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偏移的命運
潔白纖細的小手，握緊了昆古尼爾的槍尖。
無數白色的絲線生長而出，卻無法真正地觸碰到小男孩。
“雖然我可以轉嫁命運，但終究要有人承擔。你要轉嫁給誰呢？哥哥。”
小男孩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的命運，無須轉嫁給別人。”
路明非沒有一絲猶豫地說道。
“無趣的回答，哥哥，你變得太沒意思了。”
小男孩一邊嘆氣一邊搖頭。
“惡魔，無論你想做什麼，伱最好快一點。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的語氣像是被求助的那個。
但路鳴澤偏偏就吃這一套。
“嗨嗨，真是個沒耐心的傢伙。明明原來爲了等陳雯雯上線可以在網吧等一下午的。”
小男孩一邊吐槽，一邊撥弄著命運的絲線，將它們轉向楚天驕的方向。
“我能做的就這麼多了，別太上頭哦，哥哥。就算有你信仰的神靈幫助，現在的你也不可能打得過奧丁的。”
路鳴澤打了個響指，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時間隨之恢復了流動，昆古尼爾在路明非面前完成了一次漂移，直奔楚天驕而去，
“嗯？”
楚天驕腦袋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剛剛不是朝那個小超人去的嗎？怎麼又奔自己來了？
不過，這倒也正合他意。
無視身體傳來的悲鳴，楚天驕發動了二度暴血。
這在混血種中都視爲禁忌的能力，將他的龍族血統提升到了恐怖的程度。
青黑色的鱗片已經佈滿了皮膚，身上的關節處還長出了尖銳的骨刺。
楚天驕能感覺到，自己的人性正在快速消退。
“帶著我兒子先走。”
他朝著路明非大聲吼道。
“你自己帶他走，我來給你們墊後。”
路明非完全無視了路鳴澤的話。
“別牛逼了，電眼小子。你拖不住這傢伙，等你學會用言靈了再回來玩勇者鬥惡龍。”
楚天驕一邊說話，一邊再次發動了言靈。
恐怖的加速讓雨水都無法跟上他的速度，被他撞出一個個人型空洞。
路明非看了捂著傷口的奧丁一眼，轉身朝邁巴赫走去。
他可以無視路鳴澤的蠱惑，卻不能拒絕楚天驕的懇求。
“食我天翔龍閃啦，奧丁！”
一輩子失敗的男人朝著神靈狂奔而去，而他最成功的作品則看著他的背影發呆。
“走。”
路明非把他拉進了邁巴赫，然後跳進了駕駛位。
“我爸怎麼辦？”
楚子航顫抖著問道。
他的身上也多了許多傷口，失血和失溫讓他的臉色微微發白。
“對不起，兄弟。”
路明非嘆了口氣，一拳將他打暈。
他可以讓楚子航自己面對，但也可以代替他做出選擇。
出於一個退休長者的仁慈，路明非選擇了後者。
油門踩到最底，邁巴赫朝著出口疾馳。
奧丁當然不會允許，祂鬆開傷口伸手一抹，一道無形牆壁阻斷了去路。
眼看著邁巴赫就要一頭撞上鐵壁，路明非卻一點減速的意思也沒有，反而又深踩了一腳油門。
他相信那個男人會爲他們打通道路。
“你在看哪兒呢？奧丁。”
楚天驕從黑暗中閃亮登場，澄澈如水的御神刀·村雨帶著不可挽回的速度，砍向神的傷口。
越虔誠，越供奉，越供奉，越殺戮。
這一刀，就是要將神一分爲二。
奧丁收回手掌，握成拳頭打中刀脊。
非人的力量直接將村雨打進了橋面，就像楚天驕一開始就準備砍地上一樣。
不過，雖然攻擊無效，但無形牆壁也因爲施法中斷而消散。
邁巴赫憤怒地咆哮著，衝進了那象徵希望的燈光裡。
“嘿，不愧是九百萬的車，跑得就是快。”
楚天驕驕傲地說道。
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完全的金色，綻放的光芒即使和奧丁相比也毫不遜色。
這是三度暴血的表現，楚天驕此刻的血統濃度已經堪比龍王。
“來吧，奧丁，讓我看看你有多少斤兩。”
他渾身蒸騰著血霧，向同樣流血的神靈發出邀請。
“你醒了，兄弟。”
路明非看向楚子航，迎接他的是一雙憤怒的眼睛。
“爲什麼？爲什麼不留下來？”
楚子航悲傷地吼道。
“因爲你還有責任未完。”
路明非平靜地說道。
“責任？責任就是拋棄父親逃跑嗎？”
他第一次覺得路明非那些莫名其妙的話那麼令人厭惡。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兄弟。”
路明非沒有爲此生氣，而是用懷念的語氣講述一個故事。
那是在他剛釘完第一顆服役金釘的時候。
有個星球總督報告說發現了一艘太空廢船，技術軍士感覺飛船外觀分析，那應該是黑暗時代人類的產物。
衆所周知，黑暗時代意味著失落科技和STC模板。
尤其是後者，即使不能自用，也可以和機械神教交換大量有用的物資，甚至贏得某個鑄造世界的友誼。
於是，當時的戰團長派路明非率領一隻小隊前往廢船偵察。
然而，那艘太空廢船上藏了一整個基因竊取者氏族。
而路明非因爲疏忽大意，導致小隊中了基因竊取者巢主佈置的陷阱幾乎全軍覆沒。
“我看著我的戰鬥兄弟們一個又一個死在我的面前，他們的動力甲被輕易地撕開，高貴的身軀被異形四分五裂。而這一切，都是因爲我的過於自信。”
他盯著楚子航，儘管已經過了上千年，那種憤怒和痛苦依然宛如昨日。
“我當時多麼想一死了之，用一次決死的衝鋒洗刷我的恥辱，但藥劑師用他殘破的手拉住了我。”
“他說，兄弟，你得回去，把情況告訴戰團長，誅滅這些褻瀆的異形，回收神聖的基因種子。”
路明非抓住了楚子航的胳膊，語氣變得嚴厲。
“明白了嗎？兄弟。那個僞神想讓我們做祂的奴僕，所以你的父親應該還沒有死。”
“所以你要變得更加強大，然後去幹掉那個僞神，救回你的父親。”
楚子航沒有迴應，也沒有再做出其他舉動，只是默默地看著手裡的御神刀。
風速變小後，政府派來的拖車一輛一輛把困在高架上的車拖了下去。
每個被救下來的人都忍不住的狂喜，和在路口等待多時的家屬相擁哭泣，場面感人肺腑。
而當最後一個被救的人和家人離去時，依然沒有那個男人的身影。
他，大概的確是被留在那個不存在的高架橋上了。
那個男人曾經說過，像他這樣的人如果有一天死了，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件東西能證明他的存在，就是流著他一半血的楚子航。
這是他失敗人生中唯一成功的作品。
“白癡。”
楚子航顫抖著說道。
路明非不能理解這種父子之間的情感，但他知道這個時候最好不要主動開口。
“怎麼樣才能變得更強？”
楚子航突然問道。
“我可以繼續傳授你戰鬥的方法，至於你身體裡的異形之力，在足夠了解之後，也可以適當利用。”
他猶豫了一下說道。
這個世界沒有十九道手術改造，也沒有靈能，單純靠凡人的肉體，很難對付那些異形。
所以，這是權宜之舉。
路明非在心中向帝皇禱告，並沒有得到否定的啓示。
想想也是，這畢竟是原生態的地球，人類的基因比四萬年的泰拉純潔得太多了。
哪怕是混血種。
“那種附著在劍上的金色火焰，是你信仰的神靈的力量嗎？”
楚子航問道。
“是的。那是帝皇之火，可以焚燼一切邪惡和不潔。”
路明非點頭道。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人類之主的偉力和他一起回到了故鄉，但帝皇的事情不用搞得那麼清楚。
“如果我信仰祂，我也可以擁有這種力量嗎？”
楚子航又問道。
“你願意爲了守護人類而戰嗎？”
“你願意爲了職責而甘願赴死嗎？”
“你願意爲了更好地戰鬥而放棄身爲凡人的一切嗎？”
路明非說完才發現有點不對，現在他也是凡人，楚子航也沒有十九道手術可以做。
還好，楚子航沒有發現其中的問題。
“我，我不知道。”
他有些茫然地說道。
說到底，他也只是個剛剛失去父親的孩子而已。
“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兄弟。你母親還在家裡等你，等你平復好心情再來找我。”
路明非拍了拍他的肩膀。
“照顧好你媽媽。”
那個男人說過很多次這句話。
他一夜沒有回去，那個笨蛋媽媽應該已經開始胡思亂想了。
“嗯。”
楚子航點了點頭。
那個雨夜過後，似乎什麼也沒發生。
路明非的黃金瞳變回了黑色，身體也沒有長出鱗片和骨刺。
但他能感覺到，異形的血脈正在體內慢慢地甦醒。
不過，帝皇的偉力壓制住了血脈之力，讓它只能在允許的程度內改造路明非的身體。
如果完全放開，那路明非的肉體可以在短時間內強化到恐怖的程度，甚至不遜色於星際戰士新兵。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容忍異形血脈的存在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全盤接受異形血脈這種想法，那些叛變的星際戰士聽了都會直呼噁心。
一個星期後，楚子航來到了路明非的班級門口。
“楚子航，你來找誰呀？”
柳淼淼用限量版的Hello Kitty髮卡，贏得了第一個打招呼的權力。
“我找他。”
他指著正在看書的路明非說道。
後者正在看一本英語教輔書，這是他從趙孟華那兒借來的，據說對閱讀理解很有幫助。
不是找自己，柳淼淼有些失落。
但想到找的不是女生，她又開心起來。
“那我幫你叫他。”
她非常主動地幫忙，渾然不覺得多此一舉。
“路明非，楚子航叫你。”
少女的喊聲元氣十足。
“楚子航？哪個楚子航？”
“還能是哪個楚子航，當然是那個啦。”
“他爲什麼會來找路明非？”
“他好帥，我好愛。”
在一片大聲私語中，路明非站了起來。
“你來了，兄弟。”
他走到楚子航面前。
楚子航點點頭，目光堅定地說道。
“有空嗎？我想聽你講一講，偉大的帝皇。”
(本章完)