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邁巴赫就是拿來砍的
“我從沒見過你。”
路明非冷淡地說道。
“但我卻一直陪在你身邊。啊，也不是。你的靈魂似乎離開過，並且發(fā)生了很大的改變。”
“伱去了哪裡？哥哥。”
小男孩問道。
“問別人之前，不應(yīng)該先自報家門嗎？”
路明非反問道。
“哥哥，你真的變了，變得一點也不可愛了。”
小男孩幽幽地說道。
“我對此很滿意。”
他冷冷地說道。
無論爲(wèi)人類和帝皇而奮戰(zhàn)，還是在這個寧靜祥和的故鄉(xiāng)享受退休生活，他都感覺充實而愉悅。
“好吧，看來我要學(xué)習(xí)一下怎麼和狂信徒溝通了。”
小男孩聳聳肩。
路明非對他的話不做任何評價。
“最後一個忠告哥哥，現(xiàn)在下車還來得及。這場席沒有邀請你吃。”
小男孩突然用嚴(yán)肅的語氣說道。
路明非想了幾秒鐘，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誰的葬禮？”
他問道。
“雖然推遲了許久，但註定的命運終於還是到來。”
小男孩繼續(xù)扮演謎語人。
路明非不再問了，對付這種謎語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當(dāng)他們不存在。
“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哥哥，祝你一路順風(fēng)。如果需要幫助，就大聲呼喚我的名字。”
“你親愛的弟弟，路鳴澤。”
小男孩打了響指，然後消失不見，
幽深的話音被恢復(fù)的風(fēng)雨聲所覆蓋，彷彿從未出現(xiàn)過。
“怎麼了？”
楚子航問道。
他發(fā)現(xiàn)路明非的表情不太對勁。
作爲(wèi)一個活了上千年的長者，他和無數(shù)牛鬼蛇神戰(zhàn)鬥過，甚至手撕過一個奸奇大魔。
所以，在面對那個自稱路鳴澤的存在時，路明非沒有過激的反應(yīng)。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沒有壓力，此刻，他的背後已經(jīng)滲出了一層細(xì)汗。
“拿好武器，準(zhǔn)備戰(zhàn)鬥。”
路明非低聲說道。
惡魔的話自然不可信，但做好戰(zhàn)鬥準(zhǔn)備總是沒錯的。
“出了什麼事？”
楚子航並不理解，但出於信任，還是握住了劍柄。
“怎麼把劍拿出來了？還是真劍，太危險了。你媽也不管管你。”
楚天驕從後視鏡看到了這一幕，皺了皺眉頭。
既然和自己無關(guān)，那就只能是和車裡另外兩個人有關(guān)。
楚子航可能也有問題，但直覺告訴路明非，不是他。
那就只能是這個一臉落魄的司機爸爸了。
“楚天驕，你可能有麻煩了。”
他實在喊不出爸爸兩個字，只能直呼姓名。
“我能有什麼麻煩？我一天天與人爲(wèi)善的。”
楚天驕沒有在意路明非的失禮，滿不在乎地說道。
下一刻，他猛踩了一腳剎車。
路明非微絲未動，楚子航往前一撲，也被他結(jié)實的手臂攔了下來。
“不對勁。”
楚天驕喃喃自語。
剛剛那個油膩囉嗦的男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現(xiàn)在的他面容嚴(yán)肅，連眼角的皺紋都像鋼絲一樣緊繃著。
“你們兩個，繫好安全帶，不要朝窗外看。”
楚天驕前腳說完，後腳就是一腳油門到底。
百公里加速5.5秒的邁巴赫，很快就飆到了120km/h。
車外的景色連成了一片又一片的殘影，暈車的人看一眼就能吐自己一身。
就在這時，已經(jīng)靜音的車載電臺又響了起來。
低低的笑聲在車廂裡迴盪，宏大莊嚴(yán)又奇譎詭異，慢慢地將他們包裹，就像把他們包在一口青銅古鐘裡。
楚子航看向後視鏡裡他的父親，男人的臉上粗壯的青色血管突出表面，就像感受到危險想要逃出洞穴的小蛇。
“到底怎麼了？”
他忍不住問道。
路明非知道，男人也知道，好像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
“別問，兒子，別問。我付出了那麼多代價，就會爲(wèi)了讓你不知道。”
楚天驕幾乎哀求地說道。
然而，這句話卻點燃了楚子航積累多年的怒火。
你什麼都知道，什麼也不告訴我。
口口聲聲說爲(wèi)了我好，我過得好不好不由你說了算！
他正準(zhǔn)備質(zhì)問，車外卻傳來了敲車窗的聲音。
誰啊！這種時候。
一向不喜歡發(fā)脾氣的楚子航也忍不住遷怒。
“冷靜下來，兄弟。”
路明非突然開口。
他那淡定從容的態(tài)度像一塊寒冰，凍滅了楚子航心裡的無明業(yè)火。
然後，他就發(fā)現(xiàn)了事情不對。
無人的高橋上，怎麼會有人敲一輛120km/h的邁巴赫的車窗。
“坐穩(wěn)了！”
楚天驕咬著牙，又踩了一腳油門。
邁巴赫很快加速到了160km/h，在這種交警看到就高血壓的車速下，敲擊聲消失了。
就在楚子航以爲(wèi)已經(jīng)擺脫的時候，敲擊聲又響起來了。
這次，還有人形的黑影在車窗外若隱若現(xiàn)。
一個、兩個、三個.
他們有的高、有的矮、有的瘦、有的胖。
但楚子航就是有種感覺，他們都是一樣的。
銀白色的刺眼光芒從四面八方照進邁巴赫，把父子倆的臉都照得慘白。
恐懼?jǐn)N住了他的心臟，就算在別人眼裡再怎麼優(yōu)秀，他其實也只是個內(nèi)向的未成年罷了。
就在這種時候，楚子航卻下意識地看向了路明非。
這個總是格格不入，還有點老氣橫秋的人，在面對這樣的事情時，會不會也感到害怕呢？
當(dāng)然不會。
楚子航只看到一張沉靜的臉，銀白色的光芒照在他頭上就像在給他加冕一樣。
“不要讓恐懼控制你，兄弟。”
路明非看著他說道，就像他訓(xùn)誡那些戰(zhàn)團新兵一樣。
星際戰(zhàn)士並非不會感到恐懼，他們只是比凡人更加堅定。
“那些是什麼？鬼魂嗎？”
楚子航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但聲音依然顫抖。
“我不知道，兄弟。但那不重要。”
路明非搖搖頭。
“不重要？”
他簡直無法相信會聽到這樣的回答。
那麼詭異的東西，路明非居然說不重要。
“不知道是什麼，你就不敢揮劍嗎？”
路明非盯著楚子航的眼睛。
就算是凡人，也應(yīng)該擁有基本的勇氣。
他等待著楚子航的回答，並以此評估是否還有資格做他的兄弟。
“我，我不知道。”
楚子航低下頭，握著劍柄的手微微發(fā)白。
“沒關(guān)係，兄弟，我會衝在你的前面。”
路明非安慰道。
這個答案並不優(yōu)秀，但也算合格。
“好。”
楚子航點點頭，呼吸漸漸恢復(fù)正常。
“你有一個好朋友，兒子。”
楚天驕一直聽著他們的對話。
他感到有些失落，因爲(wèi)安慰兒子的不是他這個父親。
但他也感到欣慰，因爲(wèi)就算他不在了，楚子航也不會沒有引路的人。
聲音更加密集起來，敲門的聲音變成了刮玻璃的聲音，令人噁心又煩躁。
但路明非依然保持冷靜，並從中得到了額外的信息。
不管那些東西是什麼，它們已經(jīng)打算進來了。
“抓緊了。”
楚天驕再次大叫，然後從車門的格子裡拔出了一把黑色的長柄傘。
不，那不是傘，是一把插在漆黑刀鞘裡的無鐔打刀。
楚子航曾經(jīng)看過一本介紹日本刀的書，上面說工匠只會在兩種刀上不加刀鐔。
一種是日本“廢刀令”後，爲(wèi)了逃避禁令而打造的杖刀等。
一種是供奉在神社裡，不用來實戰(zhàn)的御神刀。
而用鯊魚皮做的名貴刀鞘說明，這大概率就是一把御神刀，一件工藝品。
但就算是一件工藝品，它也是一把刀具，一個司機爲(wèi)什麼會在老闆的車裡放這種東西？
楚子航不知道怎麼解釋，而司機本人現(xiàn)在也沒有時間解釋。
楚天驕拔出刀身，光滑的刃面反射著銀白光芒，清澈如水。
無論從藝術(shù)還是實戰(zhàn)的角度來說，這都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精品。
然而，楚天驕並沒有任何愛惜的意思，直接反手一刀捅穿了車門，半截留在裡面，半截露在外面。
接著，他猛踩了一腳剎車，車輪在近乎蠻橫的減速下發(fā)出持續(xù)的哀鳴。
幸好，改裝過的防滑輪胎經(jīng)受住了考驗，沒有直接打滑翻車。
但那些詭異的黑影就沒有這麼好運了，慣性之下，左側(cè)的身影排隊自殺，黑色的血液在空中混合著雨水一起飄灑。
有些甚至通過縫隙滲透到了車裡，粘稠的黑血沿著車窗上端慢慢往下滑落。
不論是誰看到這一幕，理性的堡壘都難免崩塌。
但就在楚子航瞳孔收縮之時，一隻手握著了他的肩膀。
“不用害怕，兄弟，像我一樣做。”
路明非說道。
“怎麼做？”
楚子航混亂地想著，然後就看見他一劍刺穿了車窗。
寬厚的劍身將一個黑影釘在了半空中，黑血從傷口中流出，又被風(fēng)雨帶走。
“來，你也可以。”
路明非回頭溫和地說道。
“我不可以。”
楚子航想這麼說，但心底的另一個想法阻止了他。
他信任你，你能信任他嗎？
“兄弟。”
這麼多年，楚子航以爲(wèi)他只有一個長不大的媽媽，現(xiàn)在另一個人告訴他，他們是兄弟。
“衝鋒陷陣，唯死而生！”
他喊著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語句，雙手握緊劍柄，用力往前刺穿。
更薄但也更加銳利的劍鋒刺穿玻璃，接著回饋給了楚子航真實的觸感。
他刺中了！
聽到他的叫聲，路明非有些驚訝。
偶然喊過的戰(zhàn)吼，卻被被楚子航記住還喊了出來。
“不錯，很有精神！”
他笑了笑，又是一劍釘穿了一隻從車頂伸下來的頭顱。
被楚子航刺傷肩膀的黑影發(fā)出一聲嘶啞的低語，緊閉的雙眼睜開，露出一雙金色的眼睛。
楚子航如遭電擊，他痛苦地抱住頭，無數(shù)凌亂的青色線條活了過來，在他的腦海裡扭動，就像是某種扭曲的文字，又像是獻祭的舞蹈。
無數(shù)神秘又恐怖的畫面在他身體裡被喚醒，就像幻燈片一樣在他的眼前閃現(xiàn)。
胸插骨劍的三眼青年、祭臺上痛苦扭動的待產(chǎn)少女、遮蔽天空的黑色大翼、目中流血的白髮女人.
“不要再說了！”
楚子航用力地?fù)]手，想要阻止它們向他述說那些失落的歷史。
“是靈視，你的血統(tǒng)被開啓了。我真希望這一天永遠(yuǎn)不要到來。”
楚天驕痛苦地嘆了口氣。
“什麼是靈視？”
路明非問道。
“一種特殊的視覺，只有具有特殊血脈的人才能擁有。你”
楚天驕震驚地看著後視鏡，路明非的眼眶裡，兩隻金色瞳孔正在熊熊燃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