斷，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橘政宗以前居然是這樣的人，爲(wèi)了利益不惜背叛一切，甚至做出了比鬼還要墮落的事情。

懷刃掉落在地上，因爲(wèi)橘政宗已經(jīng)沒有辦法握住它了。

“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人類絕對不該追求龍類的力量，那是世界上至兇至暴的東西，從不能從牢籠中放出來。”

切腹就是從左到右的一刀，切腹明志後，介錯人一刀斷頭，將痛苦和人生一期斬斷。

他不再多說，那堅韌的意志說明他已經(jīng)想好了自己的解決，從容赴死。

見狀，源稚生不再猶豫，他回頭看了一眼繪梨衣，伸手。

“說！”

此刻，家主們臉上的神色複雜。

橘政宗也不再問。

“心早已病了，夢中魂魄在枯野上徘徊。”

他們紛紛將目光投向了繪梨衣，這個同樣來歷不明，卻身體虛弱血統(tǒng)危險的少女身上。

源稚生搖搖頭，問道。

“你的意思是伱現(xiàn)在沒有抱有這種想法？可死侍的孵化池是在之後建立的吧，之後也一直在投入運營，你從來都沒有放棄這裡的打算。”

大家長即將切腹謝罪，有什麼事情是必須要現(xiàn)在問的麼？

“爲(wèi)了追求龍類的力量，我犯下了無可饒恕的錯誤，也得到了最爲(wèi)慘痛的代價，時至今日龍血也在不斷地侵蝕她的身體，我差點失去自己的女兒。”

繪梨衣懵懂的眨了眨眼睛。

她很想提醒源稚生，他介錯的方式錯了。

得砍腦袋才行。

【哥哥好笨】

抱歉更晚了，今天回家祭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